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七號房, 又回到急症室, 又回到了我這小小但卻滿意的日常。

「簡單黎講, 就係無得救。」我解開手中的法陣, 「你中既詛咒屬於最古老個種, 你去過外國?」

「啊...岩岩係澳洲返黎。」

這程度也不是結界師能處理的。

「唔使問, 你去左烏魯魯石, 而且犯左人地既禁忌啦? 爬上去個時不敬? 執左人地D石頭返黎? 定係禁地入面影相?」





烏魯魯位於澳洲中部, 是澳洲原居民的聖地, 而這兒也是世界上其中最大的一個靈點, 烏魯魯也帶著世界上數一數二強大的詛咒, 能與法老之墓等地匹敵強大的詛咒。

「..全部?」

我放下手中的筆記本, 瞪著這MK仔。

「嗯..」

白千雪看傻了眼:「竟然係全部...」





果然人類就是這樣討厭的生物。

「無得救, 你做定身後事啦。」

「嗚嗚嗚救下我啦醫生!!」

我冷冷看著他:「人地講到明, 唔好爬聖山, 唔好執走石頭, 唔好係禁地影相, 你做齊晒, 講真你架飛機唔係太平洋到掟落海已經算係福大命大!」我運起法眼再次確認, 這傢伙身上的詛咒強得前所未見! 

「我知錯! 我知錯架啦!」





「無用! 你既詛咒係黎自聖地,魔力源頭係地球!我係呢邊解咒都無用, 除非我將成個地球既魔力都抹去啦!」

「咁咪得囉! 我俾錢你! 我俾錢你做!」

「唔係錢唔錢既問題, 你攞d錢去食餐好既安心上路做隻飽鬼啦!」

「......」看到這種不可一世的人哭喪著臉就是大快人心。

「沈醫生, 你就幫下佢啦。」白千雪幫他求情道。

「你有網上銀行?」我問MK仔。

「有...」

「同我捐左你銀行入面九成既錢俾慈善機構先。」





「九成!?咁多?!」

反正這種人的錢也是家人給的吧。

我怒瞪他一眼, 他連忙唯唯諾諾地以面容辨別登入網上銀行, 把九成的儲蓄轉帳到慈善機構中。

「叮咚~」轉帳完成。

「之後..點做?」

「第一, 刪除你相機, 手機, 雲端, Facebook, IG, Snapchat上所有既聖山同禁地既相。」

「係! 係!」





「第二, 將你偷返黎既石頭, 泥土, 所有由烏魯魯偷黎既野都寄返俾人地, 記得寄掛號, 唔係寄失左你就仆街。」

「知道!」

「最後, 寄石頭既包裹要連埋你親筆寫既道歉信, 要英文! 咁就應該唔會有事。」

「唔使施法, 驅邪個D...?」

「唔使, 唔會有人解到呢種詛咒, 只能按佢既因果律做。」

「...哼。」他不服氣的嗤之以鼻。

「你都係照做好D, 古老既詛咒好難搞...」白千雪對這種人還是這樣善良, 我就沒辨法了。

「嗯。」





「記好啦嘛?」

「記好...做咩?」

交換吧--現實與夢境。

我舉手指著他的眉心, 他白眼一反軟癱到輪椅上, 由白千雪推回外面, 到他醒來就只會記住在夢中得到了解除詛咒的啟示, 至於會不會做就要看他造化了。

又解決一單。

「師兄, 條友搞咩?」

「烏魯魯詛咒, 有冇聽過? 對聖山不敬者就會厄運連連。」





「嘩, 好恐怖...」

等白千雪回到七號房, 我再次向她解釋何謂靈點: 瑪那來自地球本身的能量, 魔法師利用飄揚於大氣中的魔力施放魔法。其中, 瑪那的流動被稱為靈脈, 龍脈, 而瑪那自然聚集的地點就被稱為龍穴, 風水寶地, 而魔法師稱為「靈點」, 而烏魯魯就是其中一個大型靈點, 澳洲原居民以其下咒, 詛咒不敬之人, 所以連我也沒法解開。

