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去到渡假屋,放下行李,再換衫外出。
 
 
女生們一間房間,而我跟溫子仁則另一間房間。
 
 
大概是二百多呎的單位,但是向海可以望到一切的風景已經夠好。
 
 
「喂!」她們女生敲門而入,說:「嘩,這邊的風景更好。」




 
 
說未夠幾句,呂蘊晴已經躺在床上。
 
 
她們兩個已經換好休閒的T-shirt短褲。
 
 
「喂,我們還未換衫呢。」
 




 
呂蘊晴嘲笑說:「你不是穿校服去玩嗎?」
 
 
「不走是不是要看我的身材。」我假裝想脫衣,她則毫不驚怕的說:「是不是要脫?」
 
 
「來呀。」
 
 




她待冰箱拿出冰粒,灑在我身上說:「來呀。」
 
 
「凍凍凍!女俠饒命!」
 
 
「哼,我白教教主也想得罪,知錯沒?」
 
 
「知錯。」
 
 
「你們就別玩啦,我們馬上出來。」溫子仁將她們推出房間。
 
 




換好衫後,來到長洲的第一站,當然是要吃當地的小食。
 
 
「大魚蛋!」、「炸雪糕!」 
 
 
她們兩個女生拖着手到處跑、到處在不同的攤鋪叫食物。
 
 
「五串!」
 
 
「五盒。」
 
 




「喂!妳叫那麼多,到底吃不吃得完呢?」我問呂蘊晴。
 
 
「你管我啦。」
 
 
「怕你變肥婆沒有人要你。」」
 
 
之後我們踩單車、逛街,晚餐吃海鮮。
 
 
直到晚上,我們四個人就在我的房間,玩起Turth or dare來,反正還能有什麼遊戲。
 
 




酒過數巡,問了溫子仁最大膽到過哪裏和我有幾多個親戚後,我開始疑惑到底為什麼轉不到女生,酒樽就指住柳桑榆。
 
 
溫子仁眼神示意我,表示把問題權交給我。
 
 
「Turth or dare?」我問。
 
 
「Um……Dare.」她回答說。
 
該問什麼會比較好?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經過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我終於想好問題。
 
 
「妳⋯⋯有沒有男朋友?」我吞吞吐吐的問。
 
 
柳桑榆先是愕然,再是微笑的說:「沒有呀。」
 
 
沒有⋯⋯
 
 
是沒有!
 
 
我的心暗暗竊喜,但還是按耐下來,沒有開心得跳起。
 
 
「咳⋯⋯」我假裝咳一 下說:「沒有了,再轉吧。」
 
 
再轉之下,下一個便轉到我。
 
 
「Turth or dare?」
 
 
「Turth。」我說。
 
 
「我就對他沒有問題,我們太熟。」溫子仁說。
 
 
想不到竟然是呂蘊晴發問。
 
 
「如果你二十多歲時就死,最想做的什麼?」呂蘊晴問。
 
 
「嗯⋯⋯打人生最後一場冰上曲棍球吧。」
 
 
「喔,你會溜冰?」柳桑榆問。
 
 
「他是校隊。」溫子仁幫我說。
 
 
「還是那一句,你這樣的身型也是校隊,真不得了。」
 
 
再轉下一個,就轉到呂蘊晴。
 
 
我想,溫子仁等了這個時刻很久,他單一單眼色示意,把這一道問題留給他。
 
 
當然會留給他,他大概也想問呂蘊晴有沒有喜歡的人,這確是一個好時機。
 
 
「Turth or dare?」我問。
 
 
誰料她的答案出乎預料。
 
 
「當然是dare啦!你們全都選Truth,太太太無聊。」
 
 
我忘了這個女生不能用常理理解。
 
 
「那⋯⋯妳這麼喜歡扮鬼,」我望到對面的一間陰森小屋,就說:「妳一個人那間木屋裏去吧。」
 
 
「這個還不簡單。」
 
 
她踏着輕快的步伐走向木屋,不費多時,就徑入屋內。
 
 
那一間木屋看起來只有一百多平方公尺,但她內進幾分鐘,還未出來。
 
 
「那麼久?」溫子仁問。
 
 
「是屋大?」
 
 
「不會,這是一間小屋,你打電話叫她出來吧。」
 
 
溫子仁撥了一通電話給她,幾秒後,他臉色發青的說:「沒有人接聽⋯⋯打不通。」
 
 
「搞什麼鬼?」
 
 
不會出了事吧?
 
