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哲理]《黑白的世界不止於灰》: 23 舊卡片給你
23 舊卡片給你
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行人都拿著小吃和飲品。
我站在灰鐵閘前,拿著一杯飲料。
背後的灰鐵閘,貼了多張地產廣告、招租告示。
靜靜觀察。
觀察這條街道的人流、人群的種類。
上班族、學生和遊客出現的時段,以及消費能力都不同。
「啜——」我吸一口飲料,清涼的茶。
假如我在這個位置開店,眼前的人群,就將是我往後的日常景色。
看久了,我雙手為耳朵戴上耳機。
隔絕喧嘩的街道。
眼前的人都像是影像,移動的影像。
有有講有笑的,也有愁眉苦臉的。
有生氣的,有哄女友的。
站在我旁邊的人,都在等人。
有的女生等到遲來的男友;有的男生早到了太多,先買兩杯飲料。
吸著飲管,吸一口清涼的茶。
繼而,一個一個地離開。早到的男生等到女友來了,兩人一人一杯飲料,你喝我的,我喝你的。
看著他們的幸福笑顏……
我感覺耳機播著的情歌,與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左手插褲袋,低頭離開這裡。
手插袋不久,手機就震了。
掏出手機來看,明月姐發了一個訊息給我。
「幾日冇見,點啊,適唔適應?」訊息內容。
我姆指按按,再點發送,「還好。」
「有冇掛住我?」第二條訊息內容。
「你真識講笑。」我按按,加一個笑淚的表情,發送。
「咁佢呢?」她冷不防的提問。
我收起了手機,重新手插褲袋。
無視幾下震動。
右手把飲料丟進橙色垃圾桶,我離開了這條街道。
我回到家裡,雙手才把耳機摘下。
家姐在房間休息,她昨晚喝太多了,一直宿醉和頭痛。
我進入房間。
她已經下了床,坐在電腦面前,握著滑鼠。
看她的殘樣,散發著的難過和無助——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助現在的她?
想著,竟想起了以前的我。
我之前是用什麼方法?
最直接的方法,只有一個。
於是我掏出一張舊的卡片,上面寫著塵明月。
「家姐,有冇興趣去旅行?」我問。
手拿著卡片。
「日本定韓國?」她披頭散髮,看著電腦,嘗試找有趣的東西看。
「兩樣都唔係。」我說,把卡片遞到桌上。
「哩個人去過好多地方。」我美言幾句,「跟住佢去旅行,除左散心,仲可以學到好多野。」
家姐看了一眼,沒有興趣。
「我唔會無啦啦同一個陌生人去旅行。」她說。
「但去一次旅行……應該會幫到依加既你!」我說,自知沒有說服力。
「你唔去?」她回頭問我。
我還沒回答。
也回答不來。
「我地兩姐弟都未試過一齊旅行。」她說,「一係一齊去。」
「一齊去?」我愕然。
「有問題?」家姐問,拿起我寫滿的白紙,「反正你新店又未開。」
「唔係哩個問題。」我退後一步,豎起食指,「你等我一陣。」
然後我拿出手機,想回覆明月姐,想約個時間見面。
亮起屏幕,明月姐發了十個訊息給我。
姆指往上撥,略過一些廢話。
其中一句——
「有冇人可以介紹比我?」姆指停下。
她叫我介紹一個人給她,陪她去一次旅行。
因為有件事,她不方便自己出面,要找生面孔替她去做。
也就是說,她正需要一個助手。
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
「我有一個人介紹。」我回覆這條訊息。
「係我家姐,我覺得佢需要去一次旅行。」我打字發送。
「請你幫下佢。」我再打字發送。
在線上。
「聽日帶佢上黎。」明月姐發來回覆。
