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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傳得很快,她在郊區的廢屋裡也聽到一些消息。
 
此時她正在趕著換衫外出,那怕身上有傷。
 
突然,廢屋的大門打開了。
 
那個人看到了她正在換衣服,忍不住定神看了一眼,又關上門。
 




她問:「為什麼要騙我?」
 
那個人說:「沒有啊。」
 
她說:「他和阿仁都出事了。」
 
她在廢屋裡說話,那個人就從大門外回話。
 
他們雖然認識,看似是親近,卻好像永遠隔著一道大門,牢不可破。
 




 
她說:「我跟你說過,我是個很簡單的女人。」
 
她在廢屋裡尋找一些僅餘的錢,放回自己的褲子裡。
 
她說:「現在他們出事,我怎樣也得做點事。我要去找阿琛。」
 
她把身上的衣服穿好,整理一下頭髮。
 
那個人問:「你不去行嗎?」




 
她說:「算了,你就當沒跟過我。」
 
 
那個人問:「我是說,我叫你別去行不行?」
 
她突然回過頭來,發現那個人已經走進了廢屋之中。
 
她上下打量著那個人,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人說:「其實,你難得走出了以前的日子,有沒有想過,這些恩怨就由他吧?」
 
她聽著感到莫名的憤怒,然後在那個人的臉上摑了一巴。
 
她問:「你說什麼?」




 
那個人說:「我可以照顧你的。」
 
她聽著又摑了那個人一巴,想要離開這裡,可以那個人攔住了她。
 
 
她問:「你幹什麼?」
 
那個人說:「我不想你走。」
 
那個人強行在她的頸上親了一吻,她只是用盡全力反抗。
 
接著他們兩人就在廢屋中糾纏起來,直到有一刻,她掙脫開了那個人的手。
 
接著再摑了那個人一巴,大家才冷靜了下來。




 
她說:「我告訴你,我是你老大的女人。」
 
這裡說的老大,是她的父親。
 
她說:「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
 
 
東哥說:「想不到你也挺厲害的。」
 
他問:「有什麼厲害的?」
 
東哥說:「聽那班警察說,你以前殺了那個黑社會的老大嘛。」
 
東哥邊說邊把羊肉放裡火鍋裡,涮一會兒,再放到他的碗裡。




 
他在火鍋前聽著,喝一口啤酒,吃幾塊羊肉。
 
他說:「過去的事不要再提,現在連累大家的舊樓也燒了大半,不好意思。」
 
東哥說:「不用說不好意思,又不是你放火的。」
 
他相信因果,知道火是他間接放的。
 
 
東哥說:「我告訴你,我以前可能還會猶疑。但現在我看著你,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問:「什麼決心?」
 
