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累累(一場Kong U殘殺遊戲): 41. 最後道路
「阿難?」
「係?」
「你覺得我哋做唔做得到?」
「一定得。」
「點解你咁肯定?」
「因為……都熬到而家,重有乜嘢我哋經歷唔到?」
「嚟到呢度,我突然諗翻起Ruby,嗰個俾我間接害死嘅同班同學。我重係好內疚,好無助…...」
「你只需要記住,我一直都喺度,你唔係自己一個人面對。」
「睇嚟我一直都慣左獨立,從來都未試過呢種『一齊』嘅感覺。」
「就當俾個機會自己,俾自己嘅內心容納多個人。」
「多謝你……」
「咁,一於開始?」
「好。」
我按下升降機按鈕,開始最後挑戰。
不消十秒,兩部升降機隨隨打開。
「要分開?」Janet訝異。
「可能係……」我回答。
「但我哋……」Janet擔憂起來。
「我喺你個心裡面,當你覺得痛苦,就回想下我個樣,我嘅說話。」我說道。
「我會好好記住。」Janet答應。
我微笑,步入升降機裡。
「我哋一定可以見翻。」我說。
「一言為定。」她說。
升降機門自動關上,我孤身一人,面對最後試煉。
沒有如常的廣播,只有沉靜的空間。
腦海裡,只有一個身影,一個面容。
不久,升降機門再次開啟,我來到熟悉的世界。
香港大學地鐵站。
我走出升降機,警惕四周。
「喂!吳懿!幾好嗎?」陳上帝的廣播嚇倒我:「請繼續向前,直至見到大直路,即係平時大排長龍嘅地方!」
從升降機大堂前往閘口,需要經過一條長長的直路,早午時分這裡可謂人山人海,一群學生都在排隊乘搭升降機。
我懷著緊張的心情,轉彎來到大直路的起點。
「停!」陳上帝叫道:「呢度就得。」
「個挑戰係點?」我抬頭問。
「好簡單,由呢度過去前面嘅終點,行完成條直路,就可以直接通關。」陳上帝說明。
我當然知道,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一定會有什麼陷阱或障礙。
「好!事不宜遲!正式開始!」陳上帝宣布。
他居然不讓我發問和準備……
「呼呼!!!」
接著,一陣狂風從遠處刮來,幾乎將我吹至地上。
強勁的風力扯著我的頭髮和衣服,眼睛不能直接睜開。
然而,區區一點疾風,怎能夠阻止我前進?
我調整步姿,緩緩向前,雙手遮擋颶風。
縱然艱難,也能夠一步一步踏前,抵達終點只是時間問題。
驀然,我看見一個人影。
有點眼熟。
這個禿頭男人,年紀看來有四十歲了。
此刻,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不予理會,徑自向前。
可是,禿頭大叔突然張開血紅的雙眼,直奔過來,伸出雙手,彷彿想勒死我一樣。
「反正有機會俾人抽中處刑!我而家就要……實行任務牌……勒死你!勒死你!」一樣的對白,一樣的語氣。
他不是已經死去了?
