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奇幻] The one lost in sight: The blood
睡夢之中，一時夢到艾薇亞，一時夢到伊琳諾，更多的時候，她們兩個同時斜倚在我枕邊。
兩人神態親暱，語氣嬌柔，左右侍寢，嘴巴不是在說甜言蜜語，就是乾脆親了上來。
雖明知是夢，但已不禁神魂顛倒。
夢中的伊琳諾伸舌輕舔頸邊，忽然張開小嘴，一把咬了下來──
好好的春夢這就成了噩夢，我不禁沮喪之極。
在朦朧中，只看到伊琳諾變得紫紅的雙眼。
她就如夢中一樣斜椅在我枕邊，嘴巴在用力吸吮什麼，發出引人暇想的水聲。
頸側似乎被什麼插了進去，頭部難以活動。
視線順著伊琳諾的臉望去──她咬著我的脖子，正一點一滴地榨取鮮血。
「伊琳諾姊，妳怎麼──」
我想伸手推開，但她出乎意料地推開了我的手。那迅捷跟力量令人難以想像是不擅近距作戰的伊琳諾。
她似乎很不滿意遭受抵抗，隨後頸側一陣劇痛。
意識一度全失，但五感瞬即恢復，好像這只是一場惡夢。
回過神來，只覺伊琳諾撲入了我的懷中，以利牙咬噬頸上的血肉。
這比我小時候遭野狼撕咬可痛得多了。
我拼盡力氣，一把推開伊琳諾，然後著地打滾拉開距離。
一摸脖子，只覺缺了一塊，手指尚未接觸到頸部就已滿手鮮血。
搖搖晃晃站起的伊琳諾眼神迷醉，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光嘴邊的小塊生肉。
……想起來，昨天她還沒吃早餐就出門了。不會是餓壞了吧？
我搖搖頭甩開妄想，思考真正的原因。
她信誓旦旦地保證吸血鬼病毒對她無效。難道她過於自信了？
不對。
她本就是吸血鬼，哪來什麼吸血鬼化。
不這樣做才是不正常，不是嗎？
一直以來──伊琳諾難道都在克制自己的本性嗎？
左半邊身子已被自己的鮮血染紅。
自從三年前在艾薇亞城裡遇刺，已好久沒有負那麼重的傷。
我乘伊琳諾還沒吃完，趕緊給自己做了應急處理，勉強回到戰鬥狀態。
這失血量多得可怕，但沒有要倒下的感覺，這不正常。
但更重要的是，我該把伊琳諾怎麼辦？
就算她真的成了吸血鬼，我也不能殺了她。
憑現在的狀態，我能制服得了她嗎？
不等我想好，伊琳諾已再次撲上。
吸血鬼化的她有野獸般的迅捷凌厲，但技巧就跟平時一樣有限，將就著也能應付。
比較可怕的是，她臉上還掛著凝望戀人的眼神，嘴裡叼著我的肉。
想想都脊骨發寒。
情報部據點可不是打架的地方，得把伊琳諾引出去。
我翻身躍出窗戶，魔女隨後跟上。
伊琳諾四肢觸地，完成了人到動物的一次退化。
我不禁想像起以前的吸血鬼還是不是長著人樣。
她撲了過來，被我縮身閃開，但緊接著她的利爪就朝著我臉上插落。
「給我醒醒……！」
我伸手從下抓住這隻手腕，卻被她另一隻手抓出了一條血痕。
我一咬牙，雙手抓住她的手臂使勁一甩，把她摔了個筋斗。
「小絮……？伊琳諾？！你們在幹什麼？！」
此時艾薇亞發現了我們的動靜，快步趕來。
她被眼前的畫面嚇得說不出話來。
那也不能怪她，脖子少了一部分，整顆腦袋感覺搖一搖就會掉下來，在地上滾來滾去。
要是我能照鏡子，說不定會直接嚇暈。
「……啊，我想她是被吸血鬼病毒什麼的感染了。
有些聖水之類的方便玩意嗎？」
「小絮，你的失血量……」
艾薇亞不敢置信的看著我的頸部。
「我知道。一時不注意被咬了一口。我知道妳能治好的。」
「我……我盡量……」
艾薇亞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向我發動治療魔法。
估計又是想到當年我胸口不住流血，在她面前跑掉的情景吧。
血算是止住了。而伊琳諾看到艾薇亞前來，神情似乎更興奮了。
