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三年前,Adam剛踏入大學的時候。
 
憑着一個中規中矩的成績進入大學,讀書並非Adam心中的第一目標,對他來說,以手中的一雙鼓棍,尋找一群音樂路上志同道合的band友才是他所嚮往的。
 
他參加了相關的學會,認識到很多懂得不同樂器的人,大家互相交流音樂,互相指點,互相進步,看似樂也融融,但Adam感覺總缺少了一點。
 
直至他遇上了她,一個喜歡重金屬音樂的女生。
 
烏黑的長髮留着齊陰,五官精緻卻總是不言苟笑,服裝總是全黑,左邊鎖骨有一朵黑玫瑰紋身,給予人一種十分陰沉的感覺。
 




Adam在其中一次聚會中遇上她,一手靈巧的結他技巧俘虜了他的心,他想,這就是他心目中覺得缺少了的一環。
 
在聚會之上,Adam有意前去結識她,卻緊張得不敢踏出第一步,只懂得呆呆地坐在一角凝視着她。
 
聚會慢慢步入尾聲,Adam看見她正向他的方向走來。
 
「你望咗我成晚喇喎。」她的聲線有點嬌滴,與她嚴肅的外貌有點出入,但嬌滴之中帶點沙啞。
 
「呃⋯⋯因為⋯⋯」
 




「想識我?」她打斷了支吾以對的Adam。
 
Adam不由自主地點頭。
 
「點解?」她的說話很簡潔。
 
「因為⋯⋯你手結他好吸引。」Adam深呼吸一口,然後認真地告訴她。
 
「哈⋯⋯」她輕笑了一聲,然後向Adam攤開了手掌。
 




「吓?」Adam發出了不解的聲音。
 
「電話。」她說話沒有尾音,聽起來猶如一道命令,所以Adam乖乖交出了電話。
 
她在電話上敲打一輪,然後遞回給Adam。
 
「夠膽就搵我啦。」說罷便轉身離去,剩下仍然在狀況外的Adam。
 
Adam看看電話屏幕,眼中只有一個名字:若思。
 
我問,你在當日便找她了嗎?
 
Adam說,當然沒有,躊躇了一整天才夠膽發一句哈囉,換來是一句嘲諷。
 
幸好,恥笑並不是終結,而是話匣子的開端。




 
剛巧若思的樂隊欠了個鼓手,於是Adam便自薦要當鼓手,若思亦答應了。
 
連同Adam,樂隊只有四個人,兩男兩女,那一對男女更是情侶,若思是他們的朋友,而Adam則是臨時拉伕。
 
一把聲音、一支結他、一支貝斯、一雙鼓棍,四個人在音樂的引力之下熟絡。
 
他們都愛抽煙,一有機會便圍在一角吞雲吐霧,而不抽煙的Adam則站得遠遠,等他們手中的煙燒盡。
 
直至有一次,情侶們去約會,只剩下Adam跟若思。
 
她問,一起晚飯嗎?
 
他答,好。
 




那時太陽才剛落下,於是兩人便四處閒逛。
 
她又拿出了一支煙,正準備燃點的時候,他一手搶去了煙。
 
她只是若無其事地從煙盒再拿出一根煙,不理會氣得面紅耳赤的他,刷出打火機的火舌。
 
他把手中的煙捏得快要折成兩半,卻阻止不了煙絲閃出的星火。
 
她把打火機遞到她跟前,擺出一副你也想要嗎的表情。
 
他一手搶去了打火機,把彎曲的煙支放到唇邊,其實他從沒用過打火機,卻要以逞強去掩蓋自己的不忿。
 
結果火舌迸出,燙到了他的拇指,打火機掉到地上,若思吱一聲笑了出來,Adam面紅耳赤地垂下頭。
 
她俯身拾起打火機,走到他面前,把他口中的煙儘量扭得正直,然後為他點起煙來。




 
撻。
 
Adam與若思對望,若思的眼神有點妖媚,瞳孔如黑洞般把Adam拉扯到深邃的雙眸之中,Adam的心跟得很快,像要跳入黑洞之中,他極力地想迴避着若思的眼神,視線卻移動不了半分,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
 
那天過後,Adam染上了煙癮,亦愛上了若思。
 
他們如常一起玩玩樂器,但更多的是兩個人到酒吧喝酒。
 
Adam很少喝酒,多數是一大群男生坐在公園喝一兩罐啤酒的程度,而不愛喝酒的他往往是一開始灌了幾口,待其他人醉意湧上沒心思注意周圍的時候便住口。
 
他問若思,為何喜歡喝酒。
 
若思說,沒有喜歡啊,然後又灌了一口。
 




沒有喜歡卻常常往酒吧喝上幾杯,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喜歡喝醉了腦袋放空的感覺,這是若思的答案。
 
當時的Adam並不明白,但也沒想要弄明白,只要她喜歡,陪她就好了。
 
一直至暑天來臨,Adam打算相約若思出外旅遊,然而,她消失了。
 
「消失?」我歪着腦袋問道。
 
「人間蒸發嗰種消失,所有social network account刪除晒,電話唔通,無人知佢去咗邊,連兩個band友都唔知,淨係知佢退咗學,有人話佢可能移咗民,但無人知真相。」Adam的聲線有點壓抑,似是在抑制自己的激動。
 
「不如出去抖下氣?」我把手搭在他握得緊緊的拳頭,他的手稍稍放鬆,點了點頭。
 
結帳過後,我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兩人各自點起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不知道是否被煙嗆到,我的眼角不斷滲着淚,Adam落寞地走在前頭,他呼出的輕煙往後吹來,眼角又多滴一點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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