他一針刺進我的眼皮,慢慢把線拉出,再一針刺在我的眉毛。

血液滲漏在我的眼球,其痛楚使我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蠕動。

為甚麼我要受這種罪,為甚麼我會在這裡。

明明不關我的事對吧?

找麻煩上身真不像我風格。





淚水和血液混和淹在眼晴原是那麼難受。

好想死去。

好想放棄然後死去。

「你現在需要力量對吧?」心魔再次和我對話。

我們到了一個全是白色的區域。





看來我已經在現實失去意識。

「你是究竟是誰?」

「我是你啊。」

「............」

「召喚我吧。再下去你會死的。」





「那就讓我死吧。」

「死得如此沒有價值不像你啊。」

「沒有價值嗎....」

我本來就是個沒有價值的人。

與其苟且的活下去....

「擁有力量就不會沒有價值。生存時沒有意義,死亡時沒有價值。這就是你想選擇的道路嗎?」

「生和死.....」

生和死是相對立的。





而且是世間上最有力最強大的對立。

黑可以染污白,白可以稀釋黑。

有些人活著像死了一樣,行屍走肉。

有些人死了像活著一樣,名留青史。

但是活著就是活著,死了就是死了。

兩者都從來不能染污稀釋。

我必需在生和死之間作出選擇嗎?





未知生,焉知死。

甚至我連兩者各自都未了解清楚啊....

「如何。你想怎麼做?」

「我想....」

我想?

對啊。

我有必要管生和死的事嗎?

我一直以來都是個自私,苟且而活的人。





我只要管我自己想做甚麼就可以。

要苟且就苟且到底。

———竭盡全力的去苟且而活。

「我想救我的朋友。」

「.......是嗎。」

心魔的聲音伴隨著白色空間消逝。

眼睛的刺痛感逐漸顯現回來。





他那黑漆的眼窩仍舊使我不寒而慄。

不過也證明了他———不是人類的可能性。

現在我可以做的事只有一樣,一如既住。

吸收妖異。

我吸收也是有條件限制,它必需要在和我很接近的範圍之內,大慨是5厘米的距離。

而且張文伯給我的最新資訊是,我會與妖異同化。

但在這情況下也管不了那麼多。

「你....!」

果不其然,一進行吸收它馬上就被我嚇至退後。

有智慧的妖異...除了心魔之外還是第一次碰到。

「你是誰!」

「..........」

老妖你可是封住了我的嘴啊....

「瘋子!放了所有人!」

黃晨軒以敏捷的身手衝來,一腳端開了它,它應腳撞牆後便倒地。

跟在他身後的是....那個厚鏡片小孩!

「高時刻,你沒事吧?」

黃晨軒撕開了封住我們行動的繩索和嘴巴膠貼。

「你看我像沒事嗎?你來得太慢了。」

我眼皮仍然炙熱的刺痛著。

「對不起,剛剛失去了意識。讓你們受苦了。」黃晨軒說道。

「先救那幾名小孩吧!他們....」凌曦說不下去。

小孩們已經精神崩潰,沒有理會我們,繼續胡亂的跳動著。

「他在模仿『雞人』的都市傳說....」張曉靈說道。

「『雞人』....?」

傳說在三十至四十年代,

每晚都有人排隊看高陞戲院後巷的神秘表演。

那便是雞人表演。

把小孩虐打,斬下手腳,在傷口上插上雞毛。


一個慘無人道的地下表演。

「好好好。謝謝你的解釋,可以令觀眾們更加投入啊。」

那無眼妖異站了起來鼓掌。


「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居然做出如此殘忍的事。」黃晨軒對它怒吼。

「人性?殘忍?那是甚麼?」它目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

「.......那東西是妖異...」我對黃晨軒說道。

「妖異...?說他是怪物的意思嗎...?」

「類似的東西。」

「吱吱喳喳的好煩啊!」

無眼妖異猛然發飆,拿起針線衝過來。

「把你們的嘴全都封起來好了。」

「休想!」黃晨軒以敏捷速度鉗制著它的雙手,用膝頭壓在它的背上,使它動彈不得。

「快說,還有剩下的人在哪裡!」

「........呿!」無眼妖異不打算回話。

「回答我!有沒有見過一個架著厚鏡片的小孩!」

「.....他不是一直跟著你嗎?」我指著黃晨軒身後。

「...我....一直都只是自己一人啊。」

「那他是..... 」

他該不會是.....