她難道還能判斷情況？也就是說，她還保持著理智嗎？
伊琳諾雙足一蹬，朝我們撲了過來。
艾薇亞只好暫緩治療，我們兩人朝不同方向躍開。
「我不清楚該怎麼做。不過，我很清楚我們不能怎麼做。
我想妳也清楚吧？」
我向艾薇亞叫道。
「……嗯。不能傷害她。」
很好，不愧是我的夢中情人。之一。
「看起來她被吸血欲望佔據了。雖然速度快了很多，但已經不會用伊琳諾本來的戰法。
不過是速度和力量強點，我們兩人合力…………」
我還沒說完，伊琳諾就從腰間拔下手槍。
我趕緊把沒說完的話吞回去，翻身躲到掩體後躲過她的三連射。
接下來她朝艾薇亞也開了三槍，被後者一道劍網把子彈全數擋開。
看見她流暢的裝彈動作，估計這事麻煩了。
刀劍是不能用的。也就是說，我們得以空手收拾她。
我得祈禱她沒帶上很多子彈。
伊琳諾手持的是她曾給予我的大口徑手槍。
雖然是手槍，但打出來的是步槍彈。
也就是說，頭部被打中的話，不只是腦漿，連頭蓋骨都會四處飛濺。
我試圖模仿艾薇亞，把劍織成一片劍網擋開子彈，但魔劍甫被擊中便已從中斷折。
乘著射擊的間隔，我把劍柄朝伊琳諾投出。
我這一下使上了力，如果是以前的伊琳諾，她肯定避不過，頭上多半還會長個包。
因此我有點惴惴，幸好她往旁一閃就躲過了劍柄。
我乘勢一撲，一把撲倒了伊琳諾柔軟的身體。
雖然她吸血鬼化後速度有所提升，但戰鬥技巧仍然有限。
再說，就算是現在她也快不過我。
我盡量輕柔地捏住她的手腕，奪過手槍遠遠摔開。
伊琳諾雙手亂抓，但抓不到壓在她身上的我。
不妙，這感覺令人有點興奮。
但不等我想入非非，她已抓起背上的步槍，以槍頭魔杖指向我的胸口。
我連忙把她甩開，站定並回到戰鬥狀態。
「小絮！下手太重了啦！」
艾薇亞急步奔前，左手喚起魔盾，擋住伊琳諾魔杖所發的散彈。
「啊不然我能怎麼辦啊？！」
伊琳諾的臂力有了很大增強。
即使躲過魔法和子彈，若被她的硬木槍托砸到，受傷也自不輕。
我乘機溜到伊琳諾身後，誘使她回頭向我攻擊，給艾薇亞製造機會。
伊琳諾多次轉身揮擊槍托，或發動魔法向我攻擊，均被我輕輕閃過。
雙腳不斷踏著小碎步，緊緊黏在伊琳諾身後，偶爾伸腳絆她。
伊琳諾卻似不耐煩了，把槍管魔杖抵在地上，念誦咒語。
「小絮，快跑！」
我也想啊，可是已經躲不開了。
澎漲的魔力把街道的磚石揭得片瓦不全，也把我的腳炸得幾乎失去知覺。
「呼，呼……想不到伊琳諾那麼能打……」
艾薇亞趕來扶起了我，勉強回到了作戰狀態。
「再能打的也不是沒見過。可是……
我們該拿她怎麼辦？就算打贏了，她也不像會投降的樣子。」
「有什麼怎麼辦，打暈了綁住封嘴，待會再想辦法就是。」
「……剛才是誰說我下手太重的？」
「這……誰叫你是男生，要是我就沒問題了嘛。」
認真起來的伊琳諾，魔力放出量似乎不遜色於自己的弟弟。
那雙魔爪也不能小看，更重要的是，我們得在伊琳諾弄得全城騷動前把她逮住。
「那個，小絮，拖拖拉拉的不是辦法啊。」
艾薇亞右手垂下，以小指悄悄指了指一條街道。
街道旁有一塊土牆，似乎是適合埋伏的地方。
「知道了。可別大意喔，伊琳諾現在打起近身戰也不是開玩笑的。」
「你才是。被那種魔法直接打中，上半身可能會不留痕跡地被吹飛哦。」
雖然沒直接交流戰術，但大致知道她想幹嘛。
伊琳諾舉槍指向我，雙手在填彈的空檔，朝槍管注入魔力。
魔杖噴發出綠色光柱，像是光芒構成的劍一樣橫掃街道。
此時艾薇亞已跑得不見縱影，應該已經埋伏好了。
我後躍到一處掩蔽物前，想引誘伊琳諾靠近，她卻把掩蔽物一發打成碎片。
「啊──煩死了！」
我不耐煩起來，在牆壁上多次縱躍，反過來接近伊琳諾。
魔女抬槍射擊，被我看準扣動扳機的一刻躲過。
眼見到了肉搏距離，她馬上舉爪襲向我的腰間，而只以左手持著步槍。
「把這玩具拿來！」
