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唱過「始終都有第一次」;
 
對,每個人都會有第一次,而我倆的第一次就發生在年少無知和年少輕狂再加一點乾柴烈火的情況下,過程簡直猶如一齣歐美電影的情節,而結局就像一部日本情色動作電影,縱然俗套卻每一個細節都令人津津樂道。
 
就像現實一樣,我們從來都不懂和理解藝術成分高的文藝片,而某些內藏隱喻的電影,我們總會覺得故弄玄虛,亦有某些人會假裝比別人更高層次,不停過度喧染和拆解電影的隱喻,借別人的說話變成自己的立場博取共鳴感,然後站在高地上大聲取笑其他人的庸俗,而我只是一位庸俗的平凡人,喜歡動作電影的簡單,獨愛喜劇的Happy Ending,沉迷日本情色動作電影,因為我不太愛思考,只喜歡來得直接的感覺,這一種感覺往往令人最難以忘懷的,所以初戀永遠是刻骨銘心的,除了是遺憾的痛以外,最吸引人的就是它的「簡單」和「單純」。
 
在第一次戀愛或者性愛之後,我們在往後的情感關係裡再也找不到這一種恍若如夢的感覺,大概伴隨著自己的成長,自身的視線和想法會變得複雜,或許在第一次受情傷以後,我們便失去了單純地為愛情付出的那顆心。
 
經過無數次的床上激戰和纏綿,擁著汗流浹背並且累得昏睡的Amanda的那個瞬間,思緒卻異常清晰,深信每個人都有像我這樣祈求過的時候;
 




我們祈求過眼前伏在懷裡的那個人一輩子都不會變,不論是性格想法和關係,甚至身分,一生一世都不會改變。
 
當時的我縱然擁有俊俏的外貌,成熟健朗的外型,但內裡卻藏著對愛情幼稚得像嬰兒的真心。
 
我們醒來過後已經下午三時,張開雙眼的一刻,我們再來了情深的一吻,可是這次並沒有因為親熱而激戰起來,雖然我們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但總會有累透的時候,主要原因是「小基」還未回過氣來,更何況我們確切感受到肚皮下的空虛,所以今天到此為止暫時休戰。
 
我們換過了衣服,認真清理一番臥房和客廳兩個主要戰場後,再到附近的餐廳找些東西填飽肚子,然後送了Amanda回家後,我也獨自回去,記得在離開之際,隱若看到Amanda的腳步有點輕浮,接著我見狀心裡暗喜,畢竟這是自己的實力和戰績。
 
於是在「戰後」的兩個星期期間,我們都不知有過多少次激戰,幾乎每天上學放學然後回家「運動」是慣例,意想不到Amanda的需求也頗大,每次戰後我都會拖著疲倦的身子送著精神抖擻的她回家,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心生疑問;
 




為甚麼性交過後女生總會比男生精神奕奕?直到現在,我從無數次的學術研究下也找不到答案,所以我會一直追尋下去。
 
雖然像這樣的糜爛日子簡直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和青春,但是我喜歡!嘿嘿。
 
而且又算不上虛渡光陰,畢竟與校花相戀已經算得上傳奇,試問又有多少人在中學生涯做到?
 
然而,我們有了第一次的緊密接觸後,關係固然愈走愈近,而人們的嫉妒心則日漸萌生,直到第二個星期的某天正常上課日,放學的時候剛好一如以往的在校門等待,可是迎面而來的Amanda卻用上難以置信和徬徨的神色來打量著我,正當我走過去的時候,想不到她竟然會變得不知所措,我見狀頓感疑惑,然後第六感讓腦海突然閃出一道靈光,大概我已經對事情略知一二;
 
我果然是聰明絕頂,可是現在不應該是讚美自己的時間!
 




