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之符 —傾聽三國英靈未訴的遺言—: 九十四、狹窄

後來，胡玉從海商手上搶來了一艘海船，實現了出海的夢想，成為了海賊。而孫堅也在年紀稍長後，正式加入，跟隨胡玉一同出海馳騁，並在搶掠殺戮中，練成超凡的身手，年僅十六，已經在吳和錢塘一帶所向無敵，連胡玉也再跟不上他的腳步。

孫堅慢慢感覺到胡玉的界限。雖然剛認識胡玉時，他的確有著宏大夢想，志存高遠，但隨著這夢想成真之後，就只感覺到他原地踏步，不再寸進，曾經一直掛在嘴邊的蓬萊、夷州、倭國，都漸漸拋到一邊，只滿足於搶掠沿岸的商船。

雖然這也是礙於胡玉所搶到的船只是近海船，而且船員都是江川出身，不諳海性，也沒有足夠的見識經驗，去面對滄海的無常。

但正正因為有了這些無懈可擊的理由，讓胡玉堂堂正正地停滯下來。

不過，孫堅雖然開始不滿現狀，卻沒有想過要去改變，只是不安，只是焦躁。





直至那天，胡玉一夥如常地搶掠海商，卻沒想到那艘船上，有著一個和孫堅同歲的少年，他身穿直裾，神情冷峻，即使面對凶神惡煞的海盜，仍然臨危不亂。

「你不怕嗎？」孫堅把環首長刀架在那少年項上。

「怕啊，但難道我擺出個害怕的樣子，你們就會放過我了嗎？」少年冷道。

孫堅笑了，然後收起了刀，說：「報上名來。」

「張紘，尚未起字。」張紘答道。





「你為甚麼會跑到商船來？看你的衣著也不像是船員。」孫堅再問。

「這是我親戚的船，我想在出仕前看看海，就跟來了。」張紘問。

「出仕？世家子弟嗎？」孫堅不屑地道。

「看你的臉色和身上配飾，家境應該不錯，卻出海為盜，又仇恨士族，是商賈之子嗎？」張紘反問。

孫堅再笑了，然後突發其想地問：「你想當海賊嗎？」





張紘感到莫名其妙，心想這少年是不是有毛病，但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答應了。

張紘加入後，展現出過人的才華，把船隊管理得井然有序，胡玉一夥迅速壯大，成為錢塘一帶最惡名昭彰的海賊。

這，也是胡玉一夥覆滅的開始。

胡玉一夥的助大，是因為兩個天賦異稟的少年，而他們的覆滅，亦是因為這兩個少年。

孫堅和張紘不單在才能上，甚至眼光、視野和思維，都更勝胡玉，再隨著年齡增長，見聞日多，越來越不滿，越來越不滿足。

海賊船太狹窄，無法乘載他們的抱負，而大海的彼岸又太遙遠，無法作為一個明確的目標。

於是，他們將眼光放回中原大陸。

但要在這陳腐的農地牧場一展抱負，他們就需要建功立業，經營個人的名氣，這是孫堅曾經最討厭的東西，但為了實現他和張紘的夢想，他選擇先妥協，待他朝再一腳踢爛這些狗屎般的制度和不公。





然而，憑兩個十七歲的少年，要立下入仕之功，並非易事，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同一個方法——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