我也不跟她客氣，一手抓住了步槍槍管用力搶奪。
伊琳諾吃了一驚，急忙以雙手回奪步槍，同時嘴上念起咒語。
跟吸血鬼化的伊琳諾比臂力不一定能勝，只好使點詐了。
我一腳絆倒了伊琳諾，乘她不穩的時機一把奪過步槍拋開，繼而單手抓住她的脖子，讓她沒法詠唱。
「抱歉，比起引誘我更擅長這個！」
伊琳諾還想揮爪反擊，我可不跟她繼續肉搏，雙手一揚，把她穩穩地拋到艾薇亞埋伏的路口。
伊琳諾稍一翻滾便已站起。
她武器已失，回復到一開始四肢俯伏的姿態。
她一雙眼睛只注視著我，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土牆有異。
「？！」
魔女背後的土牆像是被切開了一樣倒塌。
艾薇亞單手推倒了牆壁，朝伊琳諾壓了過去。
但魔女隨即轉身，以過載的魔力發動重力魔法，以不遜於弟弟的氣勢反擊。
「太慢了！」
然而，艾薇亞右腕早已握緊長劍。
伊琳諾的魔力塊在收縮成球之前，已被她一劍挑到空中。
艾薇亞一擊得手，把長劍插回劍鞘，以腋下挾住伊琳諾的爪擊，稍一使力，便把她身子轉了個圈。
憑著身高上的些許優勢，艾薇亞勒著伊琳諾的脖子，左手一托，把她身軀懸空。
魔女拼命掙扎，手爪亂舞，卻絲毫碰不到艾薇亞身上。
艾薇亞最後一記肘擊之後，伊琳諾便已人事不省。
「……呼。
托起來之後，跟我妹妹小時候哭鬧時一模一樣。
小絮，有繩子嗎？」
我從附近找來了一點繩子，略有點不好意思地把伊琳諾捆得嚴嚴實實。
在捆她的上身時，艾薇亞似乎有點想自己來的樣子，最終卻沒有接手。
她用自己的手帕縛住了伊琳諾的嘴巴，然後把她扛在肩上。
四處張望，雖然沒看到任何人，但激戰的痕跡已沒法掩蓋。
再說，剛才打得那麼激烈，任何普通人看到了都會轉頭就跑吧。
雖然很抱歉，但情報部的大家恐怕得迅速轉移據點。
「啊，兩位早……呀啊？！
小，小絮先生你對伊琳諾小姐做了什麼？！」
拉爾妮剛開門迎接就僵在原地。
「……明明她被別人扛著，為什麼妳倒來懷疑我？」
「因，因為！伊琳諾小姐昨晚不是跟你共渡春宵嗎！」
「……是啊，她還在我脖子咬了一口重的。有好點的繃帶嗎？
順便，我覺得大家要換個據點了。」
情報部亂成一團，艾薇亞則去了撿回伊琳諾的武器，而維蒂琳則為我包紮。
「嗚哇，好厲害。這是小絮哥的頸椎嗎？
好像伸手進去就能拔出來的樣子耶。」
「……不要嚇我。傷口那麼深我早死了。」
「才不是嚇你啦！你不信，我就拔出來讓你看看……」
「給我找面鏡子就行了！」
維蒂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遞了面鏡子過來。
「……哪有妳說的那麼誇張。不過是深一點的咬痕而已，小時候我被咬得更重。」
「是嗎？可是，我看得出艾薇亞姊好擔心呢。
這真的是伊琳諾姊咬的嗎？她為什麼……」
「她也不是有意的，以後別再提了。
在我們確認她出了什麼事之前，妳也別隨便接近伊琳諾。」
維蒂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繼續為我包紮。
這女生雖然平時笨笨的，雙手卻非常巧。
不一會兒，艾薇亞就帶著伊琳諾的武器回來了。
她放下武器，仔細打量起我的傷口，神色凝重。
「我說，你到底是什麼構造啊……」
「腦容量比妳大一點那種。」
艾薇亞沒有理會我的貧嘴，只擔心地盯著我。
「……怎麼了嗎？」
「這話我來問才對！你真的沒事嗎？！
一般人的話，十條性命都已經送掉了！」
艾薇亞激動之下，眼淚都流出來了。
「好啦好啦，我沒事。
我小時候被野狗野狼咬得多了，也許已經有抗體了吧。」
「……抗體不是用來抵抗物理傷害的，小絮哥。」
維蒂琳在旁邊適時吐槽。
「比起我，伊琳諾更需要擔心。
