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雖然在薄扶林這邊沒有一群的生還者,形勢也沒有好轉,

可是這刻我看到阿偉,卻比遇到一百個陌得人來得興奮。

這刻我們的生還者由七人增加至八人了。當中學的好友阿賢、女朋友阿怡,跟小學知己阿偉、阿均相遇,有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

我說:「阿偉我同你介紹,呢個係阿怡,我女朋友、阿賢,我好兄弟、呢個係司機,係佢岩岩救返我地架,而呢兩個係小玲同惡霸,中學同學(我的臉色突變)。大家,佢叫阿偉......」

突然間, 惡霸打斷了我的話,說:「依家咩意思?我地岩岩係市區出黎,俾啲痴線佬追殺,山長水遠走黎呢個奇奇怪怪既地方,就係俾你兩個搞聚會呀?」





阿偉說:「當然我係用求救既性質呼叫其他生還者,我唔係救世主知道將世界還原既方法,
但係阿強只係想搵更多既生還者唸解決辦法,並唔係為左黎救我,我地既相遇只係一個巧合,你誤會左啦。」

阿均向阿偉問:「但係點解你會黎呢個咁偏僻既地方求救既...」

阿偉回答:「我爸爸佢有末期癌症,尋晚我要去左瑪麗醫院探佢,我阿爸突然間係十點幾個陣郁都唔郁,訓左係張床度, 
初頭我好驚,以為阿爸已經提早過左身,但係心電圖顯示佢既脈搏仲正常,於是我去左搵醫生, 
但係我一出到去發覺,所有人都企晒係度,重覆不斷做住某一啲動作,上下幾層既人都係咁。 
過左一陣,佢地就回復返,而且仲不斷追住我,想攻擊我,我一路跑幾經辛苦終於出到去醫院,點知連街既人都一樣想襲擊我,我就唸香港一定出左事。 




為左唔俾人襲擊,最好既方法就係去無人既地方,而東華義莊就係離瑪麗醫院最近,一個最少人既範圍。」 

沒錯!人煙稠密的市區,若果所有人均失常的話,就會變成一個最危險的地方。而東華義莊周圍都是墓園,基本上到了晚上後便不會有人在附近來往,加上這區少人居住,的確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阿偉,你的聰明才智不比以往遜色呢。

的士司機說:「大家奔波左成晚,不如休息下先啦,後生仔要訓多啲架,至多呢度我睇住先啦,有咩訓醒有精神先再唸啦。」

看見阿怡眼袋浮腫,我絕對贊成司機的建議。於是我們便以背包作枕頭,在義莊客廳的地上休息。





面前的阿怡很快便墮入夢鄉了,但是眉頭依舊緊皺,看來,她正活在一個痛苦的夢境當中呢。

可是現實世界,也好不了多少吧。

面對全香港的人離奇失常,以及想到爸媽也涉及其中,教我怎麼入睡呢?我坐了起來,向周圍看一看,原來睡不著的,還有阿偉。

他對我微一微笑,然後說:「還掂訓唔著,不如出去行下啦。」我點頭答應。我們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背後突然傳來依舊熟悉的聲音:「喂屌!等埋我。」

原來是阿賢。他也站起身,加入我跟阿偉的行列。

我們向門外坐著的司機示意,便三人並肩同行。

而粗魯的阿賢試著向聰明機智的阿偉溝通:「偉哥,你好,睇你個人正正經經,戴住副濕尻眼鏡,應該都唔撚係壞人。」





阿偉回答:「哈哈,多謝。黎緊要多多關照下我呀。」

阿偉真是寬宏大量,面對阿賢無惡意的粗魯言論,也沒有半點生氣。

相信你們兩個很快就會混熟吧。

阿賢說:「唉都唔知做乜尻野,個晚我明明食完飯落街打場波咋嘛,點知就俾班仆街追九條街,跟住就撞到阿強話呢個世界啲人痴撚晒線啦,我連老豆老母最後一面都未見呀。」

阿偉:「的確好奇怪,以往世界未發生過呢啲情況,佢地無意識,但係就會襲擊我地,有時會唔郁,真係好離奇。」

我回答他們說:「總之成件事就憨尻啦。」

看著日出的景色,心裡泛起了一陣陣的眷戀,對以往日子的眷戀。





從前我很小會看日出,除非是學校的一些宿營活動,一班很旺角的學生三五成群地走出屋外,假裝感性地欣賞晨霞。

現在回想起來,以往癲狂日子應該不再了吧?我不禁嘆一口氣,

原來日出,是如此漂亮的。

親戚們,好友們,爸媽,你們究竟去了哪裡?

我嘆了一口氣,思緒回到這個不現實的現實世界中,轉過身來,向他們兩個說:「返去再從長計議下啦。」

在我們回大廳的路途中,我們經過大路兩旁的房子,我忍不住望向窗內,裡面擺放著一副又一副的棺木,昨晚因天色昏暗沒有看清楚,原來當時我望向裡面所產生的強烈不安感,是有原因的。

那麼,1985年所封印著殭屍的那副棺木,又藏在哪個房間裡去呢?這一刻腦海突然徘徊著一首歌,是不久前我跟阿怡看那套港產電影「殭屍」裡的曲子。

「明月吐光,冤鬼風裡盪 




夜更深霧更寒 
遊魂踏遍,幽靜路上 
尋覓替身,陰風吹冷月光」

即使日光日白想起這首歌,也足以讓我毛骨悚然。回到大廳後,倦意將我完全吞噬,我抱著在地上熟睡的阿怡,一同睡著了。

...

...

「唔好信其他人,佢地全部都係假象......」我夢見年幼的自己不斷對著自己說,「佢地七個都係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