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貢,見到日本兵的鬼魂: 第十八節
是我的推理錯了嗎?正常來說,兇手被人識破了詭計之後一會作出反抗或是說些什麼去為自己辨護,可是眼前的經紀張出奇的冷靜。
「哈哈!」經紀張一下冷笑,「點解你要咁多事?點解你唔攞左鑽石就算,仲要理咁多野?有冇人同你講,事不關己己不勞心呀?」
我的腦中在想著不同的應變方法,如果他選擇攻擊我們的話,我們就一擁而上把經紀張擒下,以人數計算,我們根本沒有可能會輸!
我把自己的集中力提高,因為我知道他如果要選擇襲擊我們的話,我一定會是第一個。
經紀張向著沙灘的方向走去,並選了一個位置坐下,他面向著拍打沙灘的浪,眼神漸漸變得溫和。
「你地過黎呀,我希望你地可以聽一聽我個故事。」經紀張揮手示意我們過去。
「點呀,佢行左過去嗰邊,我地而家過去定同佢保持距離好呀?」志文說。
「唔…..過去聽下佢講咩先,我想知點解佢要殺人,仲有阿信呢?我地仲未搵到佢,我地一定要問清楚!」
我們往經紀張的方向行過去並找了個位置坐下,當然我們之間也保持著一定既距離。
經紀張從他的背包裡拿了一包煙出來,看見他把香煙放進密封袋內,就可以知道整件事經紀張是有預謀的。
經紀張把一根香煙點起,並呼出一縷輕煙,感覺很沉重。
「我想問下你地,醉酒駕駛撞死左人同謀殺其實你地覺得有冇分別?」經紀張突如其來的向我們發問。
「我覺得冇。」
「其他人呢?」經紀張再追問下去。
「我地都覺得冇分別。」其他人說。
「咁我諗我可以繼續講落去。有一晚,三個成年人飲完酒之後,醉酒駕駛响馬路度飛馳,去到九龍塘附近,佢地衝紅燈仲撞傷左過緊馬路既一家人,嗰對屋企人裡面既爸爸媽媽俾佢地撞到入左去深切治療部同死神搏鬥,最後好幸運地復原到,而佢地個女就俾佢地撞爆左個腎,救唔返死左!個細路女只有八歲咋!嗚…….」經紀張終於控制不住哭泣起來。
「咁佢地有冇被判坐監?」阿釗說。
「坐監?冇,佢地三個人為左逃避法律責任,搵左個大陸人幫佢地頂罪,佢地三個就同警察講佢地當時瞓著左咩都唔知,個大陸人俾人判左住監,而佢地三個人就俾左三十萬佢做安家費。」
「嗰三個人就係周老闆佢地,而你就係故事裡面既爸爸,係咪?」
「點解醉酒駕駛撞死人可以冇事?佢地搵人頂包,警察居然查唔到?殺左人係咪坐監就可以無數?」經紀張再說:「所以我計劃左今次既殺人計劃,我仲特登去保險公司到做,借機會去接近佢地三個,你地見到既日本兵係我老婆扮既,不過我想講鑽石係真架!」
「咁阿信呢?阿信去左邊?」
「阿信?佢個腎咁啱大陸有人想買,我安排左佢地送阿信上去俾人割腎。」經紀張說。
「但係你咁樣要坐監,你咁樣做係犯法架!」
「我一早就已經打算自殺,分別係在於我原本打算俾你地攞晒鑽石走,之後我同我老婆畏罪自殺,但係而家咁樣,你地要告發我都冇辦法,我唔會傷害你地,成件事唔關你地事,不過告發我,你地就一定鑽石都冇。」
經紀張說出了問題的重點。
如果我告發他們的話,那麼我背包上所有鑽石將會被充公,而且我們現在亦可以把他們三個人的鑽石收歸再重新分配,如果把鑽石賣掉可能有多達數百萬元的橫財,那麼我可以做生意,買樓,或者俾錢屋企人用!
我看一看背包的鑽石,這些叫可做不義之財嗎?
經紀張的種種行為,帶給了我不少的思緒衝擊,在香港做假文件的刑罰比超速駕駛撞死人的還要重,殺人之後只是坐監,還要由納稅人繳付住宿和生活費,殺人不是要填命的嗎?
當社會和法律幫不到人的時候,經紀張的所作所為我絕對可以理解。
「聽完我個故事之後,你地點樣做我都冇意見,因為我係唔係都打算死,個女死左我同我老婆都已經唔想再生存落去,所以你地告唔告發我我都冇所謂,只係希望你地唔好放棄眼前既鑽石。」經紀張說。
我們沉思了好一陣子,在金錢與「道德」之間,我們的決定究竟如何?或許在場的其他人和我一樣對於經紀張的過去,反思道德究竟代表了什麼。
「嗚……嗚………」是水警船發出的聲音。
只見水警船用「大光燈」向著我們的方向射過來,「老何,你響唔響到呀?」一把嘈吵的女人聲在船上大叫。
「老婆,我響度呀!」船家站起身並揮手示意。
「各位,你地下決定既時候到啦,要告我殺人定係大家一齊同警察講佢地係俾日本兵既鬼魂所殺既,你地自己諗啦!」經紀張說。
我看著水警船上的船警正乘坐著小型快艇駛過來。
「點呀,阿揚,我地都唔知點算好,總之你話點就點,我地照跟住做!」志文和其他人說。
從我出生到現在,這是我第一次有被人依賴和重視的感覺,可是這個決定對我來說是有一點重。
天堂與地獄,天使與魔鬼?
水警登上岸後,發現我們的不遠處有兩具屍體躺在沙灘上,他們立刻拔出了手槍向著我們,並示意我們把雙手提高。
水警船上的船警可能見到有異狀,亦立即增援加派了多架小型快艇和水警上岸,我們被嚇得慌了,心臟不停的加速跳動。
「我係高級沙展許偉森,有冇人可以話俾我知呢度究竟發生咩事,點解嗰邊會有兩條屍架?」其中一個警察說。
我看著那些用槍指著我們的警察,如果下一秒鐘我被開槍射殺,那麼代表我的人生就會如此簡單地完結嗎?
為了生活,
我一生從沒有好好的玩樂過,
我沒有給予父母優質的生活,
我沒有去過旅行,
我沒有與異性接過吻,
我還是處男,
我的電話還是使用Nokia 3310,
我呢一世人,究竟做過什麼?是為了那虛無的未來在奮鬥嗎?
既然未來那麼虛無,我何不緊握實實在在放在背包中的鑽石?
「阿sir, 響呢度,我地見到日本兵既鬼魂!」
我話呢個世界真係有鬼,你又信唔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