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一定要立即通知季強,這件事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蔣奕均氣急敗壞的執起電話便按,葉文惠叫道;「慢著!電話號碼是……。」蔣奕均打斷她說;「我記得這傢伙的電話號碼……,咦,怎麼打不通的……!可惡!」
 
「喂!」葉文惠按著自己的耳朵,使盡全力地大叫一聲,蔣奕均驚道:「妳做甚麼?」葉文惠深深吸一口氣,怒道:「你先聽聽人家說話,季強身上的電話救你時弄壞了,現在手上拿著我的電話!」說著一手搶過蔣奕均手上的電話,按下了自已的號碼。
 
夜間的樹林不免有點陰森,一行四十多人緩緩前行,驀地一聲尖銳的電話鈐聲響起,眾人均是被嚇了一跳,四處張望,搜尋鈴聲來源。
 
在樹頂窺視的季強只覺腰間微微震動,也不禁大吃一驚,連忙伸手按住,但登時便發現聲音不是來自自己,葉文惠的手機似乎已調較成震動模式,連忙按下接聽掣,只聽見電話中傳來葉文惠氣急敗壞的聲音:「季強!我們在五零八室,但是,那個本應躺在床上的女孩不見了!」
 
季強只覺腦內嗡的一聲,熱血上湧,手足發軟,不知所措。對手的目標竟會是阿鱗?此時此刻,已不容他再猶疑,雙足一點,便從樹上躍下,正要不顧一切地向醫院狂奔,但抬頭一看,立足之處竟已被十多個警員重重包圍。
 




葉文琛站在包圍圈子之外,拿著手提電話,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剛才電話響起,原來是葉文琛的手機,說話的是一把不明來歷聲音,告訴葉文琛右邊十尺外的一棵樹上埋伏有人,他半信半疑地叫手下包圍那樹,幾秒後竟便真的有一個少年從樹上躍下。
 
但對季強而言,他的寬容和耐性在這晚已幾乎用光了,心中翻滾著的火焰,已不容許任何人再擋在他面前。
 
一名警員大聲喝道;「舉手!」,季強冷然一笑,舉起右手,警員喝道;「雙手啊!」季強高舉的右手猛地一推,重重地打在身旁那樹的樹幹上,眾人均感錯愕,但轉瞬沙沙之聲大作,無數樹葉如傾盤大雨般落下,這一掌竟把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千百片樹葉全數震落,眾人登時眼花獠亂,不辨方向,季強猛衝向前,四個警員砰的一聲被他撞飛七八尺外,他此時心中只有盡快回醫院找尋阿鱗,當下頭也不回,狂奔向前。
 
在剪影般的樹林輪廓後,雪白的大學附屬醫院就如城堡般高聳,季強越跑越急,竟然微微氣喘,心知這晚大戰數場,體力已漸不繼,但事關阿鱗安危,唯有鼓盡餘勇,到了離醫院圍場二十多米,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冷笑,抬頭一看,只見天臺上一個瘦長黑影,危站僅三吋寬的欄杆頂上,隨風微微搖幌,正是早前交手的黑衣人,手上橫抱著一個白衣少女,萬縷青絲隨風翻飛,不正是昏迷不醒的阿鱗?
 




季強眥目欲裂,怒道:「放下阿鱗!」
 
黑衣人笑道:「上來吧!」
 
季強怒喝一聲,飛身一躍,右足踏在外牆的一橫窗楣上,身子借力上昇,已達三樓高度,換在往日,像這般一口氣竄上二十多公尺的高度,雖然是能力範圍內,仍不免惴惴不安,小心翼翼,但此刻怒火攻心,渾然忘我,竟是舉重若輕,最後左足在五樓外牆的花架上一撐,已身在七樓高的半空之中,只見黑衣人好整以暇,伸手輕撫阿鱗的頭髮,季強怒火如焚,居高臨下,全力一掌轟出。
 
黑衣人不慌不忙,挺掌一擋,「砰」的一聲,兩掌相交,剎那間各運內力,正面交鋒。
 
此時醫院四週各路人馬,不論是葉文琛和眾警、少林武當兩派、剛從醫院大門步出的葉文惠和蔣奕均、樹林中的白猿、分散在幾株大樹的小猴子,還有在醫院大樓內外的人們,都望著這驚人的一幕,月色下,兩人一個身在半空,一個危站欄杆,各出一掌相抵,便如一對石像般,凝住不動。
 