因為靈點瑪那濃度極高, 魔法威力也會更強, 甚至連普通人也會遇上怪事, 但大部分靈點都被用作宗教場所, 興建墓地, 教堂, 廟宇之類。

有魔法師研究出瑪那會影響人的精神, 但人的精神也會影響瑪那, 例如一個地方發生兇殺案, 人人對兇案現場產生恐懼, 以「信則有」原則來解釋, 那兒就會成為靈點, 瑪那向那兒聚集, 人就會更易遇上怪事, 而那兒的亡靈也會更活潑, 附近的遊魂也會聚集, 結果就變成鬧鬼地點。

「香港其中最大既一個靈點就係天壇大佛。」我開出網上地點, 「而世界最大既靈點就係耶路撒冷。」

「哦....」

「之間溫可柔間學校就係好例子, 個女仔自殺後, 個個都驚, 結果原來唔係靈點既學校就因為人而恐懼而成為靈點。直到時間過去, 人開始忘記自殺事件, 靈點就會消散。不過前面講既大佛同耶路撒冷都係自然而成, 所以即使...」

「咁樣可唔可以利用古SIR個種結界傳送靈點入面既瑪那俾遠方既魔法師用?」

「呃...」

我與鐘鈴相視而笑, 因為這正是北斗會館在做的事, 從香港各種傳送瑪那到總部。

「千雪, 你幾叻女。」身為高材生的鐘鈴稱讚她, 「獵戶座天文台同北斗會館都做緊類似既事。」

「哦?! 真係架?」

我點點頭:「不愧係我助手。」

「哼! 當初唔知邊個唔想我跟佢呢!」

還記恨到現在嗎?!

「聽日楚楚出院, 沈醫生....」白千雪看著我, 我明白了, 她是有求於我才故意挑起這事來說!

「你想點?」我用力一蹬, 有輪的辦公椅滑向遠方拉開我和白千雪的距離。

「我呀~ 人地呀~ 我呢~想同楚楚出院~ 咁佢又行動唔方便~ 如果有個靚仔醫生幫下手咁~你話會唔會幾好呢~」白千雪甜笑著逼近我。

「不了。」我斷言拒絕。

「楚楚屋企人唔得閒呀~黎啦~ 沈醫生~」

「咪煩我, 因為佢已經夠多蘇州屎。」

「車..咁我搵徐醫生...」

我大喝一聲:「你敢?!」

「你又唔黎!」

「黎! 我黎! 送佛送到----」

白千雪一把抱住我:「拿你話架!」

中計!

這女孩, 總是有方法對付我...

當值的一晚飛快地完結, 晚上至清晨除了一個神經病人被人當成中邪推進了七號房和喝醉後被山精惡作劇迷惑去了吃螺絲釘的人外沒甚麼特別事。

「行啦行啦!」

我向來接更的解咒師點點頭, 疲倦的跟著白千雪走, 果然通宵是年輕人的專利...

鄭楚楚父母又在上班, 在流感高峰期病房供不應求, 所以鄭楚楚只是回復到可以用拐杖走路的程度已經被病房醫生簽紙趕走。

而然, 溫可柔竟然也在。

「可柔?!」明顯白千雪也沒預計到, 「你係度既? 早晨!」

「早晨呀, 千雪。」溫可柔優雅地點點頭, 「始終都係我報警, 而且楚楚屋企人又唔得閒, 一個人出院好辛苦既。」

其實溫可柔是個心腸不錯的人。現在可是清晨呢, 但她已經換好了校裙, 在滿是病菌的病房中接鄭楚楚出院再上學。

「唔該晒師姐...」

「叫我可柔啦。」

「唔該晒可柔師姐...」

「呃..是但啦, 你企穩先。」溫可柔扶著正拿著拐杖的鄭楚楚。

我幫鄭楚楚背上背包和手提袋:「我幫佢搞出院D野。」這兒我用了一點點醫生的「特權」, 不過反正現在才是清晨, 其實不用也沒大分別。幫鄭楚楚一口氣付清了費用, 拿好了藥和各種文件後, 我和三人會合。

「我地Call左Uber架啦, 唔該晒你, 沈醫生。」

「嗯。」我點點頭。

「我返到屋企俾返錢你..」

我搖搖頭:「醫生特權, 唔使錢, 記得唔好同人講。」

「哦..」鄭楚楚呆一呆, 點頭道, 當然除了她外溫可柔和白千雪都知道我是在胡說八道。

Uber車子準時的在2分37秒後到達醫院門口, 七人車車門打開, 司機走下車道:「係你地Call左Uber? 咦, 可柔?!」

「好, 我要報警。」看到夏夏呼的我取出手機。

「喂唔好, 巧合! 完全係巧合!」

巧你個死人頭啊?!我差點就這樣罵出來, 這傢伙只是跟蹤吧! 絕對是在跟蹤溫可柔!