帶上蕾蒂雅去看她。」
我才剛站起，艾薇亞就連忙伸手扶著我走路。
本想說不扶也沒問題，卻被維蒂琳戳了戳腰制止。
跟旁邊房間的蕾蒂雅解釋了一下情況。
她來到伊琳諾的房間看了看，便馬上得到了答案。
「那個燃料罐，燒掉。」
蕾蒂雅指了指房間一角的鐵騎兵燃料罐。
「啥？！難道那就是原因？」
「有人在上面下了咒。作用嘛……就像你的小刀一樣。
那是針對伊琳諾的詛咒。」
我不禁回想起昨晚的作戰。
那幾架鐵騎兵原來不是來干擾作戰的，而是某人佈的圈套。
他知道我們會把燃料罐帶回去檢查，也知道檢查的會是伊琳諾。
至於某人是誰，恐怕也不用多想了。
「見鬼，那可是他的親姊姊！」
我脫口而出，但馬上就發現說漏嘴了。
「什麼？」
三位女性同時反問。
事已至此，我只好在盡量保障伊琳諾私隱下交待事件。
「所以說，伊琳諾的弟弟早已吸血鬼化，而且想把姊姊也變成吸血鬼？」
艾薇亞愈聽火氣愈大，狠狠拍了拍桌子。
「沒錯。那天我聽不下去，掰斷了他的指骨，也許他因此恨上了我，就下咒讓伊琳諾殺我。」
「……啊啊，我一定會殺了他。」
「等等等等，伊琳諾畢竟很疼自己弟弟……」
艾薇亞表情複雜地看了看我的傷口，再看了看伊琳諾。
「那個……小絮哥，那天你們去了中央遺跡對吧？
你說，伊琳諾姊的弟弟已經吸血鬼化……」
維蒂琳似乎也猜出真相了。
「……我也這樣想的。盤踞在中央遺跡，殺害探險隊成員的人，就是他。」
「那麼說……吸血鬼能動用鐵騎兵當棋子，豈不是說他跟親王有聯繫？」
我吃了一驚，這點倒是沒想到。
「……不會的。」
維蒂琳忽然堅定地說道。
「咦？」
「那個綠頭髮的吸血鬼不會屈就於任何人的。尤其是他看不起的人類。
而且，我們探險隊是第一批接觸他的人類。
當初首批在遺跡運出去的發掘品，應該就是那批機械玩意。而且，是那個吸血鬼故意藏在那兒讓人發現的。」
也就是說，親王不過是他其中一個棋子而已嗎？
不，應該說被誰掘出來都不要緊。渴望戰爭的人們，發現珍貴的武器自然就會利用。
那麼鐵騎兵燃料罐裡的吸血鬼病毒，就能感染大量人群。
「妳知道那種鐵騎兵數量有多少嗎？」
艾薇亞臉色凝重地問道。
「在遺跡封閉前運出去的東西很少。按貨單估計，最多也就七八台。
如果樂觀估計，被我們報銷掉的七台就是全部了。」
但那只不過是從遺跡裡運出來的數量而已。地底下還藏著多少這玩意，實在不能確定。
而且，昨晚遇上的鐵騎兵針對伊琳諾而部署。料來斷然不是親王派出來的，而是她那混蛋弟弟的爪牙。
是提前運出來的嗎？還是他有辦法繞過封鎖，把兵器送出遺跡？
「嗚……嗯……」
房間一角傳出了呻吟聲。
我跟艾薇亞反射地回頭，看著雙手抱頭，滿臉痛苦的伊琳諾。
已經醒過來了嗎？
蕾蒂雅早前給她做了抗咒處理。燃料罐也已處分掉了，應該沒危險了吧。
伊琳諾的眼睛已回復原狀，也沒露出紫色的瘴氣。
「伊琳諾！」
艾薇亞急步奔向床邊。
伊琳諾輕輕應了一聲，握住了她的手。
魔女看見了艾薇亞身邊的我，忽然開始哭泣。
「咦？怎，怎麼哭起來了？身體還在不適嗎？」
看見女生在哭，我不禁手忙腳亂起來。
艾薇亞伸手為她拭淚，卻怎麼都止不住。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伊琳諾帶著滿臉淚痕問道。
艾薇亞不知如何回答，臉帶難色地看著我。
「啊，昨晚妳生了急病昏過去了，於是我們把妳安置到床上。
不用擔心，安心休息吧？等妳病好了，我們再來談這件事好不好？」
先哄她好好睡覺，再乘這段時間編個故事好了。
「……是嗎？那，小絮弟弟這傷口是什麼回事？」
伊琳諾卻似乎已經知道真相了。
「啊？這……昨晚行動時被割傷了，於是綁了繃帶……」
「……昨晚，我抱著你的時候可沒有這傷口喔。」
