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徐榮聲音顫抖地道:「竟然還在世上!」

孫策沒說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真想和他打一架啊!」徐榮緊緊地握住劍。

「果然,我們是同一種人。」孫策把長槍豎起,用槍尾輕插在地上,然後問道:「但你為甚麼死後仍要做董卓的走狗?」

「哈…」徐榮空虛地嘆道:「我也想知道,就像有甚麼在束縛著我一樣,讓我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本以為是長年累月在他手下養成的奴性,直至——」





「看到你心口的那張…嗯,黃紙?」孫策指著徐榮的胸膛。

「對,我想這是董卓的把戲吧?」徐榮把握劍的手一放,劍就那樣懸在空中,然後他的左手就那樣在胸膛前莫名其妙地繞圈,接著便叫道:「該死!這東西是他媽的有咀咒嗎?竟然碰都碰不著。」

「我懂,我應該也是中咒了。」孫策說:「我現在再怎麼也說不出自己的名號,甚至連在腦海內都讀不出來,但我卻仍然記得代表著我的那個字。」

「是甚麼字?」徐榮問,然後孫策再指了指徐榮的心口。

徐榮嘴微張,像在說話一般,但孫策卻甚麼都聽不到。





「哈哈!」孫策不禁大笑了起來:「靈魂的世界,真他媽奇妙!」

「的確,我本以為自己在武道上已走到盡頭。」徐榮說著說著,那把懸空的劍開始繞著他飄浮:「直到死後,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境界。」

然後,他抬手指天,孫策身後的劍林全都從地上抽離,並飛到徐榮指著的上空:「而我更慶幸的是,我也能到達這樣的境界!」

孫策笑著拔起黑鐵槍,問道:「這次,我的對手不再是裝瘋詐癲的徐榮,而是真真正正的你了吧?」

徐榮大笑,然後反問:「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假瘋子的?」





「因為你的說話的方式也很不協調,時凡時狂的,和你交手的人可能沒閒情留意,但旁聽時就很明顯了。」孫策敲了敲自己的耳朵,說:「而且你的心聲平靜,全然不像瘋子。」

「哈,你還能聽到別人的心聲嗎?」徐榮笑著用手將頭髮向後一梳,然後扭曲的表情也變得平靜,雖然看上去是正常了,卻似乎也失去了氣勢,他續道:「沒錯,我是在裝瘋。」

「為甚麼?」孫策再問。

徐榮的笑容變得僵硬:「…只是些無聊的理由。」

「你的心聲終於開始有起伏了。」孫策說。

「呵呵,你是想令我動搖再動手嗎?」徐榮無奈地說道。

「不,我只是想知道,為何當世第一武人也要裝瘋賣傻。」孫策追迫。

「你真認為我是當世第一武人?」徐榮稍稍驚訝地問。





「起碼在我見過的人當中,你是最強的。」孫策答道:「當然,項羽例外。」

徐榮欣慰地笑了笑,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才道:「那只是因為你沒見過呂布吧?」

「不過是我爸的手下敗仗。」孫策說。

徐榮大笑,笑得淚水都快飆出來了,待他笑完,才徐徐說道:「就是因為你爹的手下敗將,我才會扮瘋子啊。」

「你知道嗎?這世界有些事,不是單憑實力就能得到的。」徐榮續說。

孫策想了想,再回道:「例如名聲?」

徐榮怔了怔,然後才說道:「本來在董卓軍中,我和華雄,一武一兵,是各自領域的最傑出者,但在這世道,領兵比武力重要,所以對於華雄,我還是服氣的。」





「可是,後來卻來了個倒戈的呂布。」孫策附和道。

「沒錯,那個儀表堂堂的傢伙,很快就得到了董卓的信任,而且他領兵也的確有本事,雖然與華雄還有些距離。然而他的才能還不只這樣,還有著天生神力,在武力上的名聲都快要趕上我了。」徐榮嘆道:「但他還不滿足,還找我來了場單挑。」

「你輸了嗎?」孫策問。

「怎麼可能。」徐榮笑道:「他敗了,卻敗得漂亮,使出了數招妙招,贏得滿堂喝采,但說到底,基礎了了,就是個會玩花招的傻大個。」

「他輸了,但卻贏了人心,對吧?」孫策說。

「…對。」徐榮嘆道:「我贏了,卻讓軍中上下認為他不下徐榮,然後,更反過來把我的名聲吞噬。」

徐榮握劍的手不住發抖,聲線充斥著不甘:「明明我才是董軍第一!」

「或許還是天下第一。」孫策說。





「過獎了。」徐榮笑著續說:「後來,我為了奪回名聲,想了很多方法,甚至有點入魔了,還嚇著別人,然後,我就發現,這不就是個好方法嗎?於是,我便開始裝,裝成求道入魔的瘋子!果不其然,我的名聲回來了,董卓軍中開始傳誦:『兵者華雄,武者徐榮,兼者呂布』了!」

徐榮釋懷了,但孫策卻一臉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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