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所有男生面對女生的眼淚都會變得不知所措,他口中不停說着安慰的話,遞了好幾張紙巾給我。我很想停下來,但人在得到安慰的時候,總會更加失控,大概是因為找到一個能讓自己安心依靠的避難所。

「無事無事,我喺到聽你講啊。」

眼前的生菜魚肉放涼了,白煙亦早已散去,只剩下微弱的啜泣聲,他的手卻沒有離開過我的頭,我就像一個小孩子被他呵護着。

「哈哈,其實我都唔知自己喊乜㗎...」

「傻嘅,喊到眼都腫晒喇。」





「sorry...」

「又唔係話你,洗乜sorry。」

「總覺得,我對你唔住...」

「我從來無咁覺得。」

我報以微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甚麼。要從頭說起嗎?由一開始穿越,相遇,再穿越,再相遇,時間不算長,卻好像經歷了很多,說也說不清吧。





「其實你...一開始點解會穿越嘅?」

「我都唔知...」

我把當初尋回Sony Ericsson電話然後意外穿越的事都告訴他,他沒有很驚訝,只是點點頭,專心地聽着。

「...所以我諗,發生咗某件事就會觸發到我可以穿越。」

「咁你依家...係咪好快又會走?」





他的語氣中帶有一點落寞,右手拿起匙羹攪動着生菜魚肉,卻始終沒有放入口中。

「我諗...或者係...」

我看着他,他卻沒有望向我。我期待生日那天,他會對我說一些話,卻又害怕這樣離開現在的他。不過我跟自己說,我們會在未來相見吧?

「咁啫係,你知道會發生啲咩事,從而令你可以返去原來嘅時空?」

「我都係估㗎咋...我諗係同人有關...好似允健同清清咁,就係觸發我第一次穿越嘅原因。而今次...」

他終於對上我的雙眸,然後沉默不語,不知為何,我想他會明白我的欲言又止。我們無意打破沉默,慢慢地吃着冷掉的生菜魚肉。天色漸暗,風大了一些,氣溫明顯地下降了,卓行除下圍巾,把它放在我的肩頸上。

「做咩啊?嫌棄我織嘅頸巾啊?」

「係㗎,織得咁醜。」





「點解我會織比你嘅?」

他輕輕一笑,似乎想起了甚麼有趣的事。

「因為...」

「唔好賣關子啦!」

「因為織得唔好囉。」

「吓?啫係點?」

「啫係我係白老鼠囉。你睇你對我幾衰!」





「...唔關我事㗎,嗰個唔係我嚟。」

他愣一愣,然後大聲笑得開懷,我才自覺說了奇怪的話。那個算不算是我呢?我都有些混亂了。

「咁究竟邊個你先係你呢?」

我想了一想,才緩緩說出答案,也是我的真心。

「記得你嗰個先係我。」

記得你的好才是真正的我。

「都唔知你講乜,哈哈。講嘢好玄嗰個應該就係你嚟。」

「我唔否認,真正嘅我係有大智慧,你呢啲凡夫俗子未必聽得明。」





「想話自己係仙女下凡?」

「嗱,你話我係㗎咋,哈哈!」

「我諗你有啲誤會...」

經過一輪打鬧,天完全黑了,也是時候回家。我們走到屋苑大堂外,在我轉身離開之時,卓行才叫住我。

「你有無諗過,或者可以留喺到唔走?」

他好像很隨便的問,眼神卻是無比堅定和認真。

「有,不過...」





「不過咩?」

「我始終唔屬於呢到,而且...唔到我決定...」

或者我可以決定...

「你講咩話?咁細聲聽唔到啊。」

剛好一陣風迎面吹來,一下子聽不到卓行的話。

「無嘢,走啦你,聽日返學見。」

「喔,咁好啦,聽日見。」

原來明天見是個最好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