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 1-2

　　接下來能夠回憶起來的就已經是當晚的情景。


　　我倆回到我的家裡，靜靜地坐在床上。


　　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打破這沉默。


　　還是很悶熱的夏天，偶爾有微風吹過。但這裡始終是香港，風不是那麼容易吹進屋裡，它必須通過一道道屏風，經歷重重障礙。




　　掛在天花板的風扇吱吱吱的響個不停，孤單地自言自語。


　　當風吹過時，帶來她的體香，準確點來說應該是她用的沐浴露或洗髮精的氣味，或許是青蘋果味，又可能是一種不知名的花的香味。


　　我不曉得，我不太擅長辨認這些香味。




　　只是我認得這種香味，這種只從她身上散發出的獨特香味。




　　沉默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你們還好吧？」門後的老媽問道。




　　「嗯，伯母，我們還好。對了，時間也晚了，妳不如先出門食飯？」阿螢回應。


　　「唔……好吧，我帶點東西回來給你們吃。」


　　可能是聽到這些對話，才讓我的意識跟軀殼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還未吃過晚飯，肚子便跟著響起來。


　　她訕笑：「怎麼？終於餓了？」她說從早上派發成績單開始，我就一直在發呆，問我問題也不回應，又不說話，當然也沒有吃東西。要不是我還有呼吸心跳，她可能以為我心臟病發作死掉了。


　　「所以妳也沒吃東西？」我忽然想起今天她一直陪伴在我身旁。




　　「還好啦，來到你家後，伯母也有給我一些小食，不過我吃不下就是啦……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當是減肥而已。」可能見我露出內疚的表情，阿螢連忙補上一句。


　　我站起身，走出房間：「我煮個麵給你吃。可別餓壞了，你可是……」話卻說不下去。


　　「可是什麼？」她也站起來，跟在我身後。


　　「……要繼續努力讀書的大學生啊。」






　　身後的腳步聲戛然而止，我轉過身，看見她佇足在離我三數步的地方，噘起嘴，眼睛變得水汪汪，隨時就要大哭出來的樣子。


　　「怎麼了？妳快要是大學生了，還那麼愛哭？」我上前拉住她的手，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恭喜妳，真的，我真的替妳很高興。」


　　我能做的就只有衷心地祝福她，以及不讓自己心裡的情緒發洩出來，以免使她憂心。


　　「對不起。很抱歉……我……」阿螢一開口就開始哽咽，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應著地心吸力，一滴一滴流下，滑過她的眼角、臉頰、嘴唇、下巴。


　　「有什麼好抱歉的。要跟我說對不起的應該是學校那些老師，教了我那麼多年都不能教到我能進大學的程度。或者是我媽跟我說對不起啦，她把我生得這麼笨。」我拭去阿螢的淚水，試圖說些笑話逗她，可是毫無作用。




　　「真的，我應該花多點時間來幫你溫習。要是把我的成績分一半給你，我們就可以一同進大學了。真的，是我的不對……」她不停抽動鼻子，斷斷續續地說。


　　為免她哭哭啼啼地繼續自責下去，我唯有湊上前用雙唇堵住她的嘴巴。起初她雙手輕力推開我，但我用力摟住她，由上而下、又由下而上地輕掃她的背。她原本緊閉的嘴唇慢慢鬆懈下來，然後漸漸迎合我的動作。


　　阿螢唇上還留有未乾的淚水，鹹鹹的，也甜甜的。我心疼地嚐著她帶有濃濃愛意的悔疚，兩條舌頭交疊纏綿，一切難以說出口的情話、道歉、期盼彷彿藉著舌尖直接的接觸都一一傳達出去，傳達至對方內心深處。


　　吻了一會，她又用力地推開我，我便更用力摟住她，唇上的動作更加激烈。可是她不停拍打我的肩膀跟後背，使我不得不放開她。


　　「……我感覺快要死了。」她大口喘著氣，臉上泛起一絲絲紅暈，眼睛還是紅紅的，但笑意已經取代了淚水。




　　「是開心得快要死？還是舒服得快要死？」我搔頭裝傻，被她一掌打在胸膛。那不是輕力溫柔的掌，而是用上八九成力的一掌。雖然我有點胸肌抵擋，加上她的力氣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女生的程度，但還是有點疼痛。


　　「這是懲罰你讓我那麼傷心的。」阿螢咧嘴笑道。


　　看到她的笑靨，我心頭一陣翻滾，不禁橫抱起她，一步步走回我的房間，回到我的床上。




　　她解去頭上的髮圈，然後平躺在床上，原本那束繫成馬尾的長髮凌亂地散落在床頭，臉上的紅暈越加鮮豔。


　　我們都很了解對方。誰也沒有打破這有共識的沉默。


　　我跪在床上，俯視我深愛的她。她大字型的姿勢似乎在暗示由我當主導，她會完全配合我的要求。


　　我感激地吻上她的嘴唇，然後慢慢移下，每分每吋地吻下去。


　　阿螢的頸間似乎有點敏感，當我吻下去時她忍不住輕笑出來。


　　吻著她性感的鎖骨，我聽出她的呼吸漸漸沉重。


　　鎖骨以下的胴體全被她的校裙包裹起來，雖然我不願打破這甜蜜的沉默，但慎重起見，還是得禮貌地問一聲。


　　「所以……我要脫掉它了？」我望望她淺藍色的校裙，又望望她清澈的眼眸。


　　這次不是拍打胸膛，而是敲打著我呆呆的腦袋。


　　「笨蛋，不要問啦……你做就是了……」後面的幾個字細弱得幾乎只有氣音。


　　我雙手伸到她的後背，拉下校裙的拉鍊，再向下解開她的腰帶。我揪住裙襬慢慢向上拉，她亦配合地舉高雙手。


　　床上的她身上只剩下內衣褲跟一雙白襪，胴體有著一深一淺的兩截顏色，應是由於戶外活動時大多都會穿Ｔ恤，也甚少穿比堅尼去曬日光浴或什麼的，她的前臂雖然不算黝黑，但比起平常深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膚可差得遠了。


　　「你好美。」我由衷讚美。


　　「唔……」阿螢閉起眼，沒有理會我。


　　她忽然抖了一下，以右手摩擦自己的左上臂，身體有點蜷縮起來。


　　頭頂上的聲響提醒了我。雖說現在是炎夏，但幾乎光著身子待在風扇底下還是會著涼啊。


　　我拎起略嫌單薄的被子蓋住我倆，雙手環抱她的腰間，凝望住她緊閉的雙目。


　　似乎意識到我的動作停下來了，她又張開眼睛，瞧瞧我在做什麼。


　　「妳冷嗎？」


　　「還好，待會應該會暖一點了。」她輕咬下唇，真是個誘惑的表情。「感覺好怪。」


　　「怎麼？」


　　「你的手，好暖。腰那邊有點不習慣，不過很舒服。」在我漸漸放手時，她連忙加上一句。


　　「雖然現在說什麼，妳可能只當是哄騙妳的說話，不過我真的很想說出來。」我望著她的雙眼，彷彿要將我內心所有感覺透過眼神直接傳遞給她：「我愛妳。未來我不敢保證，但至少在這刻，以及之前我們相處的每分每刻，我都非常非常愛妳。」


　　她點點頭，雙眼紅紅的，淚腺似乎快要崩潰的樣子。


　　我親上她的臉龐，然後將我倆的衣物統統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