Amanda倒抽一口涼氣,整頓了自己的思緒才開口問道:
 
「點解你要瞞住我呀?」
 
「下.....」
 
Amanda從當年最時髦的紅色outdoor背包中,拿出一張往年A班的班相,而我當日肥腫難分的模樣,正好被一個紅色圓圈圈起了,更在班相中寫著:「你條仔一年前嘅樣,哈哈。」
 
Amanda剛才的冷靜只不過是暴風雨的前夕,她把照片遞到我面前後,心中那股怒火燒光了她的理性:
 
「你知我最憎人瞞住我同呃我囉,跟住仲要畀條死姣婆歐子瑜同佢啲兵喺班房笑我呀!」
 
呃,歐子瑜是全校最受歡迎的女孩排名第二的女孩,成績略遜Amanda,但是在打扮和身材方面Amanda絕對比不上她,俗稱「淫底」。
 
順帶一提,由於歐子瑜比Amanda大一年,所以歐子瑜叫「大瑜」,而Amanda許善瑜叫「小瑜」,可是Amanda本來就是一個強勢和咄咄逼人的女孩,即是「女皇派」的人,容不下有人比她能幹,會用盡一切方法超越前方的對手,現在無源無故屈居於人,試問像她這樣性格的人怎會服氣?




 
平時Amanda已經受不了他人的半點謊言,更何況還要受到討厭的人恥笑,簡直是火上加油,情況只會是一發不可收拾。
 
話音剛落,我望見不遠處有三名往日在班上欺負過我的長髮MK和兩名不認識的領袖生在注視著我們,想不到始作俑者居然會主動投案,而且更覺得「偷看」得如此明顯是一件高明有趣的事情,可見他們內心幼稚的程度是不容忽視。
 
他們二人身上紅色的領袖生名牌和樣貌,是多麼惹人觸目,多麼吸引別人的視線,好讓我在往後的日子容易尋仇。
 
「我.....」
 
Amanda兇巴巴的說道:
 
「解釋唔到啦?」
 
那一刻內心明明已經自信滿滿地想出許多動人心靈的藉口,可惜面對在現實的環境因素下,我竟然變得不聲不吭。
 




她壓下聲線接著說:
 
「咁唔洗你解釋啦。」
 
然後,Amanda轉身離去的瞬間,驟眼望到她的眼神沾著失望的淚珠,再打量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如墜深淵,對這一刻過後的事情變得迷惘和不安,難道我們就這樣便會完結了吧?
 
其實我早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能忍瞞得太久,同時亦心知肚明在真相被揭開的那一天,便是我們戀情終結的日子。
 
但這樣就終結的話,真的有點不太真實和無解。
 
在不安的思緒盡頭,聽著遠方的竊笑聲,一行五人的彼此鼓掌,恰似為計劃成功而慶祝,使我萌生了一股怒火......
 
我知道沉默只會換來過度的欺壓,某程度我們這樣的行為絕非沉默,只是用沉默這個名詞來掩飾啞忍,是既懦弱又愛面子的表現,同時默許強權欺壓弱勢,欺壓自己的舉強,但現在的我不再弱勢,我也要用我的傲氣和怒火來告訴他們,他們絕不是強權,他們的嫉妒也是徒然,至少我得到過他們得不到的。
 
年少輕狂的威風事跡不用詳細說明,劇情照舊都是走到那班人面前,隨手揍一個最看不過眼的傢伙,其他人接連起哄,再變成一打五的混戰,然後一眾訓導主任見狀衝過來喝止這場混戰,最終每人一個小過和留堂一星期結束這場鬧劇。




 
這間學校唯一最公平的莫過於訓導主任對男生們的懲罰從來都是一視同仁,絕無偏坦。
 
那天回家過後,除了手和身上的疼痛外,空虛襲來的心痛感是最讓人防不勝防,其次就是耳朵的痛,因為母親望見我身上的傷痕後,一邊扭著我的耳朵,一邊在我耳邊說教了大約一個小時,唉!
 
雖然衝動是魔鬼,但這天的衝動意外地換來了往後中學生涯的平靜,及後更令我明暸沉默是有限次數的,要是無限量地沉默的話就會變成啞忍。
 
那晚我睡不了,腦海一片空白,連手機的SMS都是如此平靜,縱然傳送了數十個對不起的SMS,致電了不下二十次,卻換不到Amanda任何回覆。
 
望著放在床頭的手機,無時無刻期望會有Amanda的來電或者短訊回覆,期望伴隨著時間一起流逝,在寧靜的環境下,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猶如奏起了一闕催眠曲,最終我的眼皮再也撐不住,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繼昨日得到我的中學生涯第一個小過後想不到翌日再有突破,就是取得了中學生涯的第一次遲到紀錄,結論是今年繼破處後破紀錄最多的一年。
 