季強身軀雖已有倦意,但九陽真氣仍是如巨浪狂潮,直壓對手,只覺黑衣人內力雖和九陽功似是同源,卻多了一股陰柔之氣,想到早前曾在他變幻的內力下輸過半招,只有暗中提防。果然轉瞬間,黑衣人掌上傳來一股陰柔內力,季強早已提防他有此一著,乘他轉剛為柔、電光火石的瞬間,集中內力,如決堤般直逼過去,黑衣人不料技倆被看穿,被九陽神功乘隙重擊,立足不住,身子向後一仰,從欄杆上摔向天臺地上,季強乘勢撲上,一抓直取其咽喉,但黑衣人拳腳精熟,竟乘後仰之勢,一腳踢在季強胸前,這一招敗中求勝,只踢得季強向欄外直摔,幸好眼明手快,抓著欄杆定住身子,才不致墮樓,但定神一看,黑衣人和阿鱗卻已不見蹤影。
 
空氣中迴蕩著黑衣人尖銳的聲音:「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交手,之後還會有許多次的,季強,你對我們太重要了,要好好保重啊!」
 
季強大吃一驚,循聲奔向天臺的另一邊,探頭一望,只見黑衣人正沿大樓外牆下溜,一輛黑色跑車停在樓下接應,只見葉文惠和蔣奕均正奔前欲阻撓,季強大叫道:「不要,太危險了!由他們走吧!」黑衣人身法如電,轉瞬已登上跑車,引擎發動,絕塵而去。
 
季強這一聲大叫牽動內息,只覺胸口劇痛,心知已受傷,只有緩緩坐下,運氣調息。但修練內功,首要心平氣和,此刻思潮起伏,即感怒火中燒,復又對阿鱗身陷敵手痛惜不已,那能靜心運功?
 
過不了多時,梯間傳來腳步聲,卻是蔣奕均和葉文惠。
 
「你……怎麼了?受了傷嗎?」葉文惠跑到季強身前,神色關切,季強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葉文惠伸手相扶,季強倚在欄杆上,默言不語。
 
蔣奕均趨前說:「季強,別太擔心,阿鱗不會有事。」
 
季強揚眉道;「這是安慰嗎?」




 
蔣奕均搖頭道;「不是,剛才文惠把她所見都告訴了我,我想過了,這事似乎不簡單。」
 
季強怒道;「誰也知這事不簡單……。」
 
蔣奕均打斷他說:「我說的是,背後操控的人目的不簡單,所以,他們不會是為了打倒你,或者傷害阿鱗,甚至要脅你奪取九陽神功,一定有更深刻的目的。」
 
季強道:「有甚麼根據?」
 
蔣奕均悠然道;「因為他們用的方法太轉折了,要傷害、甚至拐走阿鱗嗎?這三年間你並不是寸步不離這兒啊!機會可多的是,要搶九陽神功嗎?只要抓住你身邊任何一個親人朋友,不怕你不就範,但偏偏他們大費週章,佈下一重又一重圈套,我認為,目的似乎是你。」
 
季強惘然道:「我?我有何值得他們如此重視。」
 
蔣奕均嘆道;「季強,瞧你方寸大亂,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了,你要想的是如何反守為攻,不可以被敵人牽著走。」
 




季強心中一凜,道:「不錯,我明白了。」
 
葉文惠叫道;「喂!我不明白啊!」
 
季強微笑道:「他們一心挑動我和兩大派,甚至警方對敵,要和他們對抗,我便要反其道而行……。話說回來,阿均,我從不知你有這麼強的分析力的。」
 
蔣奕均攤手道:「我好歹也是準醫生,是你一向低估我的智慧而已。」
 
季強點頭微笑,沉思半晌,向蔣葉二人道:「等會我少不免要被警察拘禁一段短時間,你們可不可以替我通知母親……。」
 
葉文惠道:「是要她來保釋你嗎?」
 
季強搖頭道:「不是,妳有紙和筆嗎?」葉文惠從手袋中取出小記事本和原子筆,季強撕下一張紙,畫了幾筆,說:「叫我媽不要急著來保釋我,先找出這究竟是甚麼。」葉文惠一望紙張,上面畫了一個三角形,下方三條波狀曲線,正是那馬老大頸上的刺青符號。
 
此時樓下人聲噪雜,季強站到欄杆前一望,只見葉文琛領著眾人已來到醫院旁,葉文惠忍不住也探頭張望,登時被葉文琛看見,失聲驚呼道;「小妹,你在這裡攪甚麼鬼?」




 
葉文惠大笑道:「這裡是大學啊,我不在這裡在那裡,反而是,你在這裡攪甚麼鬼?」
 
葉文琛驚道;「你身邊那人是危險人物,快走!」
 
葉文惠咭咭大笑說:「這傢伙是危險人物?你看!」說著伸手「閣」的一聲在季強頭頂一敲,季強哈哈大笑,心想這對兄妹倒也有趣,但也不可再糾纏下去,便朗聲向地上的眾警叫道:「警察先生,我要自首了,你們派人上來抓我吧!」
 
這句說話,便成了一晚激鬥的閉幕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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