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連登連環殺人事件》: —-第七章—- 4.
要落實去做這件事真的不容易。
不過康仔還是下定決心去做，反正他也沒有後路了。
內鬼的假設，始終需要靠他去證明出來。
從家中影印機印了五份資料出來，把它們攤放在桌上，每份資料也顯示著每個調查目標的背景。
調查目標是子熹、影姨、芊芊、胡文軒和蘋果陳五人。
現在，到底要從誰開始入手？
他眼光很快便移向中間的一份資料——胡文軒。
胡文軒態度近來總是神神化化，而且對MK晴的死去仿佛不感覺怎麼一回事。雖說動機未明，不過康仔直覺他必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晴，保佑我成功覓出真相吧，他對著天喃喃的語。
把資料收起，他戴上了灰色鴨嘴帽便出門去。
——調查目標：胡文軒——
調查到胡文軒今個週末的中午，會跟親戚到酒樓喝茶。康仔因此來到酒樓，找個中央的位子坐好，默默的觀察周端。
隔了半响，當他喝著濃茶之際，胡文軒便步入酒樓，向他的方向直走。
康仔在他經過時垂墜了頭，靠著帽子不被他發現，待胡文軒走遠才繼續監視。
只見他跟酒樓盡頭的一枱人打個招呼，然後豪邁的坐下。
桌上坐了約十人，大多也是艷美的女人。康仔細心一看，發現桌上居然有黑社會成員——胖虎和小夫！
他睜大了眼，差點以為看錯了。
觀察四周以後，他悄悄的換個位子，於胡文軒旁邊的桌子坐下，嘗試偷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胡Sir，而家復翻職，一天都光哂啦係咪先。」戴著金項鍊的胖個子胖虎，盤起二郎腿說。
「係囉，我地仲擔心緊換左另一位阿Sir，會阻住我地搵食啊。」瘦得似排骨的小夫嘻笑的說。
「放心啦兩位，一場親戚，我坐翻總警司既位之後，實會關照你地既。」胡文軒洋洋得意的說。
原來胡文軒和黑社會一直便有勾結，那麼當初正義凜然的胡Sir，其實老早已經是黑警嗎？
我以前所跟隨的這人，他嘴上一直強調的正義，原來全是謊言嗎？
康仔暫不去多想，先用手機偷偷拍了他們幾人一張照片，再以手機備忘錄記下胡文軒的罪證。
胡文軒說：「不過啊，你地呢排作風低調啲好啊，我唔想煩完果單連環殺人案又要煩你地啲蘇州屎啊！」
「你同我地同枱食飯，都夠哂高調啦。黑幫同警方從來誓不兩立，你唔怕你地內部派人喺度偷聽緊我地講野咩？」
胖虎說罷，環視了四方一眼，康仔嚇得馬上低頭佯裝喝茶。
幸好他們好像未有發現他。
「派人嚟先算啦，警隊一貫作風就係有事先算。」胡文軒笑言：「而且而家總部個個都忙緊將呢件案整理好，想快啲close file，邊有人得閒理我地食餐飯吖。」
「講起單殺人案...」小夫皺眉頭說：「我地黑幫圍內間都收唔到風，唔知係咩人做喎。」
「係囉，到底係邊個？」
小夫和胖虎皆以好奇的目光投向胡文軒。
「一個癲女人。」胡文軒簡單明瞭的答：「一個有軍事武器既癲女人既所作所為。」
他接著搖搖頭，嘆了一聲氣。
小夫和胖虎望著他落魄的臉，頓時大笑不止。
「睇下胡Sir你個樣，以前黑幫老大爭龍頭棍既時候，都無見過你咁愁喎！」小夫說。
「所以話啦，女人係最難搞既生物嚟架！」胖虎攬了攬坐在旁邊的女人。
「仲笑！」胡文軒立時舉高了手，叫來了伙計：「今日係開心日子，唔好提啲麻煩野。伙計！兩打啤酒，我地不醉無歸！」
他們然後便興高采烈的花天酒地。
康仔雖然發現了胡文軒與黑幫的關係。
但從他們的對話中，看來胡文軒並不似是內鬼。
