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是這樣嗎......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不對!就算其他生還者都是被操控的假人,背後都會有一個操作者!

直覺告訴我,那個操作者,絕對就是那晚取了我電話然後發佈假消息的人,他就在我們當中!

可是這個「只有自己是真正人類」的理論,快要把我搞瘋了,





這也不是說,阿賢,你都只會是一個假人嗎?

爸媽,阿怡,阿均,阿偉,你們全部都是假的嗎?......

這一切,到底有什麼陰謀,到底為什麼要像這樣的把我戲弄!

阿賢:「你到底明唔明白個種恐怖同絕望呀....阿強......」

不要再說了!我快要崩潰了!就算你這樣形容得自己好像跟我一樣,經歷著同一樣的痛苦,





我都只會認為你是被操作者操縱的假象,操縱的棋子啊,阿賢!

我嘗試逃避這個問題,繼續把他們當成是跟我一樣的同伴。

接著我露出惶惑的臉說:「得啦,唔好再講,我地搵左個假扮我既兇手,先再研究呢個問題......」

現在我終於理解阿賢到底為什麼消沉了整整兩天,被這種可怕的理論纏繞的人,鐵定會瘋的!

然而種種因素都不足以証明阿賢就是那個兇手,那名操作者,





那麼,兇手到底是誰?

我們在鐵閘的中央敲了一敲,閘門隨即升上。

阿怡坐在Starbucks Cafe裡其中一張椅子說道:「點呀?你兩個岩岩傾左啲咩?」

我不想再想起那個該死的理論,便坐在阿怡旁邊,牽著她的手,嘗試冷靜一下。

可是我手心所感受到的,卻是無盡的冰冷,現在看來 ,我連阿怡也覺得是假人。

那個年幼時的理論,現在已經再次形影不離地侵蝕我了。

在義莊時我們發現在坐的生還者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均有「只有自己是真正人類」的想法,





到底他們跟我一樣都是同類,都被這個怪異的思想侵蝕著,還是,他們都只是一個個假象,與失常人無異?

問題還未想得深入,阿偉便說了一句驚人的說話,打斷了我的幻想:

「阿強,其實係個日你同惡霸走失左之後,突然有你發出既短訊叫我地黎到機場呢個地方,然後你又話尋晚同你一齊行既惡霸死左,岩岩又發現的士司機條屍,種種因素,我地覺得疑點最大既,係你。」

什...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啊阿偉!

我根本沒有殺到任何人,發出假短訊的人根本都不是我!

我驚嘆地回答:「唔......唔係我呀!惡霸係為左救我先死架咋!而且的士司機係我黎到青馬大橋之前已經死左!無可能係我!」

阿賢在我背後說道:「阿強唔撚係啲咁既人!你條懵撚咪老屈我兄弟呀!」

「停!唔好再嘈啦!」阿均聲嘶力竭地說:「依家連個救援隊都係假既,咁我地應該點生存落去呀?習慣呢個失常既世界?你地預期係度內訌,不如唸下確切啲既問題先啦!」





小玲進入討論:「我地都無任何證據指正任何人係兇手,而家已經九點幾,出面根本就無咩救援隊伍黎救我地,更迫切既問題係,我地今晚應該點算?」

阿偉指向地面,說:「今晚我地要係度過夜,記住當一陣出面既失常人變到有攻擊性既時候,要保持安靜,因為佢地都係靠人類既感官去搵我地,發出聲音會吸引佢地。」

說時遲,那時快,鐵閘突然傳來一下巨響,我無可避免的打了個顫抖。

我們五人立刻同一時間望向機智的阿偉,彷彿在無形中,已經認定他就是我們的領袖。

阿偉隨即用食指放在嘴唇邊,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示意我們別發聲。

外面的失常人應該開始活動了,一想到我們跟無數失常人只隔著一道薄薄的鐵閘,脊椎的寒氣再度上升。

然而當我坐在椅子上望向面前五人,想起剛才阿賢所說的話:「你又有無唸過,生還緊既人其實佢地都只不過係假象,只係佢地未發生錯誤先未失常咋! 」





本來復仇心炙熱的我,現在卻被無情的絕望擊回谷底。

不成,我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鐵定會走火入魔。

就在此時,我從褲袋裡取出電話,開啟YouTube在搜尋欄目中敲入「Bruno Mars」,

傾聽著我最喜愛的歌曲—「It Will Rain」。

動人旋律令我繃緊的精神稍稍得到緩和,我莞爾淺笑,心裡對著屏幕的Bruno Mars說:

「現在的你應該都變成失常人了吧?不過,打從我聽你的第一首歌,你是否就已經是一個假象...?」

慢慢,我終於按耐不住沉重的倦意,沉淪於睡夢當中。

從來夢境都是耐人尋味的,我夢見阿怡不知怎的在鐵閘外被失常人擊斃了,





在她死之前,她不繼在拍打著鐵閘向Starbucks內的我們嘗試求救,

可是基於安全,我們只得無能為力地聽著鐵閘的敲擊聲慢慢減弱。

「阿強...阿強」一把沉實的聲音把我從夢魘中叫醒。

是阿賢。

「阿均佢地話想去廁所,安全啲唸住一齊去,四眼哥話出面啲痴線撚變返郁都唔郁,係去就依家喎,你去唔去?」

我看了一看在我肩膀熟睡的阿怡,回答:「唔啦,你地去啦。」

說罷,他們便拉起了鐵閘,走出咖啡店。

我看看手錶:「2:53am」隨即便倒抽一口涼氣,繼續休息。

才入睡不久,鐵閘外便傳出吵雜的聲音:「啪啪—啪啪啪—...阿強.......快啲開閘呀!喂!救命呀

......阿均死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