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累累(一場Kong U殘殺遊戲): 37. 苟延殘喘
一陣火光殺到眼前,身體立刻飛到一邊去。
「啊!!!」我在地上不停打滾,撞到牆邊後才真正停下。
大會堂內煙霧瀰漫,視線裡只有威哥一人。
數秒後,陰沉首領的樣子也逐漸呈現,他正撿起瘋子醫生的手槍,打算了結我們。
威哥發現對方的動作,便在一瞬間跑到陰沉首領面前,將他推開。
對方退後幾步,冷靜地說:「幾硬淨,我欣賞。」
陰沉首領緊握長矛,與威哥對峙。
我快速爬起,打算搶先一步拿走手槍,卻遇上另一個人。
我感覺到身後的異樣,便馬上轉身,驚見君姐正向我揮刀!
果然不止首領一人。
我憑著過去的經驗,下意識舉手擋著,成功擺脫致死的一刀。
然後,我伸出直拳還擊,即使對手是女兒身,我也決不能手軟。
誰知君姐輕易擋住,一抓,一扭,一拉,將我壓在牆上。
下一秒,她向我的背脊直插一刀。
「呀!!!」我感覺鮮血正在湧出。
我咬緊牙關,以蠻力弄開君姐,再轉身揮動手肘,瞄準她的臉頰。
可是,君姐敏銳地蹲下,再一腳踢向膝蓋,害我一時失去平衡。
霎那間,君姐的刀子已在眼前。
歷久的打鬥讓我的反射神經好了不少,我向右傾側,同時歪頭躲避,刀子剛好在耳邊擦過。
「嗯?」君姐愕然半秒。
我握實拳頭,來一記上勾拳。
誰知,她也輕易地避開,退離幾步。
君姐單腳向前,重心靠後,雙腳屈曲,同時雙手擺在臉前,保護頭部。
「跆拳道?」我問。
「識貨。」君姐回答:「你都幾犀利,搞到Jason咁。」
「所以你都最好小心啲。」我準備就緒。
威哥和陰沉首領還在糾纏,不分勝負。
而我和君姐則同時衝刺,殺向對方。
君姐向前一躍,打橫身子,踢向我的胸膛。
我心中知道退後沒用,便靠左避開,然而她早料此著,落地後立刻轉換姿勢,改為劈向我的背部。
當然,我也不是省油的燈,縱然渾身是傷,我也靈活地傾前,側身,繼而伸出右腳。
「啊!!」我擊中君姐。
這次終於反守為攻,將對方逼離半米。
「點解你哋要選擇殺人?點解要選擇一條不歸路?」我問。
「係唔係不歸路,係睇個結果。呢個係成王敗寇嘅世界,邊個生存,就代表邊個係正確。」她回答:「我哋只係為左自己,冇咩錯。」
「你唔係咁嘅人。」我說:「我知你其實唔想。」
我依稀記得,她說過的心底話。
君姐其實不想殺人,只是逼不得已。
「唔輪到我唔想。」
說完,君姐上前揮刀!
我退後躲避刀子,想拉開距離。
然而,她反手握刀,踏前再來一記。
幸好,我再一次避過攻勢。
君姐極不耐煩,便直接刺過來,對準我的脖子。
這次動作太明顯了,我穩住雙腳,完美捕捉君姐的右手。
「咩……」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我一腳踢開。
另一邊廂,威哥弄走陰沉首領的長矛,卻反被對方打中左臉,摔在地上。
陰沉首領本想一腳踩向威哥的頭顱,然而我及時到步,一拳打中對方的肚子,將其擊退。
「嘩!!Thank You!」威哥感激地說。
「起身。」我伸出右手,將威哥扶起。
忽然,我聽見上膛的聲音。
「嚓……」我緩緩轉身,發現正是君姐。
怎會那麼快……
陰沉首領緩過氣來,看到此番畫面,便返到她旁邊。
「做得好。」陰沉首領說。
「大佬,重要幾多個人?」君姐問。
「一個。」陰沉首領檢查自己的任務牌,然後抬頭看著我們:「你哋好彩,我哋只需要殺多一個人。」
我和威哥面面相覷,不自覺地退後。
「唔好喐。」君姐警告。
「君,就你決定,殺邊個。」陰沉首領說。
「…」我和威哥,難道必須死一個?
