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爆籃》: 【第三章】堅持比努力可怕（ 二 ）
04
學界首秀的前夕是個無法避免的失眠夜，腎上腺素在黑夜裡持續不斷的飆升，腦袋成為了願望的編織機，凝望天花、幻想著無數個可能在球場上出現的畫面......
說不定我明天會投進人生比賽中的第一分、或許我會得到教練的讚賞...... 那天上課時又總會開始想像待會比賽時的情況，開始跟籃球隊隊員們聊起放學的比賽......
// 我們總是對未知的未來充滿憧憬，那是年輕的我們。 //
比賽日，放學後，學校校門。
我們一行九人連同負責老師就這樣出發往小巴站去，場地是彩虹道籃球場，比賽時間為五點。
眼前的朗爺提著印著「Nike」品牌的運動袋子，而我揹著的只是個街邊宣傳送的環保袋，貪其之大以裝衣物和鞋子。
買水、閒聊、等小巴到......
白駒過隙，轉眼就已經到了比賽的場地，球鞋和地面的摩擦聲、球員之間的叫喊聲、球證的哨聲......不斷的旋繞在球場周圍，我的目光定在了球場裡的畫面片刻，心中默唸：「轉頭就到我啦......」
我們繞了一段路後走進了男更衣室，準備換上隊衣和球鞋。
我笑著從袋子中取出全新的球鞋，緊接而來的是大家的目光都轉移到我的身上。
「新鞋喎！有米仔～」那大概是球隊中必定出現的對話，但凡有人買新的球衣、新的球鞋、新的襪子都有可能。
我傻笑地搖頭，穿上戰鞋的那刻，多個月累積而來的熱血湧現心頭，全身也漸漸發熱，恨不得快點上場奔跑。
思緒飛馳之際，一陣陣怪異的味道撲鼻而來。
「我隻腳真係好香。」氣味的來源——楊澐...！！
「頂你個肺——！！」
咒罵、拳打腳踢聲和笑聲充滿在更衣室內，大概嘈吵得外面的人也不會想進來。
「快啲行啦仆街！」Anson 笑著大喊道。
「得得得…」肥Sam也加快綁鞋帶的速度。
那是很奇妙的團隊氛圍，讓我只能一臉傻笑的看著一切自然地發生著。
訓練久了，自自然然就想待在他們身邊一起瘋了。
更衣室門外的是戰場；更衣室門內的就是我最可靠的一群隊友。
更衣室...大概就是球場以外其中一個跟隊友滿載回憶的地方了吧。
大家明明都是緊張得雙腿發抖，嘴裡卻是不服輸的說著廢話，試著振奮士氣、試著緩解冷冰冰的氣氛。
// 練習前興奮不已的我們；練習後疲勞的我們......
更衣室算是見證了我們之間成長的一點一滴。
我想畢業以後的我還是會銘記於心，曾經一起在中學為著籃球拼搏的我們，在更衣室內嘻嘻哈哈的畫面......
過去的隊友，不變的情懷...... //
人生第一場學界，
只可勝，不許敗！
05
在球證的三聲長哨下，我們和穿著白色球衣的對手紛紛進場，把隨身的背包、袋子等等統統放到場邊後便開始熱身。
有意無意的，我還是會不時觀看著對手的球員身型和狀態。
他們稱得上高大的人比我們少，在身形這方面應該是我們佔優。
我們的熱身採用「四角」方式，從半場的四個角落為球員的站點，透過傳球、跑動、切入、上籃等讓球員迅速進入比賽狀態。
鄰近比賽開始，教練讓我們每人投了幾球籃底球便準備列隊。
對於運動比賽只是個初哥的我，此刻才感覺到比賽的氣氛是如此的讓人屏氣斂息...
一股「非得鬥個你死我活」的氛圍彷彿快如野獸把人的信心都吞噬了般。
檢查指甲、確認隊長、雙方握手。
機會難逢，我一個握完又想再握，只是被 Anson 拉著衣服回去。
「下次握手就握快少少，賽前唔好耽誤咁多時間。」班長仔說。
「今次我要大家第一節係進攻同防守上面都要求穩，正選方面，1 號係饅頭、2 號係劉飛、3 號係 Anson、4 號係牆紙、5 號係朗爺。」
其實賽前我就預料到自己不會正選上陣，只是明明自己已經是不太在乎，心裡卻還是有種鬱悶的感覺......
Leo、楊澐、肥Sam和我都在坐在了場邊。
十人已準備繼續，哨聲響起，朗爺輕輕一撥就把球拍到饅頭手中。
「Man-man！」對方那個在球衣印名「OR」的隊員喊道。
在剛才球證的確認下得知，他好像就是敵隊的隊長。
而以我所理解，「Man-man」就是「人盯人防守」，每個人都負責防守對方一個球員，如果是個人防守能力較優的球隊就十分適合用這個戰術，否則很多時候都會有「區域聯防」來互補不足。
然而，對方的球員訓練有素，速度上處處佔優，尤其是那個叫「OR」的，甫開球就接二連三的讓我們頻頻失誤，亂了陣腳後便難以達成班長仔的賽前部署，導致才開賽三分多鐘就打出八比零的攻勢，迫使班長仔早早便叫了個暫停。
雖然不知道楊澐等人是怎麼想的，但我確是坐立不安、十分焦急，有種恨不得快點到場上打球的感覺。
可惜的是，暫停中所說的部署我都聽懂，上場的機會卻還是未有來臨......