狂風使我搖搖欲墜,卻對禿頭大叔毫髮無傷。
我無計可施,只可以微微躲開。
然而,禿頭大叔行動笨拙,居然不懂轉彎攻擊。
在他擦身而過的同時,我伸出左腳,踢向他的小腿。
「碰!」一聲悶響,禿頭大叔直接倒地。
下一秒,禿頭大叔化成灰燼,隨風飄去。
怎麼會這樣……
與此同時,我察覺脖子的瘀痕起了變化。
好像,正逐漸消退……
然而,我顧不上這些細節,只知道要繼續前進。
我抵擋著強風吹襲,每一小步,都是舉步維艱。
不久,前方出現另一個熟悉的人物。
他身形瘦削,帶著黑框眼鏡。
文仔。
「我唔想死,我一定要生存落去,而生存嘅方法,就只有一個!」文仔緊握匕首,衝到眼前。
他的速度比禿頭男人快,我只能勉強避開。
接著,文仔轉頭,血色的雙瞳直盯著我:「我嘅任務,我嘅任務,冇錯,一把匕首,一個人。殺!!」
同樣的說話……
這次我狠下決心,一腳踢向文仔的腹部,他立刻後退,失足倒地。
然後,再次化為灰燼。
就在此時,手掌的痛楚逐漸緩和。
我察看左手,警覺那道深深的血痕正在癒合……
到底是什麼回事……
颶風沒有停下,挑戰尚未完結,我必須繼續走下去。
活下去。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逆風而行。
可是,沒走兩步,另一個人影便映入眼簾。
這人身材高大,凶神惡煞,瞳孔裡是血紅的憎恨。
起初認不出他的樣子,直到那人開口說話。
「別小看,我的生存意志!我一定會殺死你!完成任務!活命離開這個地獄!」普通話男向我咆哮,提著豬肉刀,殺到眼前。
我先靠左閃避,再伸出直拳,將其擊退。
「噢!!!」豬肉刀掉到地上。
然而,他沒有灰飛煙滅,而是帶著不忿的眼神,掏出兩把短刀……
「嘿哈哈哈……我已經說過嘛,贏的會是我。」普通話男擰笑,再次衝刺!
一段段回憶呈現眼前……
他的說話、神情,都非常熟悉。
唯一的分別,是紅色的眼球。
這次,我一手抓著對方的右手,同時擋著另一邊的揮斬,然後快速轉身,將他推到牆上。
「碰!!」狠狠的一擊。
普通話男終於倒地,化灰死去。
同一時間,上臂的血痕、大腿的傷口,都一一癒合……
全都是普通話男留下的傷痕。
經過這次,我感覺渾身注滿力量,體力恢復不少。
然而,我越是接近終點,風力就越強大。
一不小心,就要被吹回原點,甚至失敗死去。
我不時提醒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堅持下去。
一個承諾、一個笑容……
如我所料,敵人再次出現。
這次,前方站著一男一女。
Jason和君姐。
「你算係第一個,可以同我玩咁耐,可以整到我咁樣嘅人,哈哈,所以你會係……我殺嘅咁多人入面,死得最慘、最耐嗰個。」Jason握著鐵通,詭秘地笑著。
「係唔係不歸路,係睇個結果。呢個係成王敗寇嘅世界,邊個生存,就代表邊個係正確。」君姐亮出匕首。
他們二人,都有著血色的眼睛。
我緊握拳頭,盯緊他們。
Jason和君姐同時突襲,一個舉高鐵通,一個揮動短刀。
我毫不害怕,衝到Jason面前,擋下攻擊,再來一記上勾拳。
「啊!!!你條!!!」Jason怒嘯。
緊接著,我抓著Jason的身軀,將他推到君姐面前。
「咩話!!!」君姐和Jason雙雙跌倒。
然後,一起灰飛煙滅。
左腳的骨折逐漸復原,背上的刀痕亦慢慢痊癒。
我每擺脫一個困難,身體就會變得更完整……
至今,我已經不再傷痕纍纍。
終點就在眼前,只差十來步的距離。
不過,真正的考驗還未到來……
狂風一發不可收拾,強大的力量令我開始暈眩。
甚至,有點窒息。
這種感覺,彷彿空氣都被抽走一樣。
就在視線朦朧的瞬間,我瞥見面前的火光。
火光?
