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對平庸的城填裡可以是百無了賴的一星期。
 
但對監獄島而言,這關乎到整個島嶼的存亡及人們的去向。
 
由晚上一直走至天濛光,橋的另一方盡頭卻竟是個村落。一個個細少的圓頂包座落沙地上,沙地劃上清淅能見的方向指示,有煙囱吐出裊裊炊煙,樸素的啡木色檔位晨早已有人叫賣。下工的風景,絕對未能跟荒涼混為一談。
 
偉仔舒懷指向村落說到了,三人莞薾點頭,芷籬發夢也未想過監獄島有這麼一個地方。
 
「你睇!」仔細去看,芷籬發現了之前因紅痘被驅逐的犯人們,興奮得喊起揮手跑過去。
 




高挑傢伙笑了:「而家啲後生女,行完一晚都咁好體力。」
 
小村落走出一人來,白髮蒼蒼的老人。老人步履蹣跚過來迎接,偉仔隨即上前把他附好過來。
 
「歡迎!!」老人用豪邁的聲浪打起招呼,活像酒吧東主歡迎將會通宵灌酒的酒客一樣。
 
「一切好嗎,老三?」高挑傢伙問。
 
「放心啦阿Hill,所有野都準備得七七八八。」
 




原來高個子叫阿Hill。
 
人如其名。
 
「呢度傾唔太方便,有咩入嚟先講?」老三微笑,臉上露出歲月坑紋。
 
老三帶他們穿過一頂頂的圓包帳蓬,直到眼前的桃紅色大圓頂包,掀布門進去是萬花筒的畫面,各式物品以鮮艷為主,迷幻招魂但叫人看著頭疼的桌椅,還有極不協調的彩色地毯,設計的人大概是嗑了藥吧。
 
「老三,你幾時先肯換下個設計啊,望住啲大紅大紫既野太耐眼睛好辛苦架。」阿Hill抱怨。
 




「啊哈,咁你之前望住獄長都好辛苦啦,人地都大紅大紫架!」老三啊哈哈的笑。
 
「人地至少唔變形既時候都係個靚女嘛。」
 
「靚女都唔關你事啦!」老三啊哈哈的擺弄笑聲,看得出在旁的阿Hill想揍他一臉。
 
芷籬無奈:「請問而家呢一切,到底係發生緊咩事?」
 
老三搔頭:「呢一切?」他打量芷籬全身,再把視線留在白滑的小腿上:「我都想知發生咩事......」
 
偉仔用力敲老三,他嘩一聲嚇得叫起來,然後又詠起那招牌笑聲。
 
「人地問你你就笞啦阿伯,唔好視奸人啦。」
 
「好...比啲面啦話哂我係呢條村既首領。」




 
哪有首領這麼討人生氣。
 
泡著濃茶,香氣瞬間溢滿整間圓頂包。至信呷一口茶,頓覺放鬆全身。他想起方才芷籬跟曾經生紅痘的犯人聊天,他們身上紅痘幾乎全然退去。
 
「點解,佢地啲紅痘會褪哂?」
 
聚人把注意力放到至信上。
 
「你地莫非有解藥?」
 
老三解說:「啊哈哈,其實好簡單架咋,滾水一開二,早午晚三次,每次斟完倒左佢。」
 
「...?」
 




「即係唔駛解藥架!」
 
至信和芷籬張開口不語。
 
「呢啲只係過敏反應,幾日就會退散。」
 
芷籬追問:「咁鬼怪婆婆點解會死,唔通真係......」
 
「係謀殺。」偉仔輕描繪出真相。
 
「邊個做架......」
 
「係......」未等偉仔吐出真相,老三連忙上前掩著他的嘴,偉仔骨碌的嚥口水。
 
「兩位或者可能會想聽我講先,搞清楚番成件事。」




 
「噢。」




旭日臨窗,監獄便響徹吵耳的警號,監官圍著宿舍待命,犯人們被要求排好隊形,獄長從無線電發出宣佈。
 
「尋晚,由於你地既發言人,偉晉患上紅痘,需要隔離出監獄,我地對今次事件表示遺憾。」
 
犯人們嘩然。
 
「點解會咁架...」
 
「一定係偉晉太用心為我地,搞到抵抗力弱左。」




 
「嗚嗚......」
 
「因此,我要宣佈兩件事,首先空白期會取消,所有人必須回房,避免惡菌蔓延。」
 
一浪哄動,犯人們悲慟之意很快消失,取而代之是忿恨不平。
 
「唔得!!呢個係我地唯一娛樂嚟!」
 
「我地需要自由架!」
 
「垃圾!」
 
偉晉就似小孩子誤放開了的輕氣球,升到藍天空後,便被遺忘。
 
有人向監官推撞,有人執起地上石子擲去,未等犯人們平伏,獄長繼續自說自話。
 
「第二,為左確切解決惡菌,我地將會推前疫苗注射到七日後,就係咁。」
 
咔察,無線電中斷了。
 
犯人們依舊抗議起空白期的取消,大吵大嚷,直至監官們拿出武器,狠狠往犯人重擊。有一兩人被傷至頭破血流,他們才平息過來,沒精打采回到工作崗位。
 
此時,阿雞帶著四個監官,於犯人中尋覓,發現兩男一女,上前查問。
 
「三位好。」阿雞咳了兩聲,三人才意識到有人找他們。
 
Joyce雙眼空洞,渾渾噩噩打量阿雞。
 
「你係邊個?」
 
「我係阿雞。」阿雞半帶疑惑的答道。
 
一旁的神馬喃喃自語:「咁我係邊個......」
 
阿雞鎖起眉頭,質問神馬:「你尋晚去左邊?」
 
「我...我見到有光...我討厭光線,我行去無光既地方,然後我見到有人,佢著住你地著既制服,叫我去宿舍,所以我就一直行...一直行...」
 
監官向阿雞耳語:「佢地好似真係洗左腦咁喎。」
 
「睇埋呢個先。」阿雞留意著剩下的阿叻。
 
阿叻不斷上下搖頭,偶爾哼起歌唱,又忽然自己邊跳邊笑起來。
 
阿雞靠近阿叻留意他的動作,阿叻還嘿哈的扮幾個鬼臉。
 
「乜抽走記憶之後會變弱智架咩?」監官們不解。
 
「走啦,可以確定佢地已經洗左腦。」阿雞回頭離開:「而呢個人本身應該都係弱智。」
 
就這樣,阿雞和其他監官穿插犯人遠去。
 
回望阿叻,他跳得正興起。
 
「喂,你Fing夠未啊,停啦。」Joyce不屑的拍拍阿叻。
 
阿叻興奮回頭:「我扮失憶扮得似唔似啊?」
 
「我未聽過有人失憶之後會好似你咁,你似吸毒多啲...」神馬聳聳肩。
 
「唔怕啦,佢地信咪得囉。」阿叻抿嘴竊笑。
 
「我地差啲比你害死啊!」Joyce駛盡全力拍阿叻背脊,阿叻馬上挺得筆直:「好彩神馬今次醒目,知道左班監官既詭計,我地先至有所防範。」
 
神馬沒有笑,心有餘悸。
 
「至信同芷籬入左去隔離門之後無再出現過,我怕佢地有事。」
 
「但我地無可能就咁過返去宮殿果邊,肯定比人發現架。」阿叻偏偏頭。
 
「不如我地暫時做返平時既事先,邊做邊查啦。」Joyce提議。
 
「好。」兩人同意。
 
秋意盎然,涼風總是沒有先兆的襲來。三人附近,有好幾個犯人一宜默默監視他們,一聲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