 
我們三個人這時一起往木屋去,一邊大叫:「呂蘊晴,出來啦?」
 
 
卻是沒有人回應。
 
 
溫子仁開始急起來,率先跑過去,我和柳桑榆也隨之,來到木屋,果然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溫子仁首先進入,我們兩個並肩步隨。
 
 
黑得什麼都看不見,可怕且幽深。
 
 
這時,柳桑榆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雙手緊握我的肩膀,我們靠得很近,能嗅到她身上的氣味。
 
 
我沒有說什麼,就把身軀擋前些。
 
 
忽然之間,我竟然想這一刻變得漫長一點。
 
 
「呂蘊晴,妳無事嘛?」溫子仁在前方大叫。
 
 
「嘩!!!!!!」一聲極為響亮的聲音,嚇得我們倒頭就跑,出到屋外,才發現是呂蘊晴的惡作劇。
 
 
「又嚇死我啦!」溫子仁說。
 
 
「別那麼細膽啦。」呂蘊晴笑得不能自己的說。
 
 
「這次一定不放過妳!」
 
 
「喂,別⋯⋯別小器啦。」
 
 
她直跑到我的方向,輕聲地說:「如果忘記想說什麼時,就直接說對她的感覺啦。」
 
 
他們兩個就這樣跑走,只餘下我們兩個人在原地。
 
 
此時,我才發現,她的手一直撓勾我的手臂,沒有放開過。
 
 
「我有些說話想講。」
 
 
「我也有些說話想講。」
 
 
長洲那暗黃的街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疏遠,儘管現實的我們肩並肩的在海灘上散着步。
 
 
海在催趕浪花,風在吹趕着黑雲。
 
 
「那個⋯⋯我⋯⋯」我抹一抹手心的說。
 
 
大概考試也不會這麼緊張,我相信自己全身也在出汗。
 
 
別怕⋯⋯深⋯⋯深呼吸。
 
 
「你⋯⋯?」柳桑榆又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剎是好看,而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會靠得這麼近。
 
 
「我⋯⋯」話語多次來到喉嚨,卻吐不出來。
 
 
「汪!」街角的一頭小狗一吠,把我的勇氣都一併趕走。
 
 
「我⋯⋯還是妳先說吧。」
 
 
「嗯⋯⋯」她踢一踢腳下的沙石,仿佛不經意的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呃?」
 
 
這時,我心跳得更加快。
 
 
「你明不明白單戀的感覺。」
 
 
我當然明白,非常明白。
 
 
因為我喜歡的人就在我的眼前。
 
 
「我⋯⋯也許明白一點。」
 
 
「你有喜歡的人?」她驚訝的問:「是誰?」
 
 
「沒⋯⋯」
 
 
我有點疑惑,情書都寫了,妳還問我喜歡誰。
 
 
「我認識的嗎?是誰?可以對我講嗎?」
 
 
我只尷尬的一笑,她則回望海邊說:「我有喜歡的人。」    
 
 
「是⋯⋯誰?」
 
 
我的世界,在這秒失去聲音和動作,我聽不見她說什麼。
 
 
可能因為我的心也停頓了。
 
 
幾經回神,我才記起她說什麼。
 
 
「王臣風。」
 
 
跟她同班的男生,和我一樣成績不好,但是他是音樂奇才,鋼琴結他樣樣皆能。
 
 
反正樣貌上就是跟我相反的人,是一名帥哥。
 
 
「挺好呀,哈哈。你們也挺相襯的,真的。」我說。
 
 
「不過他已經有女朋友,幸福美滿的關係。」她落寞的眼神,使我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悲傷,轉為安慰她。
 
