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能迫我使出了神力,不錯。」項羽笑說:「來,我幫你治好左手,然後繼續。」

「你在開玩笑嗎?」伯符雖也在笑,但聲線卻帶著慍怒:「難道你也會在陣前為韓信療傷嗎?」

項羽收歛了笑意,說:「是我失言了。」

項羽邁開雙腳,兩膝一沉,扎起馬步,然後攤開雙掌,左掌凝在面門前,右掌垂在丹田之下,是迎敵之勢。

伯符不顧殘臂的劇痛,抖了抖身子,在掂量著身體的重心,不一會就改了姿勢,身子一橫,微向前傾,廢掉的左手擋在身前,右手握拳藏在腰間,雙腿輕曲蓄勁,準備突進,是出擊之態。





兩人一動不動地瞪著對方,時間此刻就似凝結了,烏雲仍在遮蔽太陽,四周的鳥獸也像被震懾,不敢鳴啼,連江水亦如靜止了一般,波平如鏡。

雖然伯符連眼皮也不敢輕動,但卻沒有真的停下過,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破敵,在腦海裡已演練了無數次的攻防,卻仍找不到項羽的破綻,而他很清楚,自己無法一直全神貫注,維持態勢,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最終,他只會在精神煥散之前,勉強出手,然後被輕易收拾。

所以,他在等。

等那烈日西沉,斜陽將烏雲染成晚霞的一刻。由於這烏雲是神力凝聚,只是用於遮蔽太陽,估計是為了讓畏懼陽光的伯符可全力施展身手而設,所以並不如自然的烏雲般厚重,而且只聚積在兩人上方,並未延展至天際。

然而,伯策的定力將盡,太陽卻仍未穿過烏雲。





「礙事。」伯符說畢,便將手探入懷中,取出黑鐵短刀,項羽卻仍不為所動。

伯符刀起手落,廢掉的左手就此墮地。此舉的確出乎項羽所料,他無法再保持平靜,項羽展露出至今最燦爛,又最恐怖的笑意,那彌漫的戰意,猶如狂風般席捲開去,他的馬步扎得更實,攤開的雙掌也握成了拳頭,但他卻仍然冷靜,沒有貿然出手。

但,伯符的目的已經達到,斷臂的劇痛讓他煥散的精神再次集中,而且也拖延了一段時間,讓太陽再向西沉了少許,天色開始泛黃,太陽的尾端也終於越過了烏雲。

陽光從天空的邊緣滲出,撒落在面西而站的伯符臉上,讓他幾乎睜不開眼。

就在伯策裝作被陽光干擾的一刻,項羽本能地放鬆了神經,禮節上也緩了緩,好讓伯策重整旗鼓。然而,伯策等的,就是這一刻。





伯策沉下身子,直衝向項羽,就是那一瞬的放鬆,讓伯策比自己在腦海演練時,多推進了兩步,而這兩步,足以令項羽進入伯策的攻擊範圍。

伯符揮出左爪,擊向項羽雙手之間,項羽不慌不忙地用左手卸開,讓右手繼續守住自己的下路,然後,他才發現自己失策了。

「哪來的左手?」項羽被伯策本應斷掉的左手勾住了目光,他凝神望去,才發現那左手的確是斷掉了。

原來伯符沉下身子衝來時,順道撿起了斷去的左手,並用來作這聲東擊西之計。項羽想將目光放回伯符身上,但已經太遲了,伯符的右拳結結實實地揍在項羽的臉上。

然而,即使是伯策的全力一擊,也不過讓項羽稍稍歪了頭。

「幹得不錯。」項羽欣慰地道。

「嗤,費盡心力,結果只摸到一拳嗎?」伯策的眼神既惶恐又期待。

「呵,你可是打了神的臉,還不滿足嗎?」項羽高舉右手,然後一掌壓下,將伯策半個身子都埋入了黃土之中,然後徐徐說道:「連我都不曾打過其他神的臉,孫伯符,你說不定是千古第一人。」





但昏厥了的伯符,卻已聽不到項羽對他的贊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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