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專心致志,凝視夾公仔機內的鼻窿雞,就覺得很有趣。我猜想過她的實際年齡,現在看她這個模樣,頂多也是二十幾歲的女生吧?我的確很驚訝,也不敢確定自己的推斷,但誰知道將來真的有人發明了時光機呢?

中一的相遇,她只留下一首春秋,換來我徹夜未眠的等待,我一輩子都無法知曉的答覆,又或者,她根本沒發現我的心意。

「嘩!」

鼻窿雞竟然真的被她夾起了,圓滾滾的掉落出口,她彎下身子拿起公仔,一臉得意的看着我。

「嗱!實力!」





「又真係比你夾到。」

「緊係啦,當我流㗎你?」

「咁呢隻鼻窿雞就比我啦。」

「公仔你又啱?」

她燦爛一笑,似是在取笑我。





「咁一人一隻,好公平吖。」

「咁啊,送比你啦。」

她把公仔掛在我的背包上,稚氣的公仔跟深藍色顯得格格不入,我不禁皺起眉頭,她卻樂得很,十分滿意。

「好襯你囉!」

「中四喇仲掛隻公仔...」





「又係你話要嘅~」

我向她的頭伸出魔手,以示我的不滿。其實我很喜歡觀察她的反應,裝着自然,卻能感受到她身體突然僵硬了,那分明是在害羞吧?

「搵返小君,拎多幾個代幣?你仲想玩咩?」

「又好啫!去掟彩虹啦!」

她在場內尋找小君的身影,原來大家早已聚在掟彩虹那裡,還不時發出呼聲。

「喂,你哋終於嚟喇,我哋鬥掟得多啊,一人十個代幣,依家暫時最勁係黃獎!」

Edward把代幣分給我們,便再度投入「比賽」。職員不帶表情的推走沒有中獎的代幣,大概不能理解我們這群高中生在興奮甚麼吧。芯言走到最邊,瞄準前方整齊排列好的彩虹,輕輕一擲,綠色碰邊線,沒獎。

「喂你見唔見,差啲咋!」





「差啲都係唔中,哈哈。」

「車,我一定中個大獎返嚟㗎!」

「咁易中冒險樂園執笠啦。」

她扁着嘴,顯然不滿意我的回答,轉身又擲出另一個代幣,這次代幣停在空白地方,甚麼都沒中。

「掟多幾個我一定捉到個力度。」

她一臉認真的道,好像真的能有甚麼技巧。

「玩呢啲你又咁認真,服咗你,幾大啊你?」





「大個咗唔可以鍾意玩冒險樂園㗎咩?呢啲叫童真啊,真係大個你就明,仲會因為玩冒險樂園而開心嘅日子係最難得。」

我不清楚我喜歡的是哪個她。如果真的要選,我喜歡現在的她,這個從未來回來,碰巧跟我遇上的她。她可以全情投入於任何玩樂遊戲之中,又會不經意展露她成熟有想法的一面,她體貼別人的感受,能讀懂旁人未必能發現的表情,她像一個旁觀者默默觀看世界,而我,卻想走進她的世界。

「既然你講到咁,我唔玩唔得啦,睇我表演。」

我拿起一個代幣,瞄準中間位置,用力一擲,代幣碰邊反彈,直入坑位,不留痕跡。

「原來係表演入坑,又幾精彩喎。」

她口裡在誇獎我,一邊拍着我的肩安慰我,我的自尊心當然不容許她放肆。我馬上拿起第二個代幣,這次只是用三分之一的力度輕擲,代幣在彩虹桌上劃過,停在紅獎位置,不偏不倚。

「See?」

一瞬間我看到她呆住了,然後露出不忿的表情,隨即又拿起代幣,拋出,代幣依舊滑到空白處。





「我就唔信我掟晒十個都無!」

她拋出一個又一個代幣,似是在跟我賭氣,終於在第九次贏得黃獎,拿着不太可愛的動物公仔在炫耀。

「一掟就掟到黃獎喇!勁過你啦,哈哈。」

「我都仲未玩晒,你就得返一個啫。」

「快啲啦你,最後一個我哋一齊掟,一掟定輸贏。」

除了我跟芯言,他們手上的十個代幣早已玩光,就拿起袋中餘下的小半袋繼續遊戲。代幣來自不同方向被擲到枱中,偶爾互相碰撞,應聲彈開。

「阿寶你嗰個撞到我個代幣喇!」





「明明係你自己撞埋嚟!」

小君又跟阿寶在吵鬧着,我們見怪不怪,職員一臉無奈,只期待着我們快把代幣全部扔掉。我走到更邊緣的位置,接連拋出幾個代幣,竟然多中了兩個紅獎。

「三個紅獎對你一個黃獎,似乎我勁啲喎。」

「仲有最後一個,點知我會唔會一掟就中藍獎喎。」

「有希望都係好事嚟嘅,你即管ff下。」

「嚟啦,咁多聲氣!三,二,一!」

兩個代幣從不同方向擲出,同樣是碰邊反彈後漸漸減速,我們全神貫注看着代幣移動,祈求在運氣遊戲中獲得勝利。

「噢,兩個都無。」

她鬆了一口氣,似乎一早猜想到結果,只是怕我真的會再中獎。

「唔係好有信心㗎咩?」

「運氣嘅嘢,有信心啲有咩所謂,反正都係睇吓邊個好彩啲啫。」

「原來你都知㗎,虧你仲咁認真。」

「咁你都會期待,自己係幸運嘅嗰一個嘛。明明次次嚟冒險樂園都會聽到鐘聲,硬係有人中藍獎,心諗有無咁好彩啊。」

「唔係吖,你今日都好好彩,夾到公仔,又中咗黃獎。」

「係差贏唔到你咋!」

「贏唔到我同運氣無關,哈哈。」

「ummm咁又係嘅。」

她若有所思,凝望手中的鬆弛熊和黃獎公仔。

「你睇你個樣,洗唔洗咁苦惱?」

「無,只係覺得,今日我又真係幾好彩喎。」

在春秋發行那一年,她在msn發link給我,說是這首新歌榮升她最喜愛的歌曲,那時我就知道,她不是她。或許我一直等待的,是當年跟我擦身而過的她。三年過後,我只想許一個願,讓她不要再離開,陪我留在這裡不行嗎?

「係㗎,最好彩係識到我啊。」

「哈哈,過份自信就叫自大㗎喇。」

於我而言,最幸運的是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