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之符 —傾聽三國英靈未訴的遺言—: 八十二、動搖

無論力量，還是速度，孫堅都開始凌駕於符。

本來在交鋒之初，符還能感覺得出，在武技上，自己明顯強於其父，所以為了彌補靈力上的劣勢，他選擇冒險地搶攻，這一著的確奏效，所以戰鬥的節奏一直都掌握在符手上。

但他沒想到，孫堅竟能在交戰中不斷進步，雖然符自己也同樣。因為靈魂不同於活人，不需與身體協調，而且，若不幸地肉體上有甚麼先天毛病，那更會大大影響靈魂和肉體的同調，所以活人的修練，大多都是在磨合靈魂和肉身，讓肉身得以跟上靈魂的步伐。

靈魂沒有肉身負累，只要想到的動作，幾乎就能做的，所以在武技上，只要有新領悟，就能馬上反應出來。

而在這一戰上，有龍脈加持的孫堅，得著遠大於符，所以他的境界才能不斷騰升，更遠超於符。





終於，符跟不上孫堅的節奏，被其回身橫斬後連消帶打地，用刀柄狠狠地敲中了頭。

符滿天星斗，幾乎連站都站不穩，思緒更開始飄搖不定。

仇恨，雖然總被說會蠶食人的心神，卻往往也是人最大的動力來源。符本以為憑著對孫堅的仇恨，就能讓自己清醒過來，站穩腳步。

然而，他的意識迷糊得連仇恨都維持不了。

或許，是因為他根本沒有如自己想像般，痛恨自己的父親。





人，往往深知自己的癥結，卻不肯面對，所以不斷找藉口、找理由去逃避。

『我真的恨他嗎…』符心中自問。

不知為何，符在這危急關頭，卻想起了那一晚，他人生中最幸福，亦最痛苦的一晚——

懸明月，清夜深，人卻未靜。

大廳仍然傳來陣陣把酒高歌的吵鬧聲，參加婚禮的賓客們似乎意猶未盡，卻不敢來鬧小霸王的新房，所以只好在大廳裡狂歡。但在孫策的眼中，整個世界似乎就只有自己，和眼前的伊人。





那個在昨日還是陌生人，今日卻成了結髮的妻子，大喬。

她疲累地攤臥在床，被褥隨著其呼吸緩緩起伏，孫策見她那皎潔如月的臂膀翻出了被外，便憐惜地為她蓋好被子。

孫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案上的銅鏡，才發現自己臉上掛著奇怪卻幸福的笑容，為了不嚇倒說不定會突然醒來的大喬，所以他披了件大衣，便躡手躡腳地跑出後園。

他倚在亭子的欄上，望著銀月，回味方才的溫存，這或許是孫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