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奇幻] The one lost in sight: The one with honor
「……這樣就告一段落了。」
艾薇亞從史蒂夫的屍身裡抽出劍尖，雖然可以肯定他已經死去，但我還是出於習慣確認了他是否已死。
我回頭看了看維蒂琳，大概是戰鬥所受的傷和疲累，加上目睹叔父的死亡，她已經昏了過去。
「……」
雖然有些不忍，但我還是拔出了小刀，向她走了過去。
「等等，小絮，你想幹什麼？」
「……這份記憶她不會忘掉的。要是她還活著，日後會向妳復仇。」
「就算這樣也不能因此殺她。」
我停下腳步，搔了搔頭望向艾薇亞。
「為什麼這時候妳反而心軟了？」
「我不會讓心軟干預我的決定的。她沒有犯下非死不可的罪，沒人有權殺她。」
「……既然如此早知道剛才就先打昏她。現在她全看見了，瞞也瞞不過去。」
「我可沒關係……身為騎士總要背負很多東西。」
艾薇亞插回長劍，閉眼合十朝地上的屍體默默禱告。
我沒有信仰，不知道這行為的意義，但看她認真的樣子也就沒有打擾。
「人間的法律和公義總是有漏洞的，永遠不能達到絕對的公平……即使我們一直在朝這點邁進。
人沒有制裁它人靈魂的權利。每個人都是生而潔淨的，只是人類所創造的環境把他們染污了而已。」
禱告完畢，艾薇亞像是有所感觸似的說道。
「即使如此，我們騎士也不能放任罪惡的靈魂在世上遊蕩。遺憾世上的法律還不能平等的為所有人帶來平等和公正，因此我們還要親手引渡這些靈魂……可是，騎士也只不過是凡人，沒法永遠準確地判斷所殺的人是否真的該死，是否真的永遠無法改過遷善。」
「……那傢伙是真的該死，也無法改過遷善了。別想太多。」
我向她說道。
艾薇亞苦笑著搖頭。
「我們這樣想而已。就像維蒂琳肯定不這樣想。小絮，你有沒有曾經想過，我們騎士只是一群嘴上說漂亮話，可是手上卻橫加殺戮的偽善者？」
「……也許曾經有過。」
說實話，有。尤其是聽伊琳諾說過她的父母胞弟被騎士殺盡之後。
或者說，我對艾薇亞以外的騎士其實都是這個看法。
「我也能理解。我知道並不是所有騎士都奉行公義，捨己為人，我更不會因此責備你。
在騎士的光潔身影背後要背負的遠過於別人的想像。我們知道殺人是罪惡而不被寬恕的，但我們卻時常接觸到殺戮。騎士身上的罪孽，經常被所殺的人更重。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
想成為真正的騎士，除了擁有力量，還得擁有敢於背負死者罪孽的心智。」
「……我也不是第一天殺人了，但還沒想過這些問題。」
我由出生起所受的教育就是如何更有效率地奪去生命。
那麼自然不會像她一樣能奢侈得把心思放在殺戮的罪行而非如何生還。
「唉，小絮，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主動說這些，這明明是應該獨自承擔的事……說不定是我開始受不住壓力了。」
「……坦白說，不去想就沒有壓力。」
倒不如說我也被她說得有點壓力了。
「唉。但奪去別人的生命，就代表著連他改過的機會也奪去了。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他必定會再奪去它人的生命，殺人就是罪惡，這點我必需承認。沒有什麼殺人是為了救人之類的漂亮話。殺了一個人，他的罪惡就會連同他的血一同沾在自己的靈魂深處，再也無法擺脫。
因此每個騎士都是比凡人罪惡更重的負罪者。我們默默承受，我們默默執行，一切只為讓被上帝捨棄的人間能夠更為公正。
我做的事是為了把罪人的靈魂送到上帝面前受審。但除了人間的許可外，我真的有資格履行此一職務嗎？」
