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新宿站地下走廊的人潮中,大都是穿著西裝和套裝的男女上班族。人們都是默默的走著。雖然人多,但大家都像有默契似的和身邊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有朋友說過,東京人是靜默,冷漠的一群。但我卻喜歡這樣的環境,至少我不會感到有壓迫感。
也許這就是遊客視覺,又或是我還未被東京的冷漠傷害過吧。
或許是受到周圍氣氛的影響,又或許三人都有點緊張,不論是我和兩個女生,或是她們之間也沒有多說話。我和她們的互動,就僅止於我幫她們抬行李箱上落樓梯之後,我們之間所說的「謝謝」和「不用客氣」而已。



兩個女生的行李箱都頗大,但卻沒有很重。(我心想:這些箱在酒店房間應該不能兩邊放平打開)大概是預留了位置給戰利品。
雖然這路徑我已走過好幾次,但我還是一邊走,一邊希望自己的記憶沒有錯誤,又或者路徑不要因裝修改建而變得面目全非。
我和她們總算運氣不錯,沒有繞錯路,無驚無險的到達新宿站東口外。往後在戶外的路徑都是相對簡單了。
兩個女生的心情看來也較為輕鬆,開始吱吱喳喳地討論人潮中或路旁的店面看到的新鮮事物。




我領著她們從東口的迴旋處往北走,橫過靖國通,在那知名的「歌舞伎町一番街」的牌匾下通過。
有些未去過歌舞伎町的人道聽途說,以為那是龍蛇混雜的三不管地帶。其實在晚上滿街都是人,能有什麼事發生?倒是在白天人煙較稀少的時候,走在路上有時候會感覺毛毛的…
町內的路上站著不少人,都是替附近的夜店拉客人的。當時的他們還不太懂分辨外來遊客,所以還是會上前跟我搭話。(他們可能沒看到我身後有兩個拖著行李箱的女生?)大部分上前的人見我沒反應都會放棄。面對小部分鍥而不捨的人兄,我只好輕輕提起了右手至臉前十公分,作了個半合十,算是拒絕,也算是道歉。
見到有陌生人上前,兩個女生登時又有點緊張了。回想起第一次到這裡來的時候,不斷的有人上前搭訕,確是蠻不習慣的。
我著她們跟貼我,說道:「不用怕,那些人只是替附近的卡拉OK打工拉客人而已。」
出門在外,無論在何地,基本的警覺是要有(例如無時無刻看緊錢包護照,或是小心看管飲料),但過於小心甚至驚慌的話,就會失卻旅行的樂趣。
「嗯,謝謝。」馬尾女生說道。
「你是香港人嗎?」兩位女生終於開始對我有點興趣。
「呵呵。對。妳好聰明。」其實,這也不是全對,但一時之間卻又有點難解釋。
長髮女生對馬尾女生說道:「我就說他是香港人嘛。他的口音跟我們班上那個香港女生一樣的。」




我心想:咦,她們是在什麼時候悄悄地討論我的?
馬尾女生問道:「你是經常來日本的嗎?」
「也不能說經常啦,就是之前來過兩次而已。」我說。
第一次到日本,是大學二年級的寒假跟兩個同學一起同行。時間緊迫而且預算有限,大家回程時的感想都是意猶未盡;大學畢業後,在東京待的一個禮拜,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個人旅行的自由。
「嗯,那已經比我們多兩次了。」她說。
「呵呵,妳們來過一次之後就會想再來了。」我笑道。
「希望是這樣啦。」
聊開了之後,談到她們行程。我根據自己的經驗給予她們一些意見。但其實,「只是」第三次到訪的我,日本旅遊等級也只是在初心者階段。
不一會,便到達兩個女生要入住的酒店外。
「謝謝你,幫了個大忙。」馬尾女孩對我福了一福。




「不容客氣。我只是碰巧住過這裡,所以才會知道路罷了。妳們在這裡繞一兩日就會熟悉路的啦。」我故作老成道。
「那…」馬尾女孩開口說道。「我們去check-in了。」
「喔。好。」我說道。「這幾天玩得開心點。Bye bye。」
我沒有問兩個女生的名字和聯絡方法。後來我跟朋友說起這事時,朋友都說我是無膽匪類,不敢問。但是,在那一刻的我,確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再見到她們,連內心的掙扎也沒有。也許,是因為我覺得這麼漂亮的女生,是不應該在我的生活中出現的。這一次的相遇,只是人生程式中的一個bug而已。
理所當然的,當晚在回上野的電車上,我已經後悔了。那是bug又如何?不就將錯就錯嘛。



命運可以很殘酷,令厄運降臨於深思熟慮,有勇有謀的人,令他們白費努力,功虧一簣。但命運有時候也可以很仁慈,偏偏為一些粗心大意,本應錯失良機的人帶來幸運。
翌日傍晚,在澀谷的一家炸豬排店裡,我深深的感受到命運的仁慈。
因為馬尾女生和長髮女生,剛巧就坐在我旁邊的一桌。還好她們都認得我,跟我熱情的打招呼。
我終於介紹了自己之後,長髮女生也都說了她的名字。她叫蔡佳怡,佳怡。
馬尾女孩說道:「我是繆心瑜。朋友都叫我妙妙。」
然後她還促狹的加上了一句:「記著下次不要裝帥,遇到美女要問名字唷。」
我只好苦笑,說個冷笑話:「因為我不帥,所以才要裝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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