東哥說:「下了決心要把這裡炸個天翻地覆。」




 
東哥指著放在檯上的生菜,然後拿在手中。
 
接著東哥把碟上的菜全部掃進火鍋裡面,一時間湯底的翻滾被平息了。
 
他問:「你老實跟我說,你這些話都是認真的嗎?」
 
東哥說:「當然認真,不然我左忙右忙為什麼?」
 
 
東哥說現實是一種病,只是所有人都病得太久,已經習以為常。
 
他說在他出生的年代,每個人都窮,但大家都快樂。
 
因為窮,生活節奏沒有現在那麼快。
 
只要一份穩定的工作,一個穩定的家庭,有一個目標,生活也可以很充實。
 
但後來社會是進步得很快,人變得有錢起來的同時,也變得不踏實。
 
那時候老實的人沒出路,投機的人反而成功。
 
人人都為自己留一些假像,說努力就有出路,但很多年過去了,假像都沒有成真。
 
自那時候起,大家都變得不快樂。
 
 
在以前東哥生活的故鄉,有一個女人心愛著他。
 
他們一直以為就此可以擁有一個家庭,然後相擁到老。
 
可是時代迫人,生活變得越來越苦。
 
因為生活苦,他們更努力工作,以來迎合時代。
 
後來他一個人離開了故鄉,到了大城市闖蕩,因為希望掙一筆錢,回來娶她。
 
但錢掙不成,回到故鄉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了,不知所縱。
 
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嫁了,有人說她逃了,總之他就再沒有見過那個女人。
 
那一次他很傷心,因為他變得一無所有。
 
他記得之後有一晚,風是向北吹的,他故意逆風而行,南下來到香港。
 
自那以後,他不再與時勢並行,因為他曾經試過,都沒有好結果。
 
 
東哥說:「我不是精神病的,但我知道要改變現狀,要用非常的手段。」
 
他問:「那個女生呢?她知道嗎?」
 
東哥說:「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但我會在未來那個簡單而單純的世界裡等著她。」
 
東哥把啤酒倒進自己的杯裡,高舉著杯,看著裡面金黃色的酒。
 
然後把酒,撒到地上。
 
東哥說:「無論她是在生,還是已經死去。」
 
老實說,他和東哥不是同一個年代的人,不能明白以前的情懷。
 
但他在想,其實東哥做了那麼多事,都是為了一個女生。
 
說到尾,他覺得東哥也只是個放不下過去的人,努力想要時光倒流。
 
 
他說:「我覺得東哥是一個浪漫的人。」
 
她問:「但有時候這樣執著,不會覺得他很蠢嗎?」
 
他說:「我或者不明白,但我總覺得為了一個女人,妄想改變一個時代,很浪漫。」
 
她說:「是嗎?」
 
他覺得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堅持的信念,東哥也不例外。
 
在別人看來,可能是浪費時間;但在這些人的眼中,卻很重要。
 
他覺得有時候人就是要為了心裡相信的事而堅持,才會有一天成功。
 
在這裡看著東哥,他覺得東哥很像一個人。
 
 
然後有一刻,門鈴突然響了。
 
其實門鈴會響很正常,畢竟這裡是妓女的公寓。
 
但他從來未有想過,要是這時候來了一個嫖客,他應該如何應對。
 
她說:「我先開門看看。」
 
她打開了門,外面站著一個人,西裝筆挺,他認得那個人是黃志誠警司。
 
黃警司說:「我想找一個人。」
 
她說:「對不起,我暫時不接生意。」
 
黃警司指著他說:「我不是來找你,我是來找他的。」
 
 
他們兩個人走到外面走廊的一角,有點點陽光照在身上。
 
黃警司問:「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上次我沒有拉你?」
 
他說:「不知道。 」
 
黃警司說:「你殺了別人的老大,合謀了上次那宗槍戰,其實我是可以拉你的。」
 
他問:「那為什麼你不做?」
 
黃警司說:「因為阿仁說你是個好人。」
 
他問:「阿仁?」
 
黃警司說:「他說你是個好人,我相信他,所以也答應了幫你離開。」
 
 
他說:「那阿仁現在人呢?」
 
黃警司看了看手錶,然後說:「應該到了機場。」
 
黃警司說:「阿仁在臨走的時候交代下來,要送你走,到那裡都沒問題。」
 
他說:「我還不可以走,在香港我還有重視的人。」
 
黃警司說:「聽說你以前跟的那個叫阿雪的女人已經死了。」
 
他說:「我不是說她。」
 
他看著走廊的另一邊,阿玲就站在她公寓的門口,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黃警司問:「你認識那個女人的嗎?」
 
他點了點頭,黃警司只定神看著他。
 
在黃警司的眼裡有著一種異樣的色彩,他不明所以,但也沒有過問。
 
 
黃警司說:「總之一個星期以後,我安排一艘船送你走,你去那裡都可以。」
 
黃警司拍一拍他的膊頭,然後回頭看著阿玲。
 
黃警司又指著他說:「但我只答應幫你。」
 
他在想,他曾經很想要離開那個難堪的過去,以前走過一次,但始終沒成功。
 
不過現在有了警察部的幫忙,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他說:「我再考慮一下。」
 
黃警司說:「還有,精神病院那邊我幫你搞定了,你以後也不用再回去。」
 
他問:「你怎麼知道?」
 
黃警司說:「其實香港到處都是警察部的臥底,我沒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他聽了黃警司的話,心裡很矛盾。
 
在這個風頭火勢的時候,他覺得或者走,也是一個選擇,但又不忍心拋低阿玲。
 
他回到公寓的時候,看到她的神情,大概她也猜得到他們的對話。
 
他問:「你愛我嗎?」
 
她說:「我愛你。」
 
他說:「忘記我以前對你說過的話,你就真的愛我嗎?」
 
這次她沉默以對,沒有說話。
 
他問:「你還記掛著以前那個救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