——調查目標：蘋果陳——
老奸巨猾，心懷鬼胎是康仔對蘋果陳刻板的印象。
不過一查之下，發現他是個頗為有趣的人。
原來蘋果陳是全港Cosplay聯會副會長。
從網上找到他一些曾經扮演的動漫角色：《銀魂》裡的長谷川泰三、《海賊皇》裡的白鬍子、《火影忍者》裡的千代婆婆等。
他還在網路上說到自己鍾愛吃蘋果的原因：想要仿效《死亡筆記》中的死神角色「路克」。
這天，蘋果陳前往一個商場的Cosplay活動。
活動除了他，還有不少美女參加，打扮成各式各樣的動漫角色。
結果，活動吸引了不少愛慕Cosplayer的人觀賞，當中以「宅男」居多。
康仔融入在宅男人群中，說真的，毫無違和感。
一眾Cosplayer上台了，人群頓時瘋狂起來，一窩蜂的擁上台前。
蘋果陳穿上白色裇衫和藍色西裝外套，臉上化了淡裝，扮成《名偵探柯南》中工藤新一的角色。
舞台兩側站著的喇叭播起了動漫樂曲，他與其他Cosplayer一樣，隨著舞步跳起來。令人驚訝的是，他一把年紀依然非常有動力，還打了兩個後空翻。
跳完後，他走到台後消失不見了。康仔跟隨過去，從一個空隙眺望後台。
只見另一個年約三十的中年女人，跟他一樣裝扮成工藤新一。兩人靠得很近，互相的說著悄悄話。康仔欲去偷聽，可惜聲量太少根本無辦法聽得到。
然後，兩人擁抱過來，還當著其他Cosplayer的眸下打茄輪，如入無人之境。
蘋果陳更對那女人上下其手，毛手毛腳，女人沒有反抗。
光天化日，竟然咁倡狂......
康仔默默的注視著。
「喂！」突然有個女僕裝扮的男人擋在康仔前方：「望夠未啊，咸濕佬？」
「吓？」康仔愕然。
「仲扮野？一睇就知你係想偷睇cosplayer換衫既死毒男啦。」
「...」
「你再唔走，我大嗌架。」
「好好好，我走。」
康仔唯有舉步離開。
——調查目標：影姨——
奇怪地，關於影姨的調查上，康仔網上怎樣查找皆得不出有用資訊。
就連她實際住在哪裡，有沒有兄弟姊妹也不清楚。
她是個不玩任何社交媒體的人，甚麼Facebook、Instagram、Snapchat一概沒有……除了連登——康仔以前經常窺睨她上連登討論區。
想起來，一直影姨也不跟大家分享太多關於自己的事。雖然相識多年，但不得不承認，他對她從來也是一知半解的。
也或許，是因為影姨善於收藏自己的另一面吧。
因此，他決定在她工作後回家時跟蹤她，看看能查出些什麼。
晚上八時，康仔守候在總部外有約一小時後，影姨終於在門扉走出來。
一路跟隨她走，來到某個小路路口，她就靜靜的停步站著，滑看手機。
康仔躲在一旁，靜觀其變。
她在等甚麼？巴士？私家車？
過了半响，只見一輛黑色轎車駛過來。
沉實的黑色車身，宛如百年樹木，隱約散發出古董氣質。
司機把車停下，走了出來把車門打開，然後邀請影姨進車。
影姨舉步上車，眸光未有留意過司機一眼，專心滑著手機。
司機關門，緩緩回到駕駛座，準備開車。
康仔見狀，立即顧盼左右，恰巧讓他發現一輛的士迎頭駛來。他馬上截停車子，匆促上車。
「跟住前面架黑色轎車。」
於是，的士便一直跟著黑色轎車，橫跨在晚光十色的香港車道。
越過隧道去到港島區，再迎斜上山，過了三十分鐘，結果來到一個豪宅區。
豪宅區排列著白色英調的洋房，房屋上的雕工精細，加上樹木的佈置，簡直是個世外桃園。
黑色轎車駛進停車場，康仔只能在落客區落車。
望著臨臨立立的洋房，再想到影姨住在這裡，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便冒上心頭。
原來影姨多年以來，只是在打著風流工......
