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魔日誌: 第九章

「這⋯⋯⋯」我目定口呆看著眼前的情景。
 
本以為是平常的民宅，想不到一門之隔，竟然是一間高級餐館，而且顧客人數竟也不少。
桌面上的食物均精緻得讓我仿如置身高級法國餐館。
 
「這⋯⋯⋯」我有無數個問題想向白止言提出，卻不知從何說起。
 
「現在先不要說，跟我來。」白止言徐徐跟隨著婆婆，而我亦默默地跟在他們的背後。只見我走過之處，食客都向白止言恭敬地點頭打招，卻對我投以垂涎的目光，就像是在街上看到超級大美女的眼神一樣，這是我身為人類時從未體會過的感受。
 
我接受著眾食客的注目禮，隨著白止言他們的步伐來到餐廳的角落。一如想像，這裡再有一道暗門，而暗門後則是一個小房間。房間內的傢私同樣全以原木所製，隱隱約約可聞到陣陣木香。




 
「你們在這裡慢慢聊。」婆婆向我們說「要吃點甚麼嗎？」
 
白止言微笑向婆婆說「我跟平日一樣就可以了，但這位小朋友⋯」說著指一指向我「仍在習慣中，請為她準備一些較易入口，類似兒童餐之類的食物。」
 
我本來想即時發難，那傢伙竟然在其他人面前說我是小朋友，還要我吃兒童餐！但見大家對他態度恭敬，我才勉為其難為他保留一點臉子，沒在他人面前指責他。
 
婆婆應了白止言的要求，點點頭笑著離開房間，離開前並把門關上，而我待婆婆完全離開後，即時向白止言說「你這傢伙，怎麼幫我點兒童餐？」
 
「兒童餐不好嗎？」沒有外人在附近的白止言，已收起他那副正經百八的模樣，繼而換上他那一臉無辜的欠揍表情「你剛轉化，怕你一時之間未能接受到新的飲食，適合小朋友吃的食物，通常也適合剛轉化的新族人。」




 
我不想再跟他於這些話題上爭論下去，於是轉換話題「對了，這區有甚麼問題？為何你跟那位婆婆知道我住附近會這麼詫異？」
 
「喔⋯⋯這個嘛⋯⋯」白止言反問「你有沒有覺得這區太安靜了？就連白晝時段，也不多人出入？」
 
確實，這區真的非常安靜，平日我出入時也不太看到附近居民進出，而假日的時候，人更是少得可憐，但我一直以為是因爲這裡只是一個小區，而且這區治安一向良好，因此從沒覺得這有問題，還一直覺得這樣寧靜的小區比熱鬧的地段好。
 
 
「因為這區是眾多不同種族的交集點。」白止言解釋「這區種族太多，而且有著不少為各種不同種族而設的餐廳，就像我們正身處的這間餐廳為例，除了提供人類的食物外，也是專門為噬血族提供餐飲服務的地方。」他頓一頓又說「對人類來說，這區其實並不危險，畢竟，大家都不希望過著逃難的日子，因此，也不敢因一時之饞而行差踏錯，破壞爭取多年方取得的安寧與平穩的生活，因此，現在已經不會再有種族在街上獵殺，但可能受以前的思想影響，聽到有人類在此居住，便會覺得奇怪。」然後只見他想了想，又說「但你知道，這世界總有人喜歡罔顧法紀。而這區，由於有眾多種族聚居，當一個地區的人口愈複雜，社會則愈亂、愈難以管制，故此若有事情發生，也很難追查出真兇；甚或若受害人非權貴的話，各種族為求保持現有的平穩，而對真相三緘其口。」
 




才剛說完這區算是安全，且現在不再有當街獵殺，轉頭又說總有人罔顧法紀而殺人，各種族為求自保而互相包庇，這聽起來豈不是互相矛盾嗎？不過，這跟人類社會又有何分別呢？但是，我真的萬萬想不到，原來我一直居住的這區，表面雖看似安全，內裡卻隱藏著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事實。總之，我直到現在，仍完整無缺地存活著，實該慶幸。
 
「那⋯」我側頭細想著他的話，接著又問「那酒店呢？為何一聽到酒店後，你們都鬆一口氣？」
 
「那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但總括來說，這酒店，即你所住的地方，由一個大家族管治，這家族勢力非常大，這幾百年來，他們的酒店，都為各種族提供安全的居所，並一直暗中保護其住客周全，所以當大家知道你是酒店住客，都鬆了一口氣。」白止言耐心解釋著。
 
 
白止言的話剛說完，隨即聽到近門戶的牆壁傳來咯咯兩聲敲門聲，卻遲遲不見有人開門。白止言聽罷即站起來，往牆壁方向走去。他輕輕按了牆壁一下後，牆壁正中的一個正方形位置突然打開，露出一個細小的空間，想不到這樣的一間小餐廳竟然有食物升降機！只見裡面放置了一枝紅酒及一隻高腳酒杯，另外還有一瓶看似果汁的玻璃瓶飲料。
 
「你飲紅酒？」我疑惑「可以的嗎？」
 
白止言把托盤從食物升降機中取出放到桌上，又把果汁的瓶蓋扭開，插入飲管，放到我面前，然後把紅酒倒進高腳酒杯內，施施然向我說「其實噬血族可進食任何人類的食物，只是味道是好是壞就不得而知了，所以，當然我可以喝紅酒了。」說著露出一臉奸詐「可是，是誰告訴你這是紅酒了？」
 