遲到的同學聽從領袖生的指令一字排開站在烈日當空的操場,一邊忍受著訓導主任的怒目相向,另一邊廂聽著校長冗長的早會講話,情況如像用牙籖撐著眼皮不準睡覺,簡直是毫不人道。
 




我和一眾同學苦苦支撐著校長的魔音的同時,又要畏懼訓導主任的死亡視線,有人輕輕拍了我的肩膊一下,瞬間使因魔音而差點喪失意志力的我回過神來,別過臉更喜見樣子有點不爽的Amanda,我見狀還未說得出話來,她已經主動走到我身旁站著,然後不屑地輕聲說道:
 
「今日係我中學生涯第一次遲到,你知唔知點解?」
 
我裝作幽默打趣地答道:
 
「係咩,乜咁啱呀,我都係中學生涯第一次遲到喎。」
 
Amanda一聲冷笑,接著一臉嚴肅的說:
 
「你知唔知點解我會遲到呀?」
 
「唔知呀。」
 
正當Amanda準備訓斥我之際,昨日受傷的其中一位領袖生竟然不識相走過來對我破口罵道,誤以為藉此可以獻殷勤:
 
「喂,遲到嘅企好啲啦,死肥豬!你一日係肥仔,一世都係肥仔咋。」
 
呃,該死的!昨日這個混蛋還被我打得絕無還擊之力時苦苦求饒,現在居然恃勢凌人!
 
我不屑地瞪著他,好讓他回想起昨日的慘況,他的眼神顯得有點膽怯的瞬間,Amanda打斷了我們的對峙:
 
「收聲啦!你邊位呀,我同我男朋友嘈緊交關唔關你事,輪唔輪到你話佢呀!」
 
我敢說,Amanda是我人生中見過最霸氣,我亦容許她在我面前霸氣的女生。
 
該位領袖生無奈地說了一抱歉,然後假裝無事離開了。
 
校園從來都是社會的小縮影,只是這裡的人思想較外面幼稚一點,在利益問題上簡單一點,畢竟沒有涉及金錢,就算所爭取的權力也是有限,至少懂得遊戲規則的話就已經可以得到快樂和安穩。
 
Amanda二話不說望著我:
 
「一日都係因為你我至失眠,跟住就遲到啦。」
 
「Sorry囉。」
 
「第一,唔洗你講sorry,講sorry係無用要行動至最實際,第二唔好加個囉。」
 
「係.....」
 
話音未落,Amanda從裙袋中取出一支筆,接著用捉著我的手臂徑自寫著,嚴格來說,她是在我的手臂上紋身......
 
「寫完,今日之內唔准抺咗佢,少少花同少少化咗都唔得,Lunch嘅時候我會check你!」
 
「你......唔嬲我啦?」
 
「哈,睇你表現啦。」
 
說罷,只見Amanda的嘴角微微翹起。
 
然後我望著Amanda在我的手臂不停重覆寫上:「我以後唔敢呃Amanda女皇!」
 
驚訝的心情還未平伏,上課的鐘聲已經響起,一眾遲到的同學在訓導主任的「生死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後便可以回到班房上課,Amanda在離開之際指著我手臂上的「紋身」抛下一句:
 
「乖啦,聽話啦!」
 
Amanda這一句說話已經惹得在場的同學們暗地譁然,訓導主任們好奇和鄙視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更有一些羨慕和妒忌的眼神朝著我這邊的方向凝著;
 
說實話,雖然有點尷尬,但......我喜歡!
 
臨別之間,Amanda還依依不捨的對我眨了眨眼。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已經喜歡承受著失敗者妒忌的目光,聆聽著他們酸溜溜的評論,做出一些自以為是的小動作,因為不論從那一個觀點看來都是滑稽兼可笑。
 
人要是喜歡的話,那怕是胖虎唱歌都會變成天籟之音,要是討厭的話,那怕是林俊傑唱歌也把他當作胖虎。
 
那天以後,我明白到原諒這一回事其實只是存在於內在的情感因素-愛!要是心中有愛的話,情人犯的錯誤猶如一根巨柱亦可視而不見,心中無愛的話,那怕只是一條小刺,也容不下更狠不得把它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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