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哲理]《黑白的世界不止於灰》: 17 撿到別人的日記(1)
17 撿到別人的日記
從醫院出來之後,我問佩盈,要我陪她去什麼地方。
她說我們先去租兩部自行車。
臨時租了兩部自行車後,她說要回舊屋取一件物品。
我們踏著自行車,車頭有籃子那種,黑色車身,後有座位。
踏了一段時間。
「停……」她停在樓下,要我看守自行車,說自己上去拿就可以。
回到危險的舊屋,讓人擔心,幸好她幾分鐘就下來了。
她穿了灰色運動衣褲和白色運動鞋。
手上拿著一本筆記簿,封面寫著「日記」。
「你以前既日記?」我問。
佩盈交給我,露出了酒窩。
我低頭翻開。
「偷看者死」——第一頁寫道。
「唔係我寫架。」她笑著說,「係我以前賣完帽,返屋企既時候執到架。」
「今日,我想還返本日記比主人。」她說。
「你睇過內容未?」我問。
佩盈興奮地點頭,毫不怕死。
我再低頭看,字體很像小學生。
「你知主人係邊個?」我好奇,看佩盈一眼。
「唔知。」她說,「但我有頭緒。」
我隨意打開一頁——
沒有年份的7月18日:
今天,別人都嘲笑我的頭髮不好看。
我明明已經戴上了媽媽的髮夾。
沒有年份的7月19日:
爸爸買了一個冰箱回來,我們以後可以自己雪「雪條」了。
好期待明天。
沒有年份的7月20日:
自己雪的雪條,一點都不好吃!
看到這裡,我笑了。
「嗰邊好似有烤番薯賣。」佩盈說,「肚餓,不如買完先睇?」
接著我和佩盈跨上自行車,前去熱鬧的地方,買了一袋烤番薯和瓶裝水。
兩部自行車一前一後,靠著牆壁——
我們靠著自行車,邊吃邊看。
佩盈在左邊,她翻到其中有提示的幾頁,指給我看。
沒有年份的9月19日:
爸爸在種田,每天都種田。
然後翻到11月1日:
秋天過去了,爸爸說今年的收成不好,我們要省著花。
我隨手翻到12月23日:
寒冬到了,聽說有一種節日叫聖誕節,但沒有人告訴我什麼是聖誕節。
平安夜,就是最平安的日子嗎?
沒有年份的12月30日:
天氣很冷,沒有人出來玩,我只能跟旺財玩。
沒有年份的1月12日:
旺財生病了,可是大人都不理牠。
沒有年份的1月15日:
旺財死了,嗚嗚,我很難過。我求爸爸不要帶走牠。
沒有年份的1月17日:
在我家後方的大樹,旺財最喜歡一邊等我一邊撒尿的位置,我立了一個木碑。
寫上了「愛犬旺財之墓」。
媽媽稱讚似模似樣。
爸爸說小題大做。
看到這裡,我暫時合起了日記。
「會戴媽媽既髮夾,應該係女仔。」我分析。
「爸爸係農夫,佢地應該住係農田附近。」佩盈想著說,「附近有農田既,我只諗到一個地方。」
「不過有啲偏僻,踩單車都可能要兩個鐘先去到。」她說。
「唔緊要啦,最多帶多兩條番薯,中途食。」我說,看著合上的日記,「然後我地就搵下,邊棵大樹下面,有『旺財之墓』。」
「旺財之墓前面,就係主人既屋企!」佩盈說下去。
「冇錯!」我同意。
我把日記夾在腋下,專心吃完手上的烤番薯。
「好耐架喇,我係街頭執到本日記。」她抒發地說,「一直想還,但一直冇機會。」
「何況,都唔確定日記主人係咪真係喺嗰度。」她說。
我咬一口番薯。
「琴晚我本身諗緊,有冇咩地方可以帶你去。突然比單車嚇一嚇,我就覺得,不如搵一個遠啲既地方!踩單車去一次。當散下心都好。」她說。
每天在醫院照顧昏迷的爸爸,又脫離了親媽的家,她心情肯定很沉重。
加上前途未知,居無定所……
「好,咁唔好講咁多。」我咀嚼著,收拾番薯皮,「快啲出發。」
「等等。」她說。
忽然伸手來我的嘴角,抹走剩下的番薯。
「唔……該。」我有點不習慣。
把黑帽子、日記、烤番薯收在車籃子,準備出發時,她又在車上叫停。
「嗰邊先啱丫。」佩盈雙手在掉頭,往相反的方向。
「OK。」我掉頭。
天空,曬下白光。
兩人踏自行車駛過那「危險」警告的小木橋,絕塵而去。
兩旁是灰草叢和灰樹林。
我握著手柄,雙腳交替地踩著腳踏。
佩盈在右邊,也是輪流地踩腳踏。
迎著風,我們的頭髮都揚起了,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無論最後有沒有找到日記的主人。
我也感謝明月姐,是她迫我去做一件不敢做的事,才有這次出遊。
這也是明月姐的計劃之一嗎?還是屬於她不知道的意外?
不管了。
「衝啊!」我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