「唔該晒你呀夏夏呼~」溫可柔笑道。

「嘻, 我送佢返屋企先, 之後我地去食個早餐, 再送你返學好唔好?」

「坐私家車返學?」

「我又去。」我決定壞夏夏呼好事。

「嗄?!」

「沈醫生去既話我又去。」白千雪決定插一腳。

「嗄?!?!?!」夏夏咪絕望。

「大家一齊食早餐咪幾好~」溫可柔燦爛的笑道, 身後升起的太陽一時也為之遜色。

鄭楚楚的住所在醫院不遠處, 坐地鐵也只是幾個站, 夏夏呼在路上一直在與溫可柔說話, 她明顯看得出夏夏呼是喜歡自己, 但也沒有拒絕的一路和他聊。在女神面前, 比我還不善詞令的夏夏呼發揮得不錯, 我也不再戲弄他。在後座, 白千雪倚在我臂膊上睡覺, 至於鄭楚楚卻興奮地看著車外風景, 看來在醫院被關得太悶了吧。

「師姐, 你呢排..無事啦嘛?」

「嗯, 無事呀, 做咩?」

不, 她有事。

我早看到了, 溫可柔身上又多了幾處瘀青。

「無..無就好。」鄭楚楚記得最後的, 是在被地縛靈附身前一瞬間,看到被攻擊的溫可柔的那一幕吧。

有必要再和溫可柔談談。


正和那天一樣, 籃球練習完結溫可柔自己離開, 想避開隊友和同學, 結果又是被人在體育館外攔住, 拉進後巷教訓一頓離開。


而全程我都看在眼前。

我解開消強制進入盲點的咒語, 出現在溫可柔面前:「呢個就係你想要既結果?」

「沈醫生?!」她輕微吃了一驚。

「.......」我不發一言看著她, 等待她的回應。

「我無事。」溫可柔繫好淡紫色的髮帶, 手背也有兩道瘀青,「你點解係度?」

「事先聲明, 我對你既下場無興趣, 我由心底討厭住人類。」我走向她把滾到遠方的筆袋執起來, 「只係千雪佢唔放心你。」

「千雪啊...」

我取出藥水膠布和砂布:「企好。」

「一邊話自己無興趣, 但準備好晒呢D, 你係口硬心軟個D類型?」

我瞪她一眼,她吐個鬼臉閉上嘴巴。

「欺凌你既人, 其他人都叫佢做大家姐, 」我為她傷口消毒, 這程度的治療我還是會的, 「因為佢唔滿意你搶左佢隊長既位, 所以處處針對你, 即使你主動同威SIR講唔做隊長俾返佢都冇用。」

「.......你真係多事。」

「因為就黎係學界籃球盃既決賽, 大家姐同佢既黨羽都係陣中主力, 如果佢地受罰既話, 今年你地學校就唔使旨意有機會贏到, 而你今年中五, 下年要DSE, 今年就係你地最後既機會。呢個就係你一定唔出聲任佢地魚肉既原因。」我為她膝上的傷口貼上膠布。

「我...我唔係。你點知咁多野。」

「魔法既野你唔明架啦。」我以魔法二字把夏夏呼的調查, 威SIR的問話推諉掉。

「....總之, 我會努力撐到我地贏左冠軍之後。」溫可柔苦笑道, 接過我交給她的書包, 「佢地都係玩下既啫。」

「你咁樣只係沉醉於自己既悲劇浪漫主義之中。」我阻在她面前, 「佢地只會變本加厲...人就係咁, 見到可以恰既人而又唔會反擊, 佢地只會更過分, 而唔係收手。」

「...沈醫生, 唔關你事。」溫可柔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敢對我發脾氣, 但唔敢向佢地還拖?」我冷笑道。

「我地學校今年一定要贏! 你識D咩啫!」

「停止自我犧牲既遊戲!」我喝道, 「咁落去下次佢地唔知會做咩! 」

「唔通我同威SIR講呀? 因為我一個搞到佢地落唔到場?! 搞到我地最後都贏唔到?! 」

「係!」我言詞中不帶一點含糊, 「犧牲左你, 咁既勝利有咩意義!」

「我唔會做罪人!」說罷, 視告發主力為罪人行為的她越過我的位置走出後巷, 果然是隊長級人馬, 過人的動作乾脆利落!