手槍在敵人手中,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等死……
不,垂死也要掙扎。
「君姐,殺人只會令你墮落,令你變得恐怖。我知道你係唔想殺人,你心入面一定重有善良。」我說。
「你殺左Jason,重好講?」陰沉首領指控我。
我瞪大眼睛,立刻反駁:「我冇!」
「人都死左,你唔需要狡辯。」他平靜地回答。
明明我最後沒有下手……
「君姐,盡快開槍,令我哋離開呢個地獄。」陰沉首領說。
「你明知道錯,都照樣違背良心。呢條刺,成世人都會永遠跟住。」我勸諭道。
君姐開始動搖,閉眼低頭。
陰沉首領察覺不妥,便開口說:「君,你要知道,你已經殺過好多人,已經冇得翻轉頭。加上你以為佢哋都係好人?佢哋隨時都可以殺死你,令你一路以嚟嘅努力完全白
費。」
「你要記住,點解你一定要生存落去,點解你當初會肯跟我。」他說。
終於,君姐下定決心,盯緊我們。
難道,是死亡的到來?
「冇錯,我係冇得翻轉頭。」君姐狠下心腸:「但我可以揀邊個死!!!」
她像彈弓一樣高速轉身,瞄準旁邊的首領。
我和威哥看著,紛紛訝異起來。
可是……她太天真了。
陰沉首領彷彿早已預知未來,在君姐轉身之際,抓著她的手槍,再順勢扭斷她的手肘,搶過手槍。
然後,毫不猶豫地射死她。
「砰!」響亮的一槍。
君姐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一顆彈孔。
倒下,失去意識。
「…」
世界忽然安靜了。
緊接著,一陣刺眼的光芒閃進瞳孔裡,彷如那時修潔的場景。
陰沉首領渾身發出閃光,還逐漸化成光點,四處飄散。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這番景象。
「終於到我完成任務。」陰沉首領看著君姐的屍體:「真係蠢,明明可以順利逃脫。」
「你!殺死無數嘅人!唔覺得羞恥咩?」威哥大罵。
「每個世界嘅遊戲法則都唔同,我只不過係遵從同埋適應。」他回答:「定你哋以為自己係正確?」
「係,而我哋會堅持落去。」我說。
「你哋一路以嚟,犧牲左幾多嘢,自己諗下。」陰沉首領的態度總是冷淡:「你哋嘅掙扎,都係無謂嘅。如果做好自己,實行任務嘅話,或者個結果就會更好。」
說完,他終於完全消散,離開香港大學。
只剩下一張任務牌。
我撿起任務牌,細讀內容。
「殺死二十個人。(注意:可以與任務內容一樣的參加者組隊,進行累積計算。倘若同伴死亡,亦不會中斷累積。)」
難怪,他們會合作,的確是任務緣故。
我低頭垂下,深呼一口氣。
殺戮終於結束了……
此刻,陰沉首領成為隊伍中唯一倖存者。
只是因為,他足夠心狠手辣。
而最後的說話,彷彿就在暗諷我們。
阿熙沒有殺死嬰兒;Alison沒有殺死Allen;而我沒有拿槍殺人。
倘若我們放下執著,或者早就可以返回人間。
不過,我卻選擇一條艱深的道路。
值得嗎?
到最後才能知道。
「喂!吳懿唔好等啦!救人!!!」威哥大喊。
對……
我二話不說,沿路奔回台上。
布幕早已炸得形同虛設,台上滿目瘡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昏迷不醒的尚義,和旁邊哭啼的阿玲。
尚義的身背燒焦熏黑,想必他只是來得及轉身。
「阿哥!點解你要攬實我?點解唔直接走?唔好呀!」尚玲悲痛地哭著。
原來,尚義犧牲自己,拯救妹妹。
另一邊廂,阿周正緩緩站起,雙手染滿血跡,卻又扶起受傷的Gloria。
「靚女,頂住。」阿周艱苦地說:「唔係你及時拆啲釘落嚟,我就死硬。」
「呀……下次我會直接走人,唔理你……」Gloria無奈地說。
還有一人呢?
我四處張望,卻不見若雨。
「喂!Janet!你喺邊度呀?」威哥叫道。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
我跳到台下,發現Janet身在第六排附近……
那個爆炸,居然將她擊至遠處。
我衝到她面前,呼喚道:「若雨,醒呀!我喺度!」
她依舊昏迷。
我搖動她的肩膀,希望喚醒若雨。
不過,毫無生機。
最壞的可能,是她離去了。
我伸手到她的鼻下,內心沉重得要命。
可能,命運也不想拆散我們。
Janet握緊我的右手,微微張開靈魂之窗。
水汪汪的眼神,是眷戀,還是感動?
