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了的情境,又重現了。 

在媽媽病危的時候,只有阿莉一人陪伴在身邊。 

「媽媽,你別怕,他們正在趕來了。」 

從很小開始,阿莉一直負起照顧媽媽的責任。 

小時候面對病發的媽媽,難免驚惶失措,





直到長大了,自己當了別人的媽,才總算淡定過來,也更懂得安慰母親。 

深夜時分,只有阿莉一人獨自守候在病床前,年老的母親早已失去說話的能力,在機器的扶助下勉強的呼吸着,苟延着生命,為要見一見那些她最愛的人。 

最後一面。 

年輕時阿莉一度極抗拒要照顧母親,如花似玉的年華,就在家裏四面牆內匆匆流逝了。 

明明有父有弟,不知怎的總覺得自己與母親是苦苦的相依為命。 





孤獨淒苦時,會想像自己與她同坐在一葉孤舟上,在茫茫大海中飄流,除了彼此,甚麼都沒有。 

媽媽躺在病床上,沒有顯得很痛苦,只是偶然的一兩聲歎息,訴說着悶在心裏的不耐煩。 

「我都快要死了,怎麼還要我等?」 只有阿莉聽到她的心聲,回答她。 

「別急,他們快來了,在路上。」說着握住了她的手。 

聽到女兒的聲音,媽媽不再埋怨,抓住那隻溫暖的手,抿着嘴,那已無力睜開的雙眼微微顫動。 





阿莉的電話突然響起。 

「喂?老公?對呀,還在等。不用了,你和孩子們先睡吧,你也累了,明早再來吧… 如果她還能撐得到明天的話。」

阿莉站起來,邊說邊往病房外面走。 

「她就是苦撐着,說要見那個人。我也搞亂了,她之前給我一個電話號碼,接通了卻沒有找到人。我也不知那個人是否會來,我跟爸說了幾句,雖然媽媽說不要告訴他… 我六神無主了,老公… 還叫我守甚麼秘密呢?」 

女兒的聲音漸漸遠去,老太太狀態越來越迷糊。 

年少時聽人說,人死前,腦海裏會如電影般浮現出一生的片段,連遺忘已久的回憶,都會忽然記起。 

沒想到,那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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