「你咁樣只係壓抑自己既怒火。」我轉身向著她的背影, 「為左學校既勝利只係你俾自己既藉口, 你只係想逃避。」明明被打的時候不發一言, 雙拳握得青筋暴現。

「逃避又好, 點都好, 我地學校贏到就得, 以大家姐佢地既實力, 今年我地學校一定會贏!」

「好, 咁我依加就去詛咒佢。」我裝出猙獰扭曲的假笑, 「佢老豆係開建築公司架嘛, 我就玩死佢全家!」

溫可柔呆一呆, 停下腳步:「沈醫生, 你唔會咁做。」

「你又知?」我身上閃動各種法陣的光芒。

「你係個好人--」她指指膝蓋上的藥水膠布, 「唔似我。」

溫可柔自認為壞人。

那次的交涉可以說是完全沒用, 當然出於北斗會館的法度我也沒可能去詛咒大家姐和她的家人。這是溫可柔自己選擇的道路, 總有一天她會後悔的。

「可柔。」我最後叫住她, 「如果佢地真係做出太過份既事, 就用佢。」我在她的中指指頭以自己的血畫下了一個符號--

那是「萬咒寂靜的休止符」, 一次性的。

符咒帶著古SIR的那個小玩意, 跟著血液滲入她的皮膚, 馬上法陣就消失無蹤, 只會在她需要的時候才會發動, 解開幻人的封印只是其一功能。

「呢個係..」

「只要你用中指壓向個日古SIR點既五點其一, 結界就會消去, 你就可以召出幻人。」

「點解你要教我?」

我....

「我擔心佢地會過左火位, 但係我最擔心既--係你高估左自己可以承受既限度。」

沒用的, 學校, 老師, 社工, 甚至我們魔法師也沒有解開這困境, 這個讓欺凌者登場贏下勝利和舉報欺凌者令學校落敗的矛盾, 只能靠這群年輕人自己去解決。

「我唔會有事。」她最後說下這句便拖著負傷的身體離開。

這天的黃昏, 特別蒼涼。

先是排斥-

接著是語言暴力-

然後是肢體暴力--

最後會是甚麼?

