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HEHE]《穹道行》: 第三十六章：青岳（十九）

（青岳·十九） 

姜礿珵沒想過於他而言是舉手之勞的小事，會被對方記上一輩子，甚至是以命相報。可是這份回禮，他受之有愧。 

姜礿珵說：「我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怎麼值得⋯⋯」 

明迴之看穿他的弱點：「你怎麼不想想蕭兄。」明迴之淺笑：「他在外頭都快瘋掉了。活下去，然後親口告訴他，你到底怎麼十惡不赦。世上，還有牽掛你的人。」 

姜礿珵當上家主後，只對寥寥可數的人放下警惕，明迴之就是其中一個，他知道明迴之骨子裡的善良，所以他方才看見明迴之的時候，便下意識地落下網，想保護明迴之不會被誤傷。 





但姜礿珵錯了，他低估了明迴之的小心思。語畢，明迴之趁姜礿珵不防備，一個手刃，姜礿珵倒在明迴之肩上。 

明迴之細聲說：「謝謝你。成全我。」 

明迴之三兩下與姜礿珵互換衣服，把自己的玉佩別在姜礿珵腰間，然後在姜礿珵臉上抹上血，使得旁人無法分辨他的樣子，然後把姜礿珵藏在正殿偏門小巷中，旁人看了，權當是犧牲了的墨河子弟。 

明迴之整理好身上的麒麟袍，坐在姜礿珵的琴前，拿出藏好的匕首。為了混淆其他人，先劃破自己的臉；為了不讓對方懷疑自己為什麼沒彈琴，再幾乎割斷自己的十根手指；為了讓對方不再窮追不捨，最後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腹中，又滾落在地。 

明迴之靠在麒麟椅上，因為滾落在地的匕首擾亂了姜礿珵最後施法在琴上的音階，正殿的網，破掉了。第一個跑進來的，是明迴愈。 





他深知明迴愈對姜礿珵的恨，他閉上眼睛，安然接受明迴愈往他小腹打來的拳，十成十的內力。因為疼痛，他的眼睛只能半張，看到明迴愈殺紅了眼。隨後明迴愈的槍穿過了他的肩胛骨，活生生將他吊起來，走出正殿，領到了在後院的眾家主面前。 

明迴愈將他扔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姜礿珵，就這樣死太便宜你了。」 他看到許多人的腳，還有各色的衣袂。原來他被眾人團團圍住，還有最後趕來的蕭衡。 

蕭衡的劍因為蕭翊峰的內力，一下子插在了他的心臟上。他已經聽不清大家在說什麼了，但他還是要告訴蕭衡，姜礿珵還活著。 沒有時間了。他顫抖著舉起手，指著蕭衡的後方，那條小巷，那個人。突然，槍纓晃過，穿透了他的手。明迴之早已血肉模糊、氣若游絲，他看向明迴愈，心想：阿愈，不要再恨任何人。 

姜礿珵醒來，不遠處是各人的爭吵。他抬眼看去，是蕭衡、是明迴愈、是各家家主，還有血泊中身穿麒麟袍的人。他恍然醒悟過來，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倒在地上的，是明迴之。隨後是蕭衡插在他心臟上的劍，還有明迴愈的槍。 

毫無疑問，明迴之已經死了。 





你好壞啊，明迴之。 

他看著眾人圍著明迴之，檢查他身上的傷。他聽得一清二楚。在角落，跟著驗傷者的口述，隨手拿起劍。 

只有感受一樣的痛苦，才能不愧對你的命。 

姜礿珵劃傷了眼角，血已經模糊了視線。他只好用手摸著自己的腹部，找準位置，果斷地把劍插進了左腹中，然後用盡全力向右劃開，體內的腸子就這樣滑了出來。

這樣，就沒人認得我了，他想。

 蕭衡低著頭，跟在眾人身後。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有崩潰倒下。可是，走到姜礿珵所在的小巷前，他就撐不住了。撲通一下全身無力地跪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蕭衡跪著的位置，逐漸被淚水打濕。 

姜礿珵躺在地上，看著蕭衡，很想抬手幫他拭淚。但是，最後只吐出了最後兩個字：「蕭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