「……妳沒資格的話，別人就更沒資格了。」
「抱歉，說了那麼多……這本該是要獨自承受的。」
艾薇亞臉上好像有點恍神。
她說的話，我理解的還不到一半。
可是這已經足夠讓我明白她跟別人的分別。
連保護別人，殺死壞人，這種理所當然的事都會感到罪惡，騎士還真是一個自虐性質頗重的職業。
不過對於沒什麼負罪感的人，大概也就沒所謂吧。
就像我一樣。
「小絮。」
「嗯？」
「我知道你大概無法認同。但……你會支持我的對吧？」
「……嗯。」
處於這麼認真的氣氛下我也不開玩笑了。
「反正妳一直堅持著莫名其妙的理想，多添點麻煩也在我意料之中。
……就像妳殺人不殺乾淨這事，早就猜到了啦。」
其實我猜到的話就不會試圖去殺維蒂琳了。
「……還在抱怨為什麼斬草不除根嗎？抱歉啦，這個女孩子，我真的下不了手。」
「剛才不是打得那麼狠？」
「……被她激發出好勝心了。但，她真的是不該死的人啊。」
「……那麼，這女生怎麼辦啊？」
「把她帶出去交給蕾蒂雅吧……雖然沒有殺過人，但她畢竟不是完全沒犯罪，不過鑑於罪行不重和年紀太小，大概連牢也不用進。」
「所以她很快就會找妳報仇是吧？」
「沒辦法啦。而且……」
艾薇亞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放到臉前。
「而且，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然後，輕輕親了我的手背。
「……我可不是騎士，沒法保護妳。」
我接連使力數次也沒能掙開。
……說實話沒有多使力就是了。
「別這樣說嘛。騎士是很多規矩，但騎士的騎士自由多了唷。」
「騎士的騎士不就是騎士侍從嗎！我才不幹！」
「……好失望啊。真的不幹嗎？」
「除非接受一個條件。」
「好啊，什麼條件？」
「妳要我當騎士的騎士對吧？那麼，妳先趴下來給我騎騎……」
「變態！」
＊ ＊ ＊
「任務完成了，蕾蒂雅。」
艾薇亞放下暈倒的維蒂琳，向蕾蒂雅匯報。
「這邊也已經活捉了全部目標。
主謀者史蒂夫怎麼了？」
「……試圖反抗拒捕，遭擊斃。」
這其實也算事實吧，只是他本意是想要投降。
「這個女孩呢？」
「在芬納家不存在之後，她也沒有動機作惡了吧。就放她一馬吧。」
「這……如果妳堅持的話。」
蕾蒂雅叫來了一個女隊員送走了維蒂琳。
我有點奇怪她為什麼不加勸阻，不會是想跟我一樣偷偷殺掉她吧？
「不過鑑於多次參與非法活動，雖然作惡不深加上年紀稚嫩，但也得送到輔導所。」
像是在解答我的疑問似的，蕾蒂雅續道。
「……這也算是公正的裁決吧。我沒有意見。」
「那麼，請宣佈行動目標完滿達成。」
蕾蒂雅讓開了一步，讓艾薇亞走到二樓的高台處。
「除首謀史蒂夫．芬納伏誅之外，其餘一切目標已經就擒。
各位，幹得好。芬納家從此之後，就已經是無足輕重的組織，再也不能對我們所愛的王城進行任何破壞了。」
她宣佈的氣勢似乎還是頗有不足。
我沒有跟她上去，而是跟蕾蒂雅在旁看著。
「你們兩個真慢啊。為了擋住別人進去地下室搜索，我可花了不少唇舌。」
「……繞過法庭殺死史蒂夫是不是卡羅琳小姐的命令？」
「她提出過這建議，不過叫艾薇亞閣下自行判斷。」
所以，這是她的意思嗎。
「怎麼了？難道你代她下手了？」
「沒，她親自下手的。
……其實我還是覺得這種髒活應該由我們這些不能見光的人幹。」
「哈，我們能為她處理多少次這種事？
髒活必需有人去做。艾薇亞閣下需要知道這點，不然就算每次我們都為她處理掉髒活也沒有用。
精神潔癖一點實際用處也沒有。我個人很慶幸她不是這種人。」
「……也對。可是，妳其實是希望她成為卡羅琳小姐那類人吧？」