人類的醜惡, 深不見底, 比所有魔法神秘更難以莫測。

被我使開了的白千雪一見到我就在抗議, 說便利店根本沒有某討論區的帳號賣說我戲弄她, 但是她馬上看到我心情不好, 也乖乖閉上嘴巴。

「可柔佢無事?」

「無事, 自稱。」

晚飯的時候白千雪主動提起這事。

「自稱..?」

「依加D後生既思路愈黎愈難明啊。」我放下筷子道。

「個個大家姐, 我見過佢。」白千雪用手機點開Facebook的畫面, 「原來佢老豆就係起高鐵D建築商之一。」是大家姐和父親的合照。

「哦....」

「唔怪得咁目中無人啦。」白千雪生氣的說道, 「如果佢地再蝦可柔, 我可唔可以打佢地?」

「唔得。」我無奈的說道, 「再者, 溫可柔咁既性格, 去到邊都只會俾人蝦, 有時做人太好人係唔得。」

「即係..要做衰人?」

「又唔係啦。」我懶得解釋, 「根本上, 對住好人做好人無問題, 但對住衰人就要做更衰既人, 唔係受害既就只會係自己。」

「你咁教人架。」白千雪笑道, 「如果你做老師D學生真係死得。」

「哈, 學校教個D一向廢架啦。」

不過說起老師--

也許, 這事還有我能插手的地方, 在悲劇鑄成之前。

再說, 保護每一個學生本來就是老師的責任吧。

「千雪, 想唔想去搵下楚楚?」

「嗄?」白千雪以為自己聽錯了甚麼, 「沈醫生話咩?」

「你明明聽到。」

「去! 去呀!你想我做咩?」

我輕撫白千雪的劉海, 她享受的閉上眼, 我道:「有件事, 只有你做到。」

說的, 就是說服鄭楚楚向威SIR舉報的一事。

她當年就是看到了溫可柔被攻擊, 當年同樣被欺凌而自殺的地縛靈才附身, 再從二樓躍下想插手阻止, 結果就是她摔斷了雙腳送到急症室。

那麼, 只要她作為證人舉報的話, 那個大家姐就會受到相應的處罰。

我本來是這樣以為的。

「千雪~! 咦, 沈醫生?!」

我點點頭打招呼。

果然她的父母又在上班, 家中只有她一人在。

白千雪先是說些客氣話, 又套套近乎, 問候一下, 最後才說出我們的真正目的。溫可柔大概會恨透了我吧, 只要威SIR採取行動, 那麼這學校就不可能勝出校際籃球盃, 也是溫可柔最後有機會贏取的獎項。

但是, 這樣放任下去, 後果會很嚴重。

我知道溫可柔只是在壓抑自己, 欺騙自己, 一但球場完結, 溫可柔可以自由復仇的話, 到時她的怒心會變成物理世界中的幻想怪物, 把所有人撕碎。造成傷亡後, 北斗會館也會馬上派出伐魔隊前來討伐, 最後她的下場---

所以, 即使她會恨我, 我也要改寫這結局。

我沒有加入到交涉當中, 首先我討厭人類, 這種事實在麻煩死了, 再說白千雪雖比她年長, 但女生之間說話始終比較容易吧。


「但係...佢地係高年班師姐...」鄭楚楚自信不足。

「唔緊要架, 只要你講出黎就得。」

「唔怕我多事咩...」楚楚委屈地說道。

「點會, 你都係為左可柔好啫嘛。」

「我.....」

真麻煩, 中一生的證詞就不是證詞嗎? 有甚麼可怕。

「千雪姐姐, 你可唔可以同我一齊去? 去搵威SIR。」

白千雪高興的看著我笑一笑:「梗係得啦! 」

「真係冇問題..?」

她沒朋友就是因為這原因吧, 嚴重的自卑。

「無呀, 就咁約實你啦, 聽日我黎學校搵你。」

手機傳來一下震動--

[靈點更新-- ]

「好呀, 你地放左學....」

「唔好。」我道, 「楚楚, 聽日你唔好返學。」

「嗄?!」白千雪和鄭楚楚不解的看著我。

「學校唔安全。」我略略一提帶過。

就在剛剛獵戶座天文台發表了新的靈點列表, 有地方因為種種原因被剔出名單, 但是也有地方被新增, 其中包括的--正是那兒學校。

「無..無咩事呀嘛?」

我收起手機:「無事, 過一兩天就冇問題。」

特別是鄭楚楚, 她的竅主動開過給地縛靈, 雖說鐘鈴已經把竅封起來, 但是以防萬一, 未查清學校突然再次變成靈點前特別敏感的她還是先別給她到學校去。

「咁頭先既事....」

「我地睇下點, 可能我地去附近同威SIR傾, 放心啦, 學校個邊唔會有問題, 我可以開醫生紙俾你。記得, 唔好接近學校。」

「係..」

白千雪輕撫楚楚的瀏海:「唔使驚, 當係屋企HEA下啦, 你對腳未好返晒架, 仲痛唔痛?」

「少少啦, 千雪姐姐。」

「咁我地走啦, 你有冇飯食?」

「我會去煮, 晚晚都係咁架啦, 都慣。」楚楚苦笑道。

「你隻腳咁, 我煮俾你食啦。」

我喝道:「千其唔好!」

為了鄭楚楚的安危, 最後我叫了薄餅外賣。

-------

如之前所說, 這中學在十多年前曾經成為靈點, 原因是地縛靈因屋村童黨欺凌而上吊自殺, 因為眾人的恐懼, 使得瑪那聚集到學校附近而成為靈點。可是因為歲月過去, 事件被人遺忘, 現在學校中從當年教到現在的老師也只剩幾人, 學校也不再被列入靈點成為獵戶座的觀測對像。

為甚麼?現在卻...

