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系列－Season 2 《置業地獄》: Ch.20 政治家

Ch.20 政治家

接下來的組合是滿天神佛的善姐和亂倫繼母林美君，由前者負責提問，後者回答。剩下來的我和主席樂禮陶成為這場活動的壓軸。

我沒有把心思放在善姐的對決中，隱約聽到吳歌發出好幾次慘叫，善姐三句對白中沒有甚麼特別，很快就輸掉了，她的懲罰是吃掉一片片血淋淋的生肉。正確來說，由吳歌身上切下來的肉片。

「你佛教有一句『割肉餵鷹』，呵呵。我無辦法令你成佛，但至少可以幫你化身為鷹，成為一幅美畫。」這一次由藝術家負責執行懲罰，超惡趣味。

善姐一邊吃，一邊嘔，還唸著佛經。



當善姐把後最後一堆紅色嘔吐物吐進肚子，電子屏幕終於閃爍著我和樂禮陶的名字，我終於要上場。由樂禮陶提問，我負責回答。

我的腦海裡不斷重覆著一切有關樂禮陶的資料。

總括而言，是沒有死角，平易近人的老好人。

「你真係有把握？」單心柔蹙起柳眉問。

「我可以唔玩咩？Soldier，如果我今次玩完，記得幫我完成嗰件事。」我口中的那件事自然是找出那個變態犯好了。



「嗯。」

我一步一步走下梯階，跟樂禮陶並肩而行，工作人員在我們身後跟著。

「柏宇，唔使緊張。話唔定我地有唔需要傷害對方嘅方法完結。」樂禮陶腰板挺得很直。

「你唔擔心自己私隱被揭嗎？」

「擔心？哈哈，平生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



最後一個回合。

就在我和樂禮陶的對決快要開始，我手汗也快要浸濕褲袋的時候，目光渙散的吳歌竟然因為被割肉的劇痛而斷氣。小說家走到嚇得瘋言瘋語，不停鬼叫的吳弟身前，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

「唔好…...唔－」

「得返你一個，要好好加油啊。」小說家拍一拍吳弟。

詎料，小說家這輕輕的一拍，居然把吳弟他媽的嚇死了！

小說家探一探吳弟的鼻息，擺出一副「噢，玩具玩壞了」，「死了都不可惜」的模樣，嘆道：「心臟病嗎？咁容易就嚇死就唔好學人逃走嘛。友，帶走帶走，唔吉利啊。」

還未搞清楚變態犯是不是他們兩兄弟，最後的線索吳弟竟然被搞死了。我暗罵。

不過，對早就花掉提示機會的我來說，吳弟的死使這場對決變數徒增。我不用被樂禮陶的闡釋搞糊塗，可是同時也失去觀察樂禮陶的機會。



照道理就是這樣。

但，這個世界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馬克白先生......你嚇死阿吳，似乎有欠公正。」樂禮陶眉頭微皺。

「公正嗎？的確如此。」

「唔.........呢一個回合自由度提高，我批淮你地可以使用自己方法增加自己勝算。樂先生，你可以隨便為自己辯護。不過，成先生，由於你已經提早使用提示機會，所以本回合唔會再為你提供提示，清楚嗎？」

我們不約而同點頭。樂禮陶的眉頭舒展，顯然對自己的語言藝術抱很大信心好了。他沒有為意到自己過份在意「工具」的存在，已經把他的真本性出賣。

好一個大義凜然的前地政署署長。



一隻口裡說不，身體卻很誠實的老狐狸，我暗自冷笑。

當回合要開始之際，藝術家忽然又走上前，挽住微微錯愕的小說家，饒有趣味地說道：「壓軸，就要有壓軸嘅玩法，你地要令呢個活動更刺激呢。Macbeth，我記得你準備咗一個有趣嘅懲罰，難道你唔記得嗎？」

小說家乾咳，打一記響指，工作人員便應聲執行命令。兩個玻璃箱從天降下，分別罩住我和樂禮陶雙方！

這個密不透風的空間只夠一個人站立，頭頂上方有一個聲音接收器，中央有一個圓形閥門，連接著玻璃箱外的綿長管道。

「當回合正式開始，上方閥門會打開，灌入水泥。三分鐘內會灌滿整個玻璃箱。當勝負分出，勝出者嘅玻璃箱會打開，將閣下釋放。你唔要按按鈕，直接宣讀答案就可以。」小說家的聲音從上方的喇叭傳進來。