「當然了。卡羅琳小姐也是把她視為接班人培養的吧？」
「……我不清楚。」
蕾蒂雅似乎不知道，卡羅琳小姐其實對自己的作為深感痛悔。
艾薇亞其實不是她預定的接班人，而是她心中光潔的指標。
或者說，培養她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自己的贖罪。
想起卡羅琳小姐當天的傾訴，我心中總是隱隱覺得不該讓艾薇亞變成她那樣。
恐怕她也是想艾薇亞自己決定，才把判斷交給了她。
「不清楚就算了。艾薇亞閣下的任務結束了，但我們今晚還有工作要做。你沒忘了吧？」
「……那刻在我的血液裡，想忘也忘不了。叫上伊琳諾吧。」
那群黑衣人。
要是卡蓮娜小姐對他們有用，說不定很快就會再次來襲。
＊ ＊ ＊
轉眼間已是數天過去。
每晚蕾蒂雅都緊繃著精神監視飯店周邊，但什麼發現都沒有。
艾薇亞這幾天都住在王宮裡準備就職。
伊琳諾也收到了學院即將復課的消息，但還不打算回宿舍。
「看來他們不會派人追縱卡蓮娜小姐了。」
眼見天色漸明，我拍拍守了一整晚的蕾蒂雅說出結論。
「……真是可惜。還以為這會是香餌。」
「比起這個，妳還是快睡吧。這幾天都通宵監視，很累了吧？」
「對暗殺者來說通宵等待時機算得什麼……只是，看來再等也不會有結果了。」
蕾蒂雅站起身來，看著我像有什麼話想說的樣子。
「我看先把卡蓮娜小姐撤出飯店換個安全的地方吧。小絮，這幾天謝謝你了。害你白等幾天，抱……呃……」
蕾蒂雅似乎還不太能對我說出「抱歉」兩個字。
「艾薇亞的就職典禮是今天吧？可不能遲了。」
「傍晚五時在王城廣場開始。不過，我們可以早一點過去。
啊，伊琳諾早安。」
最後一句是對剛過來的伊琳諾說的。
「你們昨晚真的又沒睡啊……你們看看自己的臉，好憔悴啊。」
「我一直都這樣子。」
我沒好氣的回道。
時間是清晨五時半，我在飯店的廚房裡準備著四人份的早餐。
偌大一個飯店就只有我們四人的感覺其實挺不錯的。
「話說小絮君，你從哪兒學會烹飪的啊？」
「說不上學……自自然然就會了。雖然一個人生活時都不會去煮……」
伊琳諾在旁邊濯洗食料。
雖然不像正規飯店一樣每天都有專門供應的新鮮蛋品肉品，但存貨還有不少。
「可惜艾薇亞不在。你做的東西好像特別對她的胃口。」
伊琳諾打開了一個罐頭，把裡面的豆子均勻地鋪在碟上。
「我記得她家裡不是有座城堡？裡面的廚師精製的西餐總比我這個業餘的好吧。」
「怎麼說呢……雖然生活習慣和我們沒什麼分別，但小絮君總給人從別的國家來的感覺。做的菜也是別有風味，艾薇亞應該是喜歡這點。」
在用過了豐盛的早餐之後，我和伊琳諾送著卡蓮娜小姐到城裡。
本來蕾蒂雅說想親自護送，但伊琳諾強要她多睡一會，不要在艾薇亞的典禮上打瞌睡。
「卡蓮娜小姐打算在哪兒落腳？」
「嗯……我能在旅館住宿嗎？」
雖然危險應已過去，但在旅館逗留對一個孤身女子未免也太危險。
「我有一戶熟悉的人家可以給妳居住喔。費用應該也比旅館便宜。」
「這樣嗎，謝謝。」
「卡蓮娜小姐如果介意，其實也可以回飯店裡去，只是要匯報一下就是了……」
「嗯……我覺得還是住在城中比較有希望看見卡羅琳閣下。
而且，這城市的氛圍我很喜歡。」
「卡蓮娜小姐是哪兒來的呢？」
「聖……呃，在海的另一端遠渡而來的。目前打算獨自環遊世界。」
「……那為什麼要見卡羅琳閣下呢？」
「………………」
卡蓮娜一臉面紅耳赤，像是急於回答又想不到答案的樣子。
「……小絮，你不要問那麼直接行不行？」
「抱歉了……我暫時還不能說。」
「呃……不要緊啦。卡蓮娜小姐是貴族出身吧？」
伊琳諾試圖拉開話題，但氣氛似乎更緊張的樣子。
「啊……啊哈哈，怎麼可能呢，我只是個捕漁維生的漁民……」
「妳身上的錢起碼是一個漁民兩三年的積蓄吧……」