那傢伙說得對，我被眼前的景物迷惑了，這傢伙是個活脫脫的吸血鬼，面前的雖看似是紅酒，但應該只是一瓶看起來像紅酒的血製品。
 




「你要試一口嗎？」白止言把酒倒進酒杯內，再推到我面前。
 
「也好！」我爽快答應，並把酒杯拿近鼻子聞一下。
 
「這味道！」我立刻放下酒杯，用手掩鼻，再乾嘔了幾聲。杯內的飲料散發著一股濃烈的，不知怎形容的怪味，就像動物的膻味混合了甜甜的果味一樣，總之味道超級奇怪，且絕不好聞。
 
「你猜一猜這是甚麼？」白止言那傢伙看到我誇張的反應，立即笑著問。
 
「鬼知道這是甚麼鬼東西，要是我日後要喝這個維生，你倒不如立即殺了我。」我鼻腔內仿佛仍充斥那股味道似的，令我超級反胃。
 
「喝這個維生？你也太奢侈了吧？」那傢伙擺出一副恥笑我的笑容「不猜喔？那我開估了⋯⋯」他幸災樂禍地笑著「這杯飲品叫紅狐狸，是以紅狐狸的血混合士多啤梨的飲品。」接著一臉享受地喝了一口「小朋友不懂欣賞的了。」
 
「紅狐狸血⋯⋯⋯⋯」這傢伙明知道我喜歡狐狸，但仍在我面前喝狐狸血，這擺明是惡意挑釁！「你這樣為滿足一己之饞而把小狐狸殺死，不覺得過份嗎？」
 
那傢伙犋了我一眼，細想了一會，認真地說「人類不是比我們更殘忍嗎？他們會把動物殺死，再吃他們的肉。而我們只是抽取動物部份的血液食用，又沒殺死牠們，而且也沒對牠們的健康做成負面影響，何來過份？」他一臉不解。




 
他的說話再次令我無從反駁。人類進食時，不，不止人類，不少生物都需要殺死另一物種，再進食牠們的肉。要生存，就必須進食，大部份食物，也是從死去的生物身上得來。聽白止言這樣說，他們的種族，可於不殺生的情況下進食，並足以維持健康，這的確比起人類更為人道。或許一直以來受不同媒體，如小說、電影等等的影響，讓我覺得，吸血殭屍就是殘忍和邪惡的種族，進食時滿口鮮血，且樂於虐殺。可是，或許現實世界裡，或許人類才是殘酷無情、殘忍不仁的一群吧？
 
白止言把看似果汁的飲料推到看面前「先喝口果汁吧。」隨即又展出欠揍的笑容。
 
「笑得這麼奸詐，這次又是甚麼？」我看著不懷好意的白止言問，順道把鼻子湊近瓶子，先聞一下味道，分析一下會否中伏。
 
「這次味道感覺不錯！」我心想，接著再試喝一口，味道雖不及之前在白止言家中喝過的那款那麼清甜美味，但也相當不錯。
 
「這是甚麼？」我問。
 
「就知道你喜歡這味道，小朋友口味都相約。」白止言說「這是一般噬血族人的血液，多數是剛轉化過人後抽取的。」
 
雖然又是血，而且還是族人的血，但肚子正餓著，味道又不錯，管不了噁心不噁心，也是要喝的，這大概就是生物的求生本能吧？面對著飢餓，再大的骨氣也消失得蕩然無存。「我不是小朋友！」我一邊重申，一邊喝著《果汁》。
 




「你剛被轉化，口味就有如剛出生的孩子一樣，需要喝剛轉化過人的噬血族血液來補充營養所需，所以你也會本能地認為，這類血液的味道好喝，但你仍會覺得我的最合口味，因為你是由我轉化的，我的血液含有你最需要的營養素。」他看了正在喝果汁的我一眼再說「過了這段時間，你口味就會慢慢改變，開始發展出自己的口味，到時候就不再需要兒童餐了。」他說罷向我展出一個誠懇的微笑「啊！對了⋯」突然又變得一臉嚴肅「但你於這段剛轉化的期間記得要份外小心，自己孤身一人時別到人少的地方、要時刻留意身邊，看看有沒有以不懷好意眼神看著你的人。還有，小心留意自己的舉止，千萬別對人類攞出一副想吃掉他們的模樣⋯⋯」
 
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我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以手托腮，眼神迷離，似是想事情想得出神一般。我見他想得出神，不敢打擾他。今天已經要接受吸血殭屍是真的存在於世上，更甚是我已經被轉化成他們的一份子，天知道靈魂出竅是否同樣存在，萬一他現在正在出竅溝通，被我這麼一個無心的打擾下，靈魂受了驚嚇回不到肉身上，那我豈不害了他！？因為，我可以做的就是默默在旁觀察，等待他回魂。
 
半晌，等他回魂等到我果汁都已喝完了，正差點睡著時，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
 
「有太多要注意的事了，我也總合不了這麼多。」他眼神一下子恢復焦點，並突然捉緊我雙手說「因此，這段時間內，不論你到哪裡去都要跟我在一起，讓我向你以生活中的例子，講述噬血族的生活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