「沒錯。我已經死掉了喔。」厚鏡片小孩對我說道。

「所以我能看到你的時候才那麼驚訝....」

「我很害怕....我被殘忍的虐待至死,聽到哥哥你在調查此事更加怕得直接逃了...」

「.......」

笨蛋....

「但我很擔心你們的安全...所以一直跟隨你們,剛剛就是去了救醒那帥哥哥...」

「為甚麼要進行『一個人的捉迷藏』?」

真的是個笨蛋......

「因為我.....」

「你有覺得很好玩嗎?」

人啊.....

「不....」

「你叫你的爺爺以後該怎麼辦啊!」

人一旦死掉就無法再回頭的啊!

「我知道的啊!我就是...聽說進行傳說可以實現願望!所以我才...」

「....你有甚麼願望?」

他低下了頭,細語說著:

我常常故意激怒爺爺。

但我不是有心....我只是希望爺爺能多注意我。

每次爺爺外出工作,留下飯菜給我。

我都不會吃,等他回來後我會在他面前說「很難吃」,然後把飯菜扔進垃圾桶。

他都會被我氣得暴跳如雷....

因為要自己孤單一個吃的飯真的「很難吃」。

因為要自己孤單一個真的很難過。

有一次我害他弄傷的腳,使他現在走路都成問題。

明明之前每次他都能精神奕奕的追著我。

我只是希望爺爺能再次跑起來追著我。

我只是希望能再次和爺爺一起吃他煮的飯菜。

我只是希望爺爺能.....

身體健康而已啊。

只不過,這些事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我沒有回話。

老實說是我想不到能給他甚麼回答。

「高時刻你在跟誰說話?」黃晨軒對我問道。

「那個你在找的朋友....」

「....你能看到他嗎?他躲在哪裡了?那小子很擅長躲起來嚇他爺爺的。」

「他.....已經死掉了...」

「........死掉了?」

「嗯。我能看到他的靈體。他是被這妖異虐待至死的。」

「.........畜生。」

黃晨軒宛如瘋掉一般歐打著無眼妖異。

「畜生!!!!」

「你是中了我咒術的人對吧?」無眼妖異對黃晨軒說道。


「原本是。但現在看來已經失效了吧!」

「那是你以為啊。」

黃晨軒的動作突然靜止住,宛如播放中的影片被按下暫停一樣。

「.......這?」黃晨軒感到錯愕。

「還記得進行儀式的人偶嗎?」無眼妖異再次露出惡意的微笑。

「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啊。」

「快躲開!」

黃晨軒不受控的攻擊我們。

他無情的把我壓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揮在我的臉上。

出血量也隨增多,不知是否因意識變得模糊,痛楚的感覺已經不怎麼明顯。

反之是我在腦中不斷思考著某些事。

明明在我眼中那小孩就像是活著一樣跟我對話。

但是在爺爺眼中他卻已經不復存在。

人一旦死了就再也無法回頭。

被人騙去性命,最後甚麼都不剩。

對他來說這就是悲劇的終結了吧。

...............對。

對啊!

現在對他來說就是就悲劇的終結!

「小子。」

「........」厚鏡片小孩看著被歐打的我不敢作聲。

「我幫你實現願望吧。」

「.....?」

「我會帶你去見你爺爺的。我能幫你傳話不是嗎?」

所以啊,所以啊!

「再繼續逞強也沒用的啊!他是你朋友所以你也不忍心還手對吧?」無眼妖異說道。

碰—!

我給了黃晨軒一記重拳。

「我早就看他很不爽了啊!!長得這麼帥是怎回事啊!!!」我再補一腳把他端開。

無眼妖異吃驚的表情就像艾尼路對路飛使用雷擊無效時一樣。

只是它沒有那驚訝得可以凸出來的眼睛。

「所以啊!現在我還不能倒下!因為我還未帶你回去見爺爺不是嗎?」我回頭對厚鏡片小孩說。

「....... 哥哥!........一定要勝利啊!」

「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第肆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