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過後雖然還未有晴空,但天氣總算是穩定下來,接著便是揭曉小花園裡的成果。卷子發了下來,分數還好吧,未到要重建的地步,只是沒有想到數學的花圃竟然萌芽茁壯。
發卷日一般都會提早放學,這是戰後的慰勞傷者的方式。我將戰果收拾好,今趟終於能夠瀟灑的滿載而歸。
「喂,你不是就這樣回去吧?」周兆康拉著我的書包。「我們去狂歡慶祝考試完結吧!」
「慶祝你英文完全炒車麼?」
「嘲諷我呀?數學卷拿來!」他打開書包抽起了我的數學卷,分數使他眼睜得大大的,後來又展露出極之猙獰的笑臉。
「你臉好醜,別笑得這麼醜好不好。」
「果然櫻色特訓效果不錯呀。」洪海浚還是名列前矛,看他清爽凜然的樣子就知道了。
「你不特訓也相當不錯。」我說。「早知你教我不就行了。」
「我自己還好,教人就不行了。」
「你們都大難不死⋯都甩掉我!」周兆康這下慘了,考試不合格將會被加入學校補底班,放學後的時間沒了一大半。




「好自為之吧。」我說完就打算回家去了。
「佑君!」
這聲音讓我的心驚膽顫了一下,我尷尬地回頭,說:「是?」
「今天能一起回去嗎?」島崎的話被身後那八卦的兩個小傢伙聽到了,熱騰騰的視線想要把我刺穿。
「你不是坐爸爸的車回去嗎?」
「今天早放,爸爸無法過來。我跟他說過有朋友能跟我一起回去。」
「唉喲?島崎同學和佑是鄰居嗎?」周兆康果然開始八卦了。
「只是住在附近而已。」我把他推開,免得又起哄。「櫻,走了。」
「都叫名字了呢。」洪海浚說。
從班房走出校舍、校舍到校門、校門到車站只不過十五分鐘的路程,卻好像過了半天一樣漫長。我一直不擅長應付這種尷尬的冷場,明明無話可說,卻不得不思考話題,希望從這氛圍中得到解脫。在車站等待時也同樣,腦袋已經一片空白,開始用手機來逃避。




「聽說你數學考得不錯?」
我反應不過來:「嗯?你說甚麼?」
「我說,聽說你數學好像考得不錯。」
「喔。是的,是考得不錯。」
氣氛又冷下來,好不容易說上話了,卻被我簡單直接地結束了話題,我心裡不斷嘆氣。
「我的中文也不錯。」島崎又說。
「真的嗎?」
「好像差一點就合格了。」
我不禁取笑她:「那叫『不錯』嗎?」
「算不錯了吧?」她也笑了。




「是是是。」
「我從未拿過這樣的分數,好像當了壞學生一般,但是卻沒有人因此而責備我,還誇獎我,感覺很莫名奇妙。」
「感覺很好笑。」
我鼓起勇氣看她,果然冬季校服比夏季校服更要適合她,深藍的格子裙看起來更順眼。
車來了,我們坐在一起,島崎就在我身旁,她的肩膀碰著我的臂膀,十分靠近。不,是靠著。
車外的風景甚麼的我從未如此欣賞過,在這區住了十年了,都不曾認為這裡漂亮。因為島崎嗎?這一切看起來都染上她的色彩,包含我。
「雖然考試結束了,你還可以繼續教我嗎?」
「可以。」
然後不知道為何,這三十分鐘的車程比十五分鐘的路程過得還要快,轉了幾個彎就要到了。立即歸家部的我第一次如此埋怨
。我跟島崎一同下車,就在分叉口那裡說再見。我轉右一直走,某種引力在騷擾我,想要打動我。
「叮」
又是風鈴聲,在我懷疑自己是否出現幻聽之前,我不得不先回頭一看,可是她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