[得閒食個飯?]短訊從M字額屏幕頂滑下。

「施子雄...」我看著聯絡人的名字, 感到不安。

「做咩?」

「子雄叫我去食飯。」

「好呀? 做咩唔去?」白千雪高興的說, 「你怕醜?」

「怕你個頭!」我輕叩坐在沙發上我旁邊的白千雪, 「佢呢D大粒野, 約親都無好事。」

「佢幾好人呀, 又靚仔, 又高職位, 又高, 又靚仔。」

「靚仔重覆左。」

「有咩?」

「嗯....」我沉思起來, 去還是不去, 這是個問題。

[好呀] 

不是我回覆啊?!

「白千雪!」我瞪著用電腦網頁版幫我回覆的她道, 我就知道要改密碼!

「去啦, 你呀, 好意思話楚楚冇朋友, 你夠冇啦。」

這女生, 愈來愈囂張了!

「.....好囉。」

我的正職始終是解咒師, 沒有把急症室中的病人置之不理而跑去處理靈點甚麼的理由, 所以第二天我還是如期當值。

「無事啦。」反瑪那從那個中了降頭的人身上離去, 「返去抖幾日。」

「唔該醫生。」他點點頭後便離開, 還以為自己只是耳水不平衡之類。

病人離開了七號房後, 一個人走進來--

「阿然。」是施子雄。

「睇症啊, 隊長。」我警剔地看著他。

「施隊長?」鐘鈴和白千雪也是一下子認出了帥氣的他。

「Halo, 兩位小姐, 叫我子雄得啦。」

「係!」鐘鈴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咁你今日咁錯盪黎有咩關照?」

施子雄帥氣的一笑, 露出雪白的笑容:「阿然, 我黎搵你食飯啫。唔使咁黑晒面。」

我看他是來者不善吧。

「沈醫生對個個都係咁架啦, 嘻嘻。」白千雪連忙幫我解釋道, 「行啦行啦, 咦, 但係依加清晨5點幾有咩野食?」

施子雄爽朗地說:「我知有間餐廳, 早餐相當唔錯。」

結果我們下班後就直接被帶到了施子雄口中說相.當.不.錯.的早餐店。

「M記? 認真?」

「薯餅全港數一數二, 黎, 我請。」

「香港有幾多間快餐店有薯餅....」

坐下後, 施子雄一直在發訊息, 直到我把凍奶茶吸乾發出「雪雪雪」的聲音後才放下手機, 卻還是不發一言。

「有野就講。」我看著他。

他用手機點開一張相片:「你識唔識呢個女仔。」

相片中不是別人, 而是溫可柔。

「見過一兩次咁。」

「係咁多?」

「係咁多。」我堅定地撒謊。

「佢..做咩?」白千雪小心翼翼地查問。

「按照報告, 個間中學發生地縛靈上身事件既時候, 係佢報警。」施子雄滑過一份文件, 「然後, 阿然放出鏡迷宮結界時, 佢又在場。」又滑過一份文件, 「再然後, 一個叫夏富既人被未知力量襲擊時, 佢又在場。」

