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男子佩劍決賽,風華中學,帝尚書院,請到一號劍道。」司令台的廣播傳入場外眾人耳中。

「走吧,宿敵們。」甘聖天話畢,便轉身而去。

「慢著!」甘聖天回頭一看,只見柳懿飛一個箭步飛步上前,走到自己面前,仰頭凝視著自己。
「爲什麼離我們而去?」柳懿飛斬釘截鐵地問道。

「你不是對我恨之入骨的嗎,為何還想要從我口中得知答案?」甘聖天反問。

「阿麟及隊長說是因爲和你的協定才沒有把因由告訴給我,我想知道有甚麼原因令你們不惜對我隱瞞真相。」柳懿飛看著甘聖天的雙眸說。





甘聖天點低頭觀察著柳懿飛的神情,見其雙目眼神堅定,令他不禁憶起往事。過了一會兒,甘聖天終於張口說話:「真是服了你,倔強的性格半點也沒有改。」他嘆了口氣,續說:「比賽結束後,我再把事情告訴你吧。」然後一瞥柳懿飛身後的楊振麟及杜文皓,調皮笑道:「不然的話,我的故事一定會被某人加油添醋的。」

正當柳懿飛以為一直糾結於心中的煩惱得以解決而鬆口氣時,甘聖天忽然說道:「不過,有個條件。」風華三子同時盯著甘聖天,不知道他會開出怎樣古靈精怪的條件。

「待會決賽,你必須要在我身上取得三分,我才會履行諾言。」甘聖天豎起三隻手指到柳懿飛面前說。
楊振麟和杜文皓對望一下,腦中想著的都是同一事情:要在甘聖天身上奪走三分,談何容易,更何況那人是柳懿飛,風華三子中能力最弱的就是他。

「沒問題。」那知柳懿飛不假思索就點頭同意,甘聖天為之愕然,然後突然仰天大笑起來,楊振麟和杜文皓也不禁莞然一笑。
甘聖天笑著拍了拍柳懿飛的頭,道:「夠爽快,有膽識,我喜歡!果然決賽的對手是你們實在太好了!」





這時,場內再次傳來廣播聲:「九龍男子佩劍決賽,風華中學,帝尚書院,請到一號劍道。」

「我一定會令你親口道出真相的。」柳懿飛拋下這句,便不慢不快的返回場內。甘聖天目送著小伙子離開,這時杜楊二人分別走到他兩邊。

昔日隊友再次走到一起,但已經不是穿起同一款校隊外套。

「成長了呢。」甘聖天道。
「哪裡。」
「他的弓步還常常打空的呢。」




「哈哈,這樣好嗎,把他的情報賣給我。」
「隊長是在回禮給你啊。」
「回禮?回甚麼禮?」
「你是為了讓柳懿飛更能集中比賽,才和他來個賭局的吧,畢竟他剛才被爭吵一事分散了注意力。」

正當甘聖天準備回答時,場內再次廣播:「九龍男子佩劍決賽,風華中學,帝尚書院,請到一號劍道。這是最後召集。」甘聖天頓了頓,才說:「劍道再見吧,宿敵們。」話畢起步離去。

半空中,停留著兩隻原本搭著別人膊頭的手掌。

「終於來到決賽了呢。」


一號劍道,位於賽區的右邊最裡面,是右邊賽區中最接近司令台及裁判休息區的劍道。劍手的每個動作,都會清楚映入眾位裁判眼中,當中不少是現役運動員,若有任何差錯,只怕會被前輩們白眼及成為笑話。而裁判的每個裁決,都會被司令台及裁判長一覽無遺,若然誤判,除了引起風波,也會被人問責。

在這裡比賽,不論是劍手還是裁判,也會感到壓力。





杜楊二人急步穿過無人的劍道,遠看決賽的劍道,只見一片紅海。無論是二樓看台,或是圍著劍道的人群,全都幾乎穿上了紅色的外套,或是高舉了紅色的打氣毛巾,看台上更有學生雙手揮動著赤紅的大旗幟,帝尚的校徽在劍道上空飛舞,整個會場仿佛變成了帝尚的主場。

要找到風華的隊友並不困難,萬紅叢中一點綠,一目了然,他們位於右邊的底線。兩人走到劍道時,柳懿飛及一眾學弟們已經聚在一起等待他們。

風華劍隊也有只有十人左右,加上同學及朋友們自發組織的應援團,也就只有二十多人,而對手帝尚書院,光是劍隊成員也已有二十人,再加上多位同學、舊生及家長,估計總數接近六十人。其餘來湊熱鬧的觀眾,最少也有二三十人。在百雙眼睛看著下,決賽即將開始。