世界是不公平的。
他悶嘆一聲。
往後幾日，康仔也跟蹤著她。
發現每次晚上，影姨也在同一個路口上車，甚是有規律。
不過，就未有發現任何關於案情的線索。
再跟蹤下去也沒意義吧，他想。
——調查目標：子熹、芊芊——
下午時分。
康仔本來是打算先去查芊芊的。
可是意外地，被他發現了子熹跟她在咖啡廳一起走出來。
兩人相隔著一定的距離走著，沒有說話，子熹更不時回望，氣氛奇奇怪怪的。
「會唔會係因為佢地知道我會查佢地，所以感到唔自在掛？」康仔想。
其實把事情弄得如此田地，還令兩個最好的朋友添上麻煩，他心裡非常過意不去。
而且，他由始至終也不認為他們兩人之中會有一位是內鬼。
不過，結論始終不能以假設作實，他確信這點。
跟隨他們走了一段時間，他們來到旺角區。
兩人去到附近的商場，一直漫漫地閒逛，不時進入衣服店裡去。
康仔保持著一定距離注視他們，他奇怪兩人是否要買什麼，否則怎會無端端來到商場。
看了一間，芊芊又拉著子熹去到另一間店鋪，前前後後走遍幾乎十間店。
兩人不時拖著手，又不時互相對視很久，有時更在路上嬉戲。
芊芊的眼神內，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康仔開始感到納悶，懷疑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地，好像被截了開關一樣，他叮一聲的了解到發生何事。
「佢地拍緊拖？！」
如夢初醒的他，才明白到二人逛商場不是為了刻意買什麼就，只不過是情趣罷了。
康仔這才記起，芊芊一路以來也對子熹抱有愛慕之情，
想不到......想不到......
他本來想高興的笑，可是下一秒，他又收起上揚的嘴角。
他的表情包含著歡喜和憂傷。
開心，是因為終於看到兩個情場上失意的人獲得幸福，作為曾經的兄弟也替他們高興。
不開心，是因為康仔感覺自己與他們又疏得更遠了，即使他們二人幸福快樂，好像也與他無關。
一陣落寞的心情漲至心頭，他發現自己不能繼續做下去了。
不能繼續這個內鬼的調查工作。
康仔漸漸懷疑自己，反思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當每個人也在繼續他們的人生，為何只有自己一直原地踏步？
他頭腦快要炸裂。
結果他決定乘船去到坪洲，行了一段長路，回到銀洲仔亭這個天崖海角。
這是俗語所稱的散心吧。
來到涼亭，這裡還是老樣子空無一人，康仔找個位子坐下。
輕薄的海風迎面的吹，黃綠色的草叢姍姍抖動。他坐在長椅上享受著靜幽之美，與阿晴的感覺自自然然地湧現出來。
他望著對面的長椅，椅子上一瞬浮現了阿晴的臉。但是風一吹過，她便隨風幻化掉了，只剩下強烈的孤獨感。
康仔抽一口煙，悶悶不樂的望向無邊大海。
風景真美。
可是身邊的人已不復再現了。
過一會後，他放空的站起來，伸個懶腰，準備離開。
無意間，他發現涼亭支柱下的罅隙，飄逸著一隅紙條狀的東西。
康仔好奇的彎低身把它拾起來，原來是一封信封攝了進去。
一看之下，發現信封背面寫上「給康仔」三字。
啊！？
是阿晴的字跡。
他大為驚訝，連忙拆開信封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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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康：
首先，如果唔係康仔既人睇到呢封信，唔該同我擺翻原位，仲有唔好偷睇以下內容，否則我祝你全家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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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仔，當你睇到呢封信既時候，我可能已經唔再喺人世了。不過有啲說話，我想同未來既你講......
首先我想同你講聲對唔住。
由連環殺人兇手開始行兇後，我已經知道我將會有危險。但係我習慣左唔中意展示自己軟弱既一面比人睇，所以無同到任何人講，包括你。
直到我同你講既時候，其實因為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爾，已經再無時間去查落去。
唯有靠住你，喺我離開以後繼續查落去，先至有機會搵出警隊裡面既內鬼。
調查既過程係非常孤單，我亦曾經經歷過呢種感覺，更加諗過要放棄。
但係我覺得，搵出真相就係我地作為重案組既人應有既責任。
當你感到無助既時候，希望你知道我一直都喺你身邊。不過，我都希望你唔好執意自己行事，搵一位可以幫你查出內鬼既同伴，始終多個人好辦事。
而幫助你既同伴，有可能係你最意料不到既人，請唔好驚訝，因為內鬼既真身亦可能係你最意想不到既人。
最後我想同你講聲，加油。
仲有...
多謝你。
你最愛的MK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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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紙信，康仔緊噤著口，抑壓自己隨時爆發的情緒。
信中的文字敲打著他內心深處的每個角落，發出清脆的思念。
他默默的走到崖邊邊際站住，深呼吸一口氣。
阿晴說到的同伴，到底是指誰人？
除了警隊的人以外，根本沒有人可以幫助到他。
但單靠著自己，看著一大堆自己調查得來的資料，依然不能確定誰是內鬼。
應該說，知道了以前重案組各自的秘密後，好像所有人也變得可疑，案情因而更加複雜。
結果，康仔只是一頭霧水。
「阿晴，我好可能要你失望了」
他無力的說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