 
「男生,是不是都喜歡有女朋友時,還跟別的女生暖昧?」
 
 
「某些人吧,也有好的男生。」
 
 
「為什麼要跟說我那麼曖昧的說話呢?」
 
 
「妳也可以拒絕吧?」
 
 
「對⋯⋯其實我也有點自私。」她坐在沙灘上⋯⋯拾起一堆沙,再逐漸的放開。
 
 
「只是忘不了他給的甜蜜。」
 
 
「我覺得妳值得更好。」
 
 
「不用哄我啦⋯⋯」
 
 
「真的,妳是校花嘛,手邊的男生圍着妳轉的多不勝數。」
 
 
「你覺得對比起他的女朋友,誰比較漂亮?」
 
 
「你。」
 
 
「可惜,他不這樣覺得。」
 
 
「或許一天,他會回頭,看見妳在付出,看見妳的好,被妳所感動。單戀一個人,就是卑微的付出,希望愛的人有一天會能夠體會。」
 
 
「為什麼我覺得,你仿佛感同身受?」
 
 
「沒有啦⋯⋯我只是代入妳的心情而已。」
 
 
「真的嗎?」
 
 
「嗯。」
 
 
我不明白她對我講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畢竟我是曾經對她表白的人。
 
 
可是我也有不對之處,未曾親口的承認。
 
 
我是否認了跟呂蘊晴的關係,但寫給她的那封情信,未曾承認過。
 
 
這也算是我的錯。
 
 
一個細膽之人。
 
 
膽怯,在於我不敢承受被所愛之人拒絕的痛苦。
 
 
她跟我訴說了一整晚她喜歡他時的種種心情,包括當中的辛酸苦甜。
 
 
知道嗎,我想了解妳,可是不想知道妳怎樣愛另一個人的心情。
 
 
也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的身體本能在反抗。
 
 
那一晚,應該是我最好演技的一晚,因為我表演得毫不悲傷,只是一個單純的聆聽者。
 
 
「你真是一個溫柔的人,願意聽我講了一晚的話。」
 
 
我不是,我只是一個不懂得拒絕人的人。
 
 
「可能我真的不夠好,他才不選擇我。」她說。
 
 
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時,我想起呂蘊晴的說話。
 
 
「我想說⋯⋯」
 
 
「你想說?」
 
 
「妳怕不怕?」
 
 
「怕什麼?」
 
 
「怕我說了以後,我們會當不成朋友。」
 
 
「那你要先說,你想講的是什麼。」
 
 
「我想講的是⋯⋯我覺得妳好好⋯⋯」
 
 
「哈,多謝,你剛才說了。」
 
 
「不是⋯⋯我還未說完⋯⋯我覺得妳彈鋼琴好聽、認真的樣子很美,為人善良,所以⋯⋯我⋯⋯有點喜⋯⋯」
 
 
她凝望着我,正等待着我的下一句,可是我太緊張,遲遲未能說出來。
 
 
「喜⋯⋯喜⋯⋯喜⋯⋯」
 
 
海水擊打石頭,翻起巨浪和浪花。
 
 
「歡妳。」
 
 
在海水聲的掩蓋下,我才有膽完整地說出自己的感覺。
 
 
「謝謝你⋯⋯只是⋯⋯我沒想過你會。」
 
 
「不要緊!我明白妳當我是朋友,我明白的!而且我們只相處一段短時間,妳一定覺得我很突兀,但我只是想妳知道,我留意妳一段時間了。我只是想我喜歡的人知道,其實她非常好,沒有她想像中差。」
 
 
她笑了,說:「謝謝你。」
 
 
她靠得很近,輕聲的在我耳邊說:「你真是一個好朋友。」
 
 
 
好朋友。
 
 
一個曖昧又不知是否心動的名稱。
 
「哈哈,當然啦。」我笑說。
 
 
「有你陪伴,我開心了很多,謝謝你,我先回去睡啦。」
 
 
「好。」我微微一笑。
 
 
獨坐在海邊,過了不多時,溫子仁就來到海邊安慰我。
 
 
這是我所記得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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