「小絮！」
卡蓮娜頭低低的，似乎不敢再回答我們的問題。
伊琳諾以燦爛的微笑盯著我，示意我不要再多嘴。
「到了。嬸嬸在嗎～？」
伊琳諾提起門環敲門。
「啊，伊琳諾妹妹。這兩個可愛的孩子是？」
「我，我叫作卡蓮娜……我可以在這兒借宿一宵嗎？」
一宵？我心裡有點疑問但又被伊琳諾盯得不敢開口。
「這麼可愛的女孩無任歡迎啊。老婆婆家裡沒別人，請隨便。」
在安置好卡蓮娜之後，我和伊琳諾向著廣場進發。
「小絮君。你剛才是不是太急了點啊？」
「妳也知道她在隱瞞吧。」
「那不代表要直接說出來好嗎！」
廣場已經鋪設好了長椅和地毯。
這個廣場旁邊座落著一個教堂，所以這兒經常成為舉行儀式的地點。
身穿寶藍長袍的艾薇亞，現在正在平靜自己的心情。
「伊琳諾，小絮……你們來啦？」
「笨蛋女，很緊張吧？」
「……很熱。」
她隔著那件毫不透風的袍子煽風。
「艾薇亞，請注意儀態。女性做這動作被別人看見不太好……」
「妳跟本來就不是女性的人說什麼儀……啊疼。」
腰間被重重打了一拳。
不料一陣劇烈的痛感透進神經，我彎下了腰咳嗽兩聲。
「喂，我可沒有那麼用力啊……」
「前天被維蒂琳打中的地方……當時還不覺痛，但劇烈活動之後傷勢有點加深了。不礙事，再過一會就好了。」
「小絮君你作息長期不正常，傷勢當然會較慢復原啊。」
「得看看有沒有淤腫……小絮，脫掉上衣好嗎？」
聽見艾薇亞這樣說，我反射性地後退了一步。
「沒有淤腫。不用擔心……」
因為感覺自己的上身不太好看，所以我忌諱在別人面前暴露出來。
「讓我看看吧？反正你是男生，怕什麼羞？」
「妳，妳想幹什麼！」
「認命吧，小絮。」
艾薇亞向伊琳諾使了個眼色。
「喂，喂！你幹什麼！別脫我的上衣！」
伊琳諾拉住了我的雙手。
「知道了啦，不脫就是了。嘿咻。」
艾薇亞雙手翻起了我的衣服，下腹部露了出來。
雖然實際上被別人看到也沒什麼，但我就是對被看見上身這事很敏感。
「喂，可以了吧！有什麼要看那麼久啊！」
艾薇亞把手放在我的腰上，輕聲念誦咒文。
大概是治癒術一類的魔法吧，感覺血液的流動順暢了點。
「好了。再過一兩小時就會好……」
「好了就放手！再不放我就叫非禮……」
「小絮。能看看你上身那個傷口嗎？」
艾薇亞神色凝重，像是回憶著什麼。
「咦？……啊，這傷口好深啊。即使已經痊癒了，疤痕還是很重……」
不妙。
連我自己都忘了三年前在賽林家留下的傷口。
難道她還記得當年我被刺傷的位置？
連我都快要忘了，她怎麼還在記著……
「……小絮？」
她拉著我的手。
「這個傷痕，哪兒弄的？」
「……怎麼，妳也想弄一個？」
我搖了搖，卻甩不開她的手。
「告訴我，好嗎？」
「……五，六年前，跑到某處大戶人家裡偷竊，被抓住，刺了一刀。」
「五，六年前嗎……那沒事了。」
「沒事妳就鬆手啊喂！」
再握一會不可以嗎，她無聲地撒嬌。
「……當時生活不太好，有上餐沒下餐，所以去劫別人的富，濟自己的貧……可是逃跑時被狗嚇了嚇，摔在了尖巖上面，所以……所以留下了這傷口。」
我勉強掰出一個還算合理的謊。
「……不太像是巖石刺傷啊……」
「我長大之後疤痕就走樣了。」
「是嗎……」
艾薇亞半信半疑的說道。
「……小絮君，跟我來一下。」
「啊，好的。」
伊琳諾很及時地支開了我。
「怎麼了？」
在教堂外面，我向伊琳諾問道。
「……艾薇亞竟然那麼容易就相信你了。」
伊琳諾沒好氣的說道。
「妳不相信嗎？」
「也許艾薇亞沒看清楚。你的傷口很明顯是刀傷，巖石的棱角再鋒利，都不可能那麼整齊。而且錯綜的血管感覺也不像是五六年前留下的傷……」
「……被刀刺的那又怎樣？」
「沒怎樣。只是為什麼要隱瞞呢？」
「我不太想她追問被誰刺的。」
「……關於艾薇亞以前一直念念不忘的男孩子，我略知一二。