「嘩,原完是帝尚的氣氛呢!」「不愧是學界的皇帝,劍擊風氣是九龍區中最旺盛的。」「道明中學在上月的新界學界奪冠了,成功創下了新界十年霸的佳績,而帝尚在九龍已經是七連霸霸主,真是期待兩校在精英賽的對決呢!」「精英賽三月才上演,還要多等一段時間。現在還是先觀賞這場決賽吧!帝尚對風華嗎⋯⋯到底這個風華中學是個怎樣的隊伍?」「不清楚呀,以往也沒有甚麼深刻印象。好像有個港隊成員挺不錯的,而且很俊俏。」「港隊成員的話,帝尚也有兩個啊,其中一個更曾經出戰世青!」「喂喂,他們列隊了,要開始了!」看台上的觀眾議論紛紛,看見雙方走到劍道中間準備列隊握手時,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只見杜文皓走到裁判面前,把手中三張學界證遞給了裁判檢查。那知裁判一手奪過,以頗為不悅的口吻說:「全世界都在等你們,把自己當成是皇帝嗎!」說著時一面檢查證件上的名字和出賽名單上有否出入,一面比對著證件照片是否本人。檢查完畢後,杜文皓接過證件,無憂無喜地說了句:「謝謝。」裁判「嘖」了一聲,轉身對著劍手大聲說:「列隊!」

穿著著校隊外套的雙方運動員走到各自的開始線前,面向對手一字排開,紅綠兩色井然組成一對平行線。帝尚在裁判的左邊,紅燈是其有效燈號;風華則在右邊,綠燈是其有效燈號。

帝尚的代表有四人,最接近裁判的是隊長張純鈞,其後順著是甘聖天,利一迅,以及朱劍傲。前三位的身高都差不多接近一八零,而朱劍傲在四人之中最矮,比他的隊友矮至少一個頭,但他的眼神也是最利的,其餘的雖然都頗有精神,但還是有點疲態。





風華劍隊其他劍種也是僅僅湊夠人數參賽,沒法借人來充當後備,所以佩劍代表只有三人。最接近裁判的是隊長杜文皓,其後為楊振麟及柳懿飛。風華三子的頭髮雖然還是濕轆轆地黏著汗水,但其雙目好像會發光一樣,整個團隊容光煥發的,急不及待想要快點撕殺,柳懿飛更是在原地小躍,視線沒有離開過甘聖天。

「握手!」裁判喊道,雙方便上前逐一握手。

劍擊是種十分注重禮儀的運動,在各方面都規範著運動員。握手方面,必需以非持劍手握手。最先握手的是兩名隊長,張純鈞是左撇子,所以他握手時會先轉動右手手腕,讓手心向外,方便和杜文皓握手。兩人力灌五指,充分感受到對方的求勝欲。同時,利一迅和楊振麟輕輕以手掌掃過了事;甘聖天用力搓揉著柳懿飛的手,面露奸狡的恥笑,柳懿飛面無表情,但內心卻罵了甘聖天數遍。握完第一隻手後,七隻手互相交錯,混亂而有條地握手。

「三號六號上線!」等到劍手握完後,裁判急不及待地喊道,手中已經持著績分表及裁判器的遙控。

每位劍手在一場團體賽中都有著一個號碼,一隊為一二三,稱為上線,另一隊則為四五六,稱為下線,而後備的,則用英文字R代表,裁判在比賽中就只會叫號碼,而不叫運動員的名字。上線下線的決定是由比賽前的抽籤所得,由隊伍自行編排各自隊員的號碼,從而決定隊員上陣的先後次序。隊伍必須依照績分表上的次序而上場,而這個次序是由國際劍聯所制定,不是胡亂編排的。而上線下線的最大分別就是兩隊隊員的休息輪次是不同的,直接考驗到劍手們的戰術運用及體力分配。

雙方回到自己的底線,脫下外套,金屬衣再次暴露於射燈之中。首發的隊員一邊為裝備插上電線,一邊聽著教練的戰術指示。風華的教練是個年約三十的青年,名為苗灌醍,退役劍擊運動員,現為全職劍擊教練,在一間劍會任教,同時兼任三間中學校隊的教練。

「先後次序和剛才那場不變,因為這是我們最有機會獲勝的組合。對手很強,七連霸的成績就是證據,在場沒有人會認為你們會贏。但我相信你們能讓他們都大跌眼鏡,因為你們很倔強,最不喜歡輸,求勝欲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但我最欣賞你們的,是那種對劍擊的熱愛及投入,我可以很自豪地跟別人說你們是我的學生。去吧,享受劍擊,笑著的把皇帝從王座拉下來!」苗教練搭著風華三子的膊頭,笑著鼓舞他們。

苗教練把手掌放到四人中間,杜文皓把手搭在上面,其隊員們逐個把手掌放到上面,三隻、四隻⋯⋯最後,十一隻手疊在一起,風華劍隊上下一心圍成圓陣。





「三、二、一!」杜文皓喊叫著倒數。

「風華!」


「帝尚!Best of the BEST!」帝尚那邊的隊員叫喊一聲令下,充滿著自信,瞬間整個場館都是帝尚支持者的助威,彷彿連空氣都要被染成紅色似的。

兩隊的先發成員站到開始線上,然後上前用劍觸碰對方用電線連接著的面罩,裁判器同時亮起紅綠兩色。確認雙方器材沒有問題後,兩人手持劍柄,劍尖向天置於胸前,視為向對手敬禮;然後把劍遞向裁判的方向,視為對裁判敬禮;最後佩劍返會胸前,禮成。

四目交投,如從雙眼射出閃電一樣,緊盯著對手。

「多多指教,杜文皓。」

「多多指教,張純鈞。」





決賽的第一輪交戰,竟然就是兩位隊長的交手!

九龍男子佩劍決賽,正式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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