換句話說，這次要是輸掉就一定會死！

三分鐘？ 

不，實際思考時間大概只有兩分鐘而已。要是等到三分鐘，嘴巴都被水泥堵上，還怎麼回答呢？



隔著玻璃箱，我仍然可以清晰看到樂禮陶驚慌的表情和懸掛在上方的電子屏幕。

回合開始，三句對白先後出現，我們頭頂上方的灰色水泥也同時落下，黏糊的質感浸住鞋身。

「我表面因為不滿政府施壓而辭任地政署署長職務，實際因為利益衝突，賣地收入回俑不均而鬧翻割蓆。」

「我被逼參與置業測試。」

「我一直挪用各位放置於我戶口嘅信用值投資股票獲利。」

玻璃箱內的樂禮陶說罷，臉沉如水，難看臉龐上的皺紋皺成一團。 顯然，第一和第三段自述猶如原子彈，無論任何一句都足以把他的形象徹底摧毀！

「抹黑！簡直就係荒謬！」樂禮陶的厲喝透過接收器在活動廳震動著，同時也傳進我密封的玻璃箱中。 



台上數十張眼，齊刷刷地瞪著樂禮陶，也許因為這個前任高官一直利用市民的信任，背後卻如此骯髒。

不過，我相信更多的是因為玻璃箱中的男人公器私用，擅用大家的血汗錢投放在股票上。根據同意書的其中一項，業主必須每兩星期向法團主席轉帳一筆名為「後備資金」的信用值，當任何一個業主有困難時，可以隨時調用。

「樂署長，如果唔係你，大家都未必坐喺度啊！」我冷諷，心裡暗自急躁起來。 

在密不透風的玻璃箱中，悶焗得喘不過氣，溫度和水泥不斷升高，短短一分鐘已汗流浹背，水泥已及膝，使我動彈不得。

嗄....呼出的熱氣在眼鏡上留下一層水霧，我心臟怦怦跳個不停。

到底哪一句才是虛構？！

「成先生，認識兩個月，難道你唔清楚我為人？我的確用業主嘅信用值投資獲利。不過，我出發點係為在座各位謀福祉。賺到啊，就人人有得分。」
嗄....

樂禮陶絕對跟我一樣，想活下來。他一定會混淆視聽，讓我從他的解釋中選出一個假答案。他現在一定比我急，因為生死的決定權在我這邊。要是我接下來的兩分鐘都不作答，那麼雙方都會被水泥淹沒。

等！他一定會露出破綻。

「我喺香港嘅事蹟.......個個市民都知。你真係覺得我似會官商勾結？！」水泥升到心口位置，樂禮陶終於扯住喉嚨大叫。

出現了，白痴！

這傢伙想我答第一句。

那麼，第一句很有可能是真的。

現在，他唯一沒有提到的是第二句！如果第一句是真的，

樂禮陶是自願參與這場測試嗎？如果他真的是被逼參與，「被逼」的原因又是？

「樂署長。你點解會參與呢場測試？你當時應該有提出要求吧？你敢講自己要求係咩？」

樂禮陶一怔，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我......」

「你被威脅啊署長。如果你唔參加測試，你官商勾結嘅事就就會被揭吧？」

「你......亂講！」

雖然沒有確實證據，但我賭第二句也是正確的。樂禮陶是被逼參與這場測試， 假設第一句描述正確........

關於第三句，這傢伙挪用公款投資，這一點沒錯。

然而，投資不等於獲利。這個男人在外面社會出甚麼垃圾「上車聖經」，贏盡市民的掌聲。為錢嗎？不，更多的是因為名聲。

發財，然後是立品。

這是人性！

如果樂禮陶真投資「獲利」，照他的性格大概會向大家宣佈，好讓自己提高在業主間的公信用，然後再在將來的日子慢慢收割。

可是，他由始至終都沒有提過.......

不是他沒有貪，只是沒有賺而已。

「第三句........錯誤。」我抓緊拳頭，抬頭大吼。

回－答－正－確。

玻璃箱應聲碎開，新鮮空氣湧入鼻腔，身上沉重的水泥嘩啦嘩啦的往地上散開......... 

我隱約聽到肥煦，單心柔和陸天音驚張大叫，攤坐在水泥上，看著玻璃箱內的樂禮陶漸漸被灰漿淹沒。

哈哈，哈哈。

我像瘋子般笑著.......

我勝出了，也意味著我終於間接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