「Visitor Centre個火場裡面,我聽到架,我會守承諾,唔會走。」她微笑了,溫暖著我的心窩。
「你冇事就得啦……」我也流淚了。
「係……凍左啲……」Janet說。
「我攬實你,我永遠都要攬實你。」我立刻將她抱進懷裡。
「唔……咁又熱死我。」她居然還能說笑。
「阿哥呀!!!你快啲醒呀!!!」阿玲喊道。
「尚義……我見到佢死都要保護阿玲。」Janet面露傷感:「所以,直接炸中。」
我和Janet紛紛圍著尚義,只見他毫無反應,宛如死屍。
「阿哥!!唔好得翻我一個!」阿玲的眼淚滴在尚義的身軀上。
「唉……佢係個好人嚟……」阿周概嘆道。
「尚義,你要頂住呀!」威哥握緊雙拳。
「點解你咁傻呀?」阿玲幾乎崩潰。
尚義一直維護大家,想不到他會得到這種下場。
此番場景,讓我想起Allen和Alison。
情侶和兄妹……
信任和守護……
幸而,這次上天也網開一面。
「喂!尚義隻手指喐左!」威哥叫道。
「咳咳,我居然未死……」尚義逐漸醒來。
「哥!」阿玲和尚義彷彿久別重逢,相擁而泣。
而我,也默默牽著若雨的左手。
我開始感受到,生命是可以如此堅強。
「好!大家平安冇事!!」威哥歡喜地說。
「唔好意思打攪大家。」阿周忽然說:「下一場延伸遊戲,你哋打算參加?因為,只係差二十分鐘左右。」
我看看時間,阿周所言甚是。
「冇錯……呢度突然好凍。」Gloria說。
「我都係咁覺得。」Janet回應。
「氣溫提示!!而家溫度降至五度,即將就會降至零度!哈哈,大家衡量參唔參加遊戲啦!!」陳上帝的廣播忽然傳來。
五度?
「我可以行,咁樣凍落去,都係要死。」尚義說。
解決瘋子醫生和合作殺人隊兩大危機,卻要立刻面對更大挑戰——最後一場延伸遊戲。
此刻,阿玲和威哥扶著尚義,阿周與Gloria並肩同行,而我和Janet則互相依靠。
出發,離開大會堂。
來到尾聲,節奏忽然加快。
然而,我卻感覺,最後的延伸遊戲將會非常漫長……
阿周臨行前,看看死去的同伴Eric和景陽,惋惜一會。
「你冇事嗎?」Janet問他:「以前嘅事,希望你唔會擺喺心上。」
她指的,是Grove裡的糾纏。
「冇事。」阿周回答:「係個黐線佬嘅錯,好彩佢死左。」
十字架擱在觀眾席地上,這場鬧劇正式完結。
阿玲和阿周的四肢都佈滿血跡,那個醫生還真恐怖,將他們釘在十字架上……
走出大會堂,返回大學街,警覺世界變了。
「點解會咁?」威哥無法接受。
地面積著厚厚的雪,我們彷彿置身冰島。
「咁更加要快行。」尚義說:「個陳上帝一定會令我哋頂唔順。」
我們不再說話,而是熬著嚴寒,走到黃克競樓。
然而,還要走樓梯。
「重有五分鐘。」阿周報時。
「我可以自己行,你哋快!」尚義身先士卒,跑上樓梯。
縱然左右搖晃不定,但他依然堅持著。
果然是我們的大將。
「呀……」他忍受著無窮的痛楚:「大家頂住!」
各人開始沿著樓梯往上奔馳,不消三分鐘,我們就到達頂樓天台。
就在到達地面的一刻,陳上帝的聲音又來了。
「好好喔!好準時。」沒人想聆聽他的廣播:「櫃上面咩禦寒衣物都有,自己攞去用啦!」
一旁的櫃子上,放著羽絨、圍巾、雪鞋、長褲、厚織帽,包羅萬有。
與此同時,我發現天台上有著合共六個人。
而只有一個是認識的。
阿熙。
「吳懿!你冇事!」阿熙驚嘆道:「我重以為你已經俾哈比燒死!」
「我或者比較大命。」我只好這樣說。
至從訪客中心的火災後,我就再沒有遇過阿熙。
平安無事就好了……
我們六人穿好禦寒衣物,等待遊戲開始。
我仔細觀察,不見哈比。
他要是不來的話,就很有可能因低溫而死。
不過,也不管了。
過一會兒,遊戲正式開始。
「哈嘍!最後一場延伸遊戲啦喔,大家緊張嗎?」陳上帝宣布:「遊戲人數合計十二個,夠玩啦!」
「我有不祥嘅預感。」阿熙說道。
其實,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