大概在三年前，某個很神秘的男孩跟她成為了朋友，很快地又跑掉了。而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帶著瀕死的刀傷……」
「……後來呢？」
「不知道。艾薇亞覺得他已經死了。」
「我也覺得已經死了。」
伊琳諾雙眼直視著我。
「小絮君，你很肯定啊。」
「感覺而已。就算沒死又怎樣？」
「……艾薇亞有時候真的真的非常遲鈍。」
少女嘆了口氣，又回到教堂裡。
正對著彩繪玻璃下所灑落的暮光，艾薇亞的身影非常美麗。
我站到了教堂的陰影之下，免得沾污了這片光景。
伊琳諾看看我又看看艾薇亞，最後擺出一副「我不要管你們兩個了」的表情坐在一旁。
我苦笑著想說什麼，但被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艾薇亞姐姐，下午好！」
教堂門外傳來稚嫩女聲的叫喊。
「啊，菲莉蒂（Felicity Zielin）……妳來參觀典禮的嗎？」
走進來的是一位約莫十四五歲的金髮少女。
從衣裙上可以看出經過精心的打扮，小號的洋裝和緞帶散發著活潑的魅力。
長長的馬尾給人一種很可愛的感覺。而且，精緻的臉蛋簡直像是從艾薇亞臉上刻下來似的。
從外表和姓氏可以看出，是艾薇亞的妹妹吧。
「不止我呢，父親和兩位哥哥都來了。」
「兩位……塔維斯哥哥也來了？」
我的耳朵忽然像兔子一樣豎起。
那麼今天就能親眼看見當年的幕後黑手。一定要把他的外表牢記在心。
他是不是隨菲莉蒂一起來了呢，我這樣想著，有意無意地把目光射向門外。
外面只有兩個人。並沒有衣飾特別華貴，或者跟艾薇亞形貌相似的人。
等一下。
雖然如此，當中有一個我好像有點印象。
「你是姊姊的朋友吧？午安。」
「咦？啊，午安。」
菲莉蒂不知何時走到我的背後。
「跟妳介紹個男生，米利恩…………賽林。」
「咦……跟我們同姓嗎？」
「對喔，是新的家僕。叫小絮就好了，不用給面子。」
艾薇亞在向她的妹妹灌輸不正確的知識。
「呃……真的是家僕嗎？」
「嗯。處理妳姊姊留下的麻煩。」
我僅僅點頭示意，就把目光重新放到外面。
「小絮君，在看什麼？」
伊琳諾也走到了我身邊。
「啊……菲莉蒂小姐，外面的兩個人是？」
「我們家的騎士。擔任護衛的職責。」
「護衛？城裡治安很好啊。」
「是的。不過自從三年前姊姊被暴徒擄走過之後，我們一家出門都要帶著護衛……當然，姊姊現在離家外住就不用了。」
都帶護衛嗎。
既然連她身邊都有兩個護衛，那麼艾薇亞的長兄身邊肯定更多。
就算沒有，只要塔維斯在他身旁我也就下不了手。
「……伊琳諾。」
「嗯？怎麼了？」
「幫我問問菲莉蒂，那兩個護衛是誰。」
「……怎麼不自己問？」
「呃，我跟她不熟……」
伊琳諾雖然感覺奇怪，但還是去問了。
其實不熟並不是我不問的理由。不過真正原因現在不方便說。
「他叫卡爾，是領主直屬騎士。你認識他？」
「名字不重要。」
「……故作神秘的。那你就別叫我問啊！」
「總之謝啦。」
伊琳諾嘟了嘟嘴。
「距離典禮舉行還有多久？」
「三小時吧……大概。」
「好吧，三小時大概足夠我辦一件事。」
「我有事離開一下，保證在典禮前回來！」
我轉身向艾薇亞喊道。
「……哼。笨小絮，有事忙就不用抽空來啊。」
艾薇亞鼓起了臉頰。
「啊，姐姐的意思是，你來不了她會不開心的。」
菲莉蒂在旁翻譯句子。
「……才不是這意思！」
「我也捨不得不來吧。總之一定會回來啦。」
艾薇亞表情也緩和了下來。
「我說了不在意啊……不過，你不能因為我不在意就不來喔？
去吧，快些回來。」
「嗯，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