糟了啊。

「再再然後, 結界師係東涌同阿然切磋鬥法個時, 佢又在場。」施子雄一對碧眼雙目如雷,炯炯有神, 「有冇咁巧合?」

「哈哈, 真係橋呀~」我假笑一聲試圖推諉過去, 但是連我自己也覺得很糟糕。

「而你, 通通在場, 沈默然。」施子雄看著我。

「.....我應該無解釋既義務? 我唔係伐魔隊既隊友, 唔係你手下。」

「阿然, 有咩事既, 我可以幫到你。我知道你對北斗會館有好大偏見, 但你家姐既事...」

「偏見?!」我怒喝一聲, 魔力失控爆發, 附近一個似乎剛剛下班的人手上的汽水「噗」一下變成水柱噴出。

「沈醫生, 冷靜D。」白千雪連忙用手摟住我膊臂。

「你好意思係我面前提我家姐?」

「你知道個時我地無得揀, 你家姐失控既魔力令你父母...........」

我瞪著他, 地上的杯蓋正在劇烈震動, 自己摺疊--

「睇黎OT得太耐...」打工仔呆呆看著汽水噴泉和杯蓋, 咬一下薯餅道。

「喂。」白千雪叫他, 他一回頭就被白千雪指眉心交換現實與夢境。

「好啦, 往事唔提。」施子雄揮揮手, 汽水, 杯蓋, 飲管飛到空中重組成汽水, 穩穩地回到那人手心, 「溫可柔間學校, 瑪那值尋日暴升到靈點級別, 你點睇。」

「哼!」我悶哼一下, 「你咁勁, 你查唔到?」

「查唔到, 我呢排..好忙。」

「高鐵D野?」

「嗯..係咁有工傷, 又要同班中國法師傾, 冇咩時間。」

「尋日我問過, 學校宣佈左鄭楚楚單野, 叫人唔好玩碟仙, 會精神錯亂。」

「係呀, 有咩問題。」

「問題就係, 個宣佈搞到有人搵返10幾年前隻地縛靈既事放上D乜鳩秘密Page, 於是D學生知道左, 再同今次單野連結, 恐懼再次咪再次漫延, 無咩事。」

「咁落去, 瑪那值變高, 地縛靈法力會增加, 恐怕會再出事。」施子雄定出結論, 「睇黎要認真伐魔一次。」

因為瑪那值上升, 那女鬼的元氣應該會加速回復吧, 接著女鬼變強, 學校鬧鬼, 人們更怕學校, 瑪那再變強....會變成惡性循環。

這樣的話, 只能現在就派出魂具使和驅魔師徹底斬掉她。

而溫可柔的事, 是凡人的責任, 由不著我管。

「咁你地搞。我無興趣。」

「你倒係參與得幾多啊...」施子雄撥動手上的文件。

「多事。」

「好啦, 伐魔既事我會同阿Jean搞, 你處理溫可柔, 我知道你有野暪住我, 但係你唔想講既, 我唔會逼你。」他用手拍拍我臂膊, 「因為我信你呢個朋友。」

「哼。」朋友? 他? 

「千雪, 好好幫我睇住阿然, 唔好俾佢亂黎。」

「你就亂黎。」

「哈哈, 好啦, 個濕鳩梅會長又叫我去開會, 有咩消息我再搵你地。」

「拜拜~~」

看到突然這樣有禮, 甚至比對我還有禮的白千雪, 我還是瞪她一眼。

睡了一覺後是下午三時左右, 我從床上坐起來, 感覺好像有點頭痛, 似乎又夢到了我姐姐當年的事。真是的,給那混帳提了一提就回想起, 真是糟糕。

不能在學校行動呢, 雖說因為舊事被重提而重新成為靈點的學校中, 所有魔法和亡魂都會被強化, 但是那兒正被獵戶座天文台密切觀測著, 我可不想被那群精英監視著。

「千雪, 唔好一邊刷牙一邊玩電話。」睡眼惺忪的她含著牙刷滑著手機。

「個學校秘密網猛料呀沈醫生。」她吐出牙膏, 還滴到身上。

「你睇你...」我從床上站起來撕下紙巾為白千雪抹去胸前的泡沫。

「原來個個都唔知學校死過人Wor.」手機的光倒映在白千雪的瞳孔上。

「真八掛...」

「呢D叫情報收集~你睇, 連死個個女仔班相都有....沈醫生..沈醫生!!!」

「點呀, 因住食左支牙刷呀你。」

白千雪吐出所有牙膏,朗乾淨嘴巴飛奔過來:「你睇! 呢個! 呢個人!!」

我的視線順著白千雪指向的地方一看, 是一張相當殘舊的班相, 相中人都是十多年前的學生, 現在恐怕已經是社會上的中產吧。按文字描述, 紅圈中的人就是現在的地縛靈, 所以呢?

「做咩? 幾靚仔呀, 不過依加應該成左家立左室...」那是一個男學生, 身形有點發福。

「你認唔出咩?! 威SIR呀! 佢係威SIR呀! 威SIR當年都係讀呢件學校, 係隻地縛靈既同班同學呀!!」

這下真是活見鬼了!

我揉揉眼垢, 再用手指點在屏幕上拉大影像, 那人雖然胖了點, 頭髮多了點, 又白晢了點, 但是那人的確是威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