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已走訪了不少地方,見識了不少異族,除了大開眼界外,有些還非常毛骨悚然,奇幻程度簡直可寫成一本西洋版的山海經。
 
還記得那次深夜被白止言抓去大湖泊 Stausee Oberwartha的情境 。
 
Stausee Oberwartha 是德累斯頓一個著名的湖泊,夏日有不少人愛到那裡游泳消暑。但對於不會游泳的我來說,那根本毫無吸引之處,加上我最怕那些濕漉漉,又滿是泥濘的地方,好像在那裡走一圈後雙腳便會沾滿泥巴,就如踩屎一樣又髒又嘔心,更何況白止言那傢伙竟要於月黑風高的時份去到裡,視野不清的情況下令我更加不安!
 
突然間要我出門我已千個萬個不願意,晚上是應該好好的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最佳時間,要我離開我那柔軟舒適的床已夠殘忍,何況更要我去到那該死的湖區!
 
無奈地跟著白止言千里迢迢地去到了,以為就如平常探訪其他異族般簡單而已,怎料在那裡等候我的竟是比想像中要可怕得多!
 




 
我硬生生站在進入湖泊的路前,怎樣也不肯抬起腳踏上那被青草遮掩著的泥地上。
 
白止言不論怎樣拉我,我也不肯邁開一步,他沒我辦法,只好沮喪地說「你反正都已經來到了,為何連一步也不肯走進去?」
 
「來這裡已經是我最大讓步,但要我晚上踏入這片濕濕軟軟的泥地,我是怎樣也不會妥協,那怕你要我在這裡站上一晚!」我倔強地說。
 
白止言無可奈何,搖搖頭說「你只是不想雙腳碰到泥地,對吧?那我背著你進去就沒問題了吧?」
 
我錯愕地看著他,點點頭說「嗯⋯⋯⋯ 也算是吧?但我們現在要去哪裡?你寧願一直背著我,也必須要去到?」




 
白止言蹲低了身,方便我伏到他背上,接著又說「只有這地方、這時分最適合與他們見面。」
 
待我伏好後,他邊站起來邊說「而且探望人當然要在人家方便的時候、方便的地方見面才合禮數吧。」然後慢慢步向湖泊去。
 
晚風雖不猛烈,但沒有陽光的溫暖,仍會感到陣陣涼意。我拍了拍連帽外套的帽子,不久,一條既長又毛茸茸的灰白尾巴從帽子裡伸出來。我輕輕把那尾巴圍住頸項,就如頸巾一樣。毛毛尾巴加上我那耳廓狐合魂獸 - 月蝕的體溫,就如隨身攜帶的暖水袋一樣,果然,合魂獸是噬血族最好的朋友!
 
「你那活動式暖水袋弄得我的頸好癢。」白止言伸手撥開月蝕的尾巴說「不過,我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選北極狐的尾巴放到合魂獸身上,原因竟是用來保暖!而阿鐸夫竟然還真有北極狐存貨才是最出奇之處!究竟除了絕種生動外,有哪些動物是阿鐸夫不能提供的嗎?」
 
「除了阿鐸夫外,還有其他合魂獸的提供者嗎?」我問。




 
「當然有了,合魂獸並不是獨市生意。狼族很會利用自身優點來做生意,而且由於狼族愛好外遊及打獵,因此他們當中不少人會把打獵得到的戰利品作為合魂獸組件出售,是真正的寓工作於娛樂。」接著頓一頓又說「不過我跟阿鐸夫相熟,且覺得他手勢不錯,於是經常拜託他為我製作合魂獸。」
 
「噢!對了!」我拍了拍白止言的膊頭問「我們現在是要拜訪哪個種族?」
 
「等等你就會知道了,別急。」白止言回答說。
 
不論我怎樣追問或旁敲側擊,白止言那傢伙還是不肯透露是哪種族,直到我親眼見到那群族人,我才知道那傢伙不肯預早告訴我的原因。
 
 
 
啪啪啪~
 
 
白止言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大約離湖泊兩米距離左右的地方,並故意走到月光直接照耀的地方大力拍著手。拍掌聲於曠野中發出輕輕的迴響,在寧靜的午夜時份更覺空靈。




 
隨著拍掌聲落下,四方八面均響起密密麻麻、有點像於草地中步行的聲音。雖然看到白止言一臉悠然便可知道來者是友非敵,但那聲音之密集卻令人感到非常不安,讓本想從白止言背上跳到地上的我更緊緊鉗住白止言,生怕自己會掉到地上一樣。
 
不久,一隻隻細小,看似青蛙或是蟾蜍狀的東西,以我們為中心點,把我們團團圍住。這場面本已夠嘔心,而更恐怖的是,那些站於月光下的蟾蜍竟於月照下幻化成人!
 
不⋯⋯⋯ 幻化成人也太抬舉了,該說他們是幻化成人形的巨型蟾蜍!
 
驟眼看雖與人類相似,但仔細看的話,卻見他們龐大的身軀仍帶有蟾蜍一身凹凹凸凸的皮膚,雙手手臂長至膝蓋,手指頭有如吸盤狀,不過他們談吐卻非常溫文有禮,用詞就有如古代詩人一般,讓我仿如回到過去,置身外國的宮廷當中。而他們說話也如正常人類無異,不像兒童節目中,那些扮演蟾蜍或青蛙的演員般,每句說話均要加幾個咯咯咯聲的發音。
 
看到他們如此有禮,我就算不想腳踏實地,也必須要腳踏實地來表示基本禮貌,而最令我慶幸的是,他們並不如人類的紳士般,會與人握手,只是大家微微點頭微笑便可。
 
 
白止言把我介紹給他們,請他們關照我,也向我介紹了蟾蜍族的特點。
 
他們會說人話,也聽得懂人話,只會於直接照射到月光時才會化身成人狀,因此既不會惹人注意,又可收集到不少秘密,是打聽資料的最好幫手。難怪老人們常說「隔牆有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原來那對耳並非一定隔著牆,有時甚至可能正正站在自己腳旁。做人果真要謹言慎行,少講是非,多做實事!




 
不過聽蟾蜍族所講,似乎認為轉化為人型更防礙日常生活,他們也不太熱衷於化成人型。對此我可非常贊同,因為他們只是轉化成類人型,但又並非化成真如正常人一樣的外表,這樣不單幫助不到他們搜集及打聽資料,更會被人類把他們當成怪物般看待,引起更大的麻煩。
 
不過,他們也真的算是怪物吧⋯⋯?
 
那我呢?
 
我又算是怪物嗎? 是披著人類皮囊的怪物嗎?
 
 
然而⋯⋯怪物的定義,是只建基於外表或種族嗎?
 
像蟾蜍族這種彬彬有禮的種族,只是外表與一般人類認知有別,就要被認定為怪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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