慢慢來......有機會的。
我滿心不捨地坐下，如此般跟自己說。
暫停過後，比賽繼續。
班長仔希望我們開始多嘗試用 Pick & Roll 的方式解決對方人盯人緊迫的壓力，於是平日在學校擁有速度優勢的 Anson 便成為了我們的進攻點——從三分線 45 度角開始擋拆戰術。
本來我以為這樣已經能夠破解對方的人盯人防守，怎料到對方的速度更勝一籌，不論是個人防守或是補防都快捷到位，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結果一如以往的，一個又一個的失誤接踵而來，而對方當然不會把機會從手中溜走，每一次都把我們的失誤化成他們的快攻得分。
雖然後來我們有靠一些切入及罰球得分，但整體來說還是被對方全盤掌握著節奏。
十八比六——束手無策的第一節。
休息時間，我們圍成一團，我和楊澐、肥Sam把場邊的大水遞給氣喘吁吁的隊友們，三人就在圓圈的外面聽著班長仔的戰術調動。
「第二節換一換人，Leo 換朗爺，肥Sam都上埋。」班長仔語畢，願望再一次落空。
不打緊......我的機會快要到了...
我抿著嘴、低著頭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上場的感覺是什麼...我還真的很渴望感受一下。
第二節開始，對方的主將「OR」暫時休息，不過場上還留著另一個有著類似名稱，印著「OP」的對手，在第一節中，也就是他倆的速度較為驚人，每次快攻都是由他們其中一個完成，算是對方的王牌。
第二節由對方開球，原本以為會保持第一節的氣勢繼續打出水銀瀉地的進攻，或許是鬆懈的關係，他們也接連的發生了好幾個傳球的失誤，讓我們得到了不少反擊的機會，成功縮短的分差至四分。
從第一節氣氛低沉演變成第二節氣勢如虹的我們，歷時只有三分多鐘。
然而，比賽中傳來了一個不知道是壞是好的消息—— Anson 扭傷腳了。
傷勢雖然不是特別嚴重，但估計比賽接下來的時間都很難再次上場了。
「阿天，你代 Anson ，楊澐都換一換牆紙。」班長仔把我們拉到一旁，簡單的交代了接下來的部署便把我們換上場。
同一時間，「OR」也重新上場了。
踏足球場，氛圍跟平日練習截然不同，代表著的是學校、周圍有著隊友、對手以及其他人的旁觀......
也因為如此，心跳也隨之加速，以前學過的、練過的都彷彿消散於戰場當中。
第二節比賽繼續，對面自從「OR」再次上陣後便再一次打出排山倒海的攻勢，也不知道是我們實在太弱還是對手太強，我們又一次的經歷了絕望的大比數落後——三十比十三。
進攻方面，我對自己的運球還是不大信心，在對手的緊迫防守勉強只能一直嘗試把球傳開，結果我們幾乎每波進攻都是無功而回的。
腦袋空白了、雙腿也比平日更快發麻了。
氣喘如牛的我終究看見了球證示意換人——我再一次回到了後備席。
儘管每個隊友都向我伸手擊掌，但此刻的我對於所有勉勵都是心虛的，甚至目光也不敢亂放，只是繼續低著頭的坐下來。喝了幾口水，場上的畫面也變得模糊了，只有腦海裡不斷回放著剛才的畫面，越是想著就越覺慚愧。
因為 Anson 無法繼續上場的關係，所以班長仔調派本為得分後衛的劉飛為小前鋒繼續比賽。可是對方「OR」、「OP」的二人組合擁有迅雷般的速度，連續不斷的快攻仍是無懈可擊的武器。
結果我們的比數也再沒拉近過，最終比數為四十一比二十二。
列隊、握手——第一場學界比賽正式結束。
天空陰陰沉沉的，像是快要下起傾盤大雨。
我們九人連同班長仔和負責老師來到了場邊作賽後檢討，檢討的重點雖然沒有指名說出個人的不足，但我還是默認自己就是大家的絆腳石。
本來以為整個暑假投放了那麼多時間在打球上、每次在學校集訓都認真鍛鍊就可以在學界有所表現，到了此刻才發現原來學界比起想像中的遠遠不同——我實在是太弱了......
怎麼能如此弱？
伴隨著問題的出現，班長仔也就收起戰術板，交代了下一次練球的主要目標後便伸出手來。
我們也隨之站起來伸手往圓圈的中間，喊下了口號便收拾東西準備更衣離去。
那是一個讓人愁眉不展的傍晚。
我想我一輩子都會把那夜的感覺銘記於心......
那是一種...想變得比現在強很多很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