「但佢話去旅行既話,要我一齊去,我唔識答。」我繼續打字,發送。
「嗱,我教你說服佢。」明月姐發來訊息。
「我打一句,你讀一句。」明月姐訊息。
「點啊你?講到一半玩手機。」家姐問。
「佢催喇,快教我。」我打字,發送。
「一齊去囉!」明月姐發來訊息。
「一齊去囉!」我回答家姐。
「聽日。」明月姐再發訊息。
「聽日。」我對家姐說。
「聽日?」家姐問,俯身搔搔腳。
「先去見下帶我地去旅行嗰個人,佢會同你傾下,再安排一個特別既行程比你。」明月姐發來,我就直說。
家姐想了想,「應該得既。」
「得左!」我打字回覆。
「嗱,幾簡單。」明月姐發來,附上微笑表情。
「聽日見。」明月姐發來。
「但聽日我……」我發送。
「放心,你只係需要帶佢黎,之後交比我。」明月姐發來。
「交比我之後,你就可以返屋企。」明月姐補充。
默默地,我發了一個OK手勢。
便再次收起手機。
第二天早上,我幾經辛苦把家姐帶到工廈。
家姐,何諾兒,打扮起來,跟在家裡完全是兩個人。
目前是鄰家姐姐的打扮,是給人清新感覺的大姐姐。
大眼睛,露額頭,尖臉。
加上一頭柔順的長髮,披在白色上衣的胸前。
右肩斜揹一個啡色皮包,下身一條藍色洗白牛仔褲和布鞋。
每處都花了很多心思去配搭。
看著她,我體會到化妝和穿搭衣服的可怕。
感覺上,這人根本不是我的姐姐。實際上,她是。
從來到工廈的一刻起,家姐就開始不安,因為看上去不像有旅行社。
踏進舊式升降機,她也是一臉不安。
剛才,她問過我幾次,塵明月是個怎樣的人。
「怪人。」我回答。
「咁我地仲要搵佢?」家姐問。
「因為佢既『怪』,可能係扮出黎。」我說,「實際上可能係一個好有深度既人。」
「咔嗞嗞嗞……鏘。」我拉開升降機鐵閘,眼前六樓的602室,門縫正亮著。
家姐出去後,我才離開升降機,把鐵閘關上。
「就係哩度?」家姐來古樸的木門前,慢慢被吸引。
這木門,確是有一種魅力。
「鈴鈴——」門鈴響起,我推開門。
明月姐正在整理牆壁上的照片,背對我們。
我看著明月姐,她啡色頭髮燙了微卷,仍然紮著馬尾。
她上身穿著灰色小背心,下身穿軍裝短褲,手臂和大腿都有鍛鍊過的線條。
「塵明月,咁似盜墓者羅拉既?」家姐輕聲問。
「唔知呢。」我說。
「羅拉,係每個女旅行者既偶像。」明月姐說,一本正經地回到座位,「請坐。」
隔著一張桌子,是我和家姐坐下。
「係講一切旅行既野之前。首先,我要認識一下你。」明月姐說,看著何諾兒。
她把一杯水,放到何諾兒面前。
有些話,也許需要兩個女人單獨聊聊。
我便說要去廁所,把時間留給兩人。
十分鐘後,我按了沖廁,裝大便裝得差不多了。
便開門出去,走幾步後轉角。
只見家姐,眼濕了。
發生什麼事?
我問了,可是沒有得到回答。
兩人的談話,成了一個謎。
接著明月姐拿出生死狀,讓家姐簽。
家明沒有猶疑,看了一遍就簽了。
我坐下之後,家姐就要去廁所。
「你地傾左啲咩?咁凝重既?」我問,目睹家姐轉了角。
「唔關你事。」明月姐封口不提。
「咁你諗住帶佢去邊?」我問。
這時,她收走生死狀,露出生死狀蓋住的一張照片。
她想收起桌上的黑白照片。
我伸手一拍,拍住了照片,「啪——」
「唔好睇。」明月姐沉重地說。
偏偏我任性地拉了過來,再拿起來看。
黑白照片中是一個女人的背影,女人留著長髮,穿著襯衫和黑色長褲,正在走向一幢大樓。
看不到正面,不知道長成怎樣。
「睇完啦嘛,咁拎返黎。」明月姐伸手過來,一下奪走照片。
「冇咩事既話,你可以返去架喇。」她把復古照相機放出來,正準備收起黑白照片。
過了片刻。
「做咩仲唔走?」明月姐問。
我手仍在桌面,說出口——
「佩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