我睜開雙眼,驚見一個矮小的人影站在面前。
「哈比……」我艱深地說出二字。
「好耐冇玩!好耐冇玩!好耐冇玩!哈哈哈哈!!!!!!」哈比瘋狂大笑。
此刻,他不只是雙眼通紅,而且滿身散發炎火,就如地獄惡魔一樣……
火焰從哈比的雙腳蔓延至地面,再擴散到眼前。
必須反擊……
我繞過火路,跑到牆邊,走到哈比的附近。
「我發現火燒原來係最爽,過程慢,而且嗰種痛苦可以令任何生物崩潰。」哈比盯著我說。
下一秒,哈比左手一揮,一個紅色火球飛向我的面龐。
我下意識蹲下躲開,卻無法喘息。
「做咩唔叫!吓!!」哈比不斷投擲火球。
我咬緊牙關,一避、一閃、一躲,經過一番掙扎,才來到哈比面前。
「你同我消失!!!」我大喊。
然後,毫不猶豫將他擊倒在地。
「拜拜。」縱然灰飛煙滅,哈比卻依舊掛著笑容。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地上的火種一一熄滅,雙腳的灼傷亦快速恢復。
此刻,身軀已是完好無缺。
我重新振作,往終點前進。
只差一點點。
到最後階段,我只能趴在地上,往前爬行。
無論如何,都要堅持。
我還是相信,自己的努力不會白費。
「若雨……」我抓著地面。
崩潰的瞬間,我來到終點。
成功了。
我通過了最後試煉……
下一瞬間,一陣白光圍繞身邊,將我的意識帶走。
「咩事?」我看到四周的星光快速劃過,我宛如乘在時空電梯裡,傳送到另一個空間。
星光五顏六色,每一顆都亮麗無暇,伸手卻觸不及。
我在哪裡?
不消十秒,一陣光芒再次來襲,害我無法睜開眼睛。
「呀!我對眼……」我拼命忍受。
四周沒有傳來聲音,我卻不敢貿然開眼。
直到,我再次聽見上帝的聲音。
「喂!吳懿!你真係得左喔。」身後傳來陳上帝的聲音。
我轉身,發現穿著紳士西裝的陳上帝。
如今,世界剩下白色,沒有任何邊際。
「我係咪成功左?可以返去人間?」我問:「定……我而家喺天國?」
「未得,重有少少環節。」陳上帝微笑:「至於呢度,係一個少少嘅休息站。」
「你到底玩夠未?你究竟係人定係神?」我不滿地說。
「我?哈哈。」陳上帝竊笑:「乜你重未估到?」
「我點會估到?」我反問:「我認識嘅『上帝』,唔會係你咁樣。」
「你認識嘅就一定係事實?」陳上帝笑說:「經歷左咁多,你覺得咩『人』先可以搞呢場遊戲?」
的確,普通人類絕不能創造這樣的世界,運行這樣的殘殺遊戲。
那就是說……
「咁你個遊戲目的,究竟又係乜嘢?」我上前問。
「我唔會講出口,你自己慢慢參透下啦。」陳上帝綻放意味深長的笑容。
「若雨呢?佢喺邊?」我問。
「你後面。」陳上帝回答。
我立刻轉頭,警覺Janet就在眼前。
「阿難?」她驚異起來。
「若雨!」我跑向她,卻碰上無形的牆壁。
「碰!」我狼狽跌倒。
「有幅牆喺度,隔住我哋……」Janet無奈地說:「頭先,我見到好多嘢,全部都係我哋嘅敵人……」
「我都見到,不過一一熬過左。」我回答。
「喂喂!最後環節,而家先開始!」陳上帝宣布。
接著,陳上帝將一把黑色手槍拋到地上,手槍滑來腳下。
「你哋兩個,只有一個,可以真正獲救!」陳上帝大笑:「就即管睇下,個結果會係點!」
「你要我哋……」我盯著地上的武器。
「嘻嘻,個決定權喺你手上,吳懿。」陳上帝說:「呢個係殘殺遊戲,一場轟轟烈烈嘅殘殺遊戲!」
「我哋唔會咁做!」Janet呼喊。
「咁就永遠留喺度,哈哈!」陳上帝逐漸化身白煙:「啲子彈可以穿牆架,隨便去用。」
「我好期待,你哋兩個嘅結局。」
陳上帝消失眼前,只留下一把手槍。
「去到最後一刻,居然重係要……」我低頭流淚。
「阿難,你殺左我。」若雨說:「你出去好過我出去。」
「唔得。」
「我背負住罪孽,背負住一條人命,我遲早都要還……」
「唔係咁樣還。」我說:「我唔接受咁樣嘅結果!」
「我哋冇得選擇……」Janet背向我。
現在,是最後抉擇。
我和Janet二人,只能夠活一個。
難道就只能如此?
我撿起手槍,陷入沉思。
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