被她一句話戳破了謊言。
其他人見話題開始帶到昨晚我跟她同床共枕的事，悄悄地都退出了房間。只剩手被握住的艾薇亞和我待在她床邊。
「妳都知道了？」
艾薇亞嘆了口氣，撫摸著她的手掌。
「……是的。
像我這樣的人，已經……沒有資格留在你們身邊了……」
伊琳諾哭著說道。
我從來沒看過她哭成這樣子。
「……唉。
吸血鬼化雖然難以治癒，但既然妳還能保持意識，那我們也不會放棄希望。
我會保護妳的，無論發生什麼都好。」
艾薇亞的話卻令伊琳諾錯愕莫名。
她似乎仍然以為伊琳諾的異變是感染了吸血鬼病毒。
我使了個眼色，暗示我把魔女的身世胡混了過去。
「這……這個……」
「來，小絮也說些什麼吧？
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拋棄伊琳諾的，對吧？」
我連連點頭。
「可是……你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
我……在做出那種事的時候，可是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喔？
明知道這口咬下去，小絮弟弟死定了，我還是……」
「行啦行啦，我不是還沒死嗎？」
我連連拍著胸口，裝作對這事情毫不在意。
「……不是這樣的。
我第一次知道，我對別人的愛是扭曲的。
就算明知道會傷害重要的人，我還是……」
伊琳諾嗚咽著說道。
我想到她剛才嚼著血肉時的畫面。
「我倒覺得不像妳說的這樣啊。
妳只是被本能控制了才這樣做的吧？我認識的伊琳諾，無時無刻都在關懷重要的人，為他們著想啊。
如果真的如妳所說，這種事更早時就已經發生了吧？
我相信這只是一時犯錯而已。」
在我不知如何回答時，艾薇亞把她得體地糊弄過去了。
……也許是真心的，吧。
不愧是認識她最久的人。
「……即使這樣，你們也願意接受我嗎？」
伊琳諾似乎也感動壞了，語氣立變鬆動。
「當然啊。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拋棄姊姊呢？」
我連忙順著她的話語說道，也沒經過思考。
「無論克服感染的過程有多艱辛，我們也會陪著妳的。」
艾薇亞相對之下真誠多了，明知問題艱巨，仍然堅持初心不變。
我不禁有些臉紅，畢竟我不論伊琳諾說什麼都只會順著她是是是不住點頭。
「那麼……我有個請求，可以嗎？
如果……能每隔一段時間，就能吸到一點點血的話……我應該能克制下來的。」
伊琳諾伸手輕輕握住我跟艾薇亞的手腕說道。
話說她心情平復得真快。
「這……不是不可以，可是這會不會造成依賴啊？
需要我去為妳尋找更專業的健康諮詢嗎？」
艾薇亞提出疑問。
「畢……畢竟戒除也需要時間不是嗎？
我對吸血鬼化的抗性很高。只要有一點點安慰劑，我就能忍下去了。」
伊琳諾愈說愈臉紅，不知是為了什麼。
「真沒辦法。不過，得接受全面的身體檢查喔。
萬一醫官嚴令禁止，我也不會縱容妳的。
那，想吸哪兒？現在就想吸嗎？」
艾薇亞邊說邊把豐滿的身軀靠了過去。
別說伊琳諾，現在連我都想吸吸看了。
「艾，艾薇亞的話不行！人選，只能是小絮弟弟……」
伊琳諾臉紅耳赤，連連搖手。
嘖，還以為能看到艾薇亞被吸的情景。
「……啥？還會挑食？為什麼只能是小絮？」
艾薇亞狐疑地看了看我倆。
「這，這是因為……對，咬妳的話，有可能會連妳都感染了。」
這意思是感染到我就沒關係了嗎。
伊琳諾慌張地左右張望，似乎也發現了自己說話不妥。
「而，而小絮已經被吸過了，他的抗性不錯。」
「……那明明是狠咬了一口。
算了。你們愛怎麼辦我不管，不過不能再出現這次的意外。
小絮雖然耐操，可也不是玩不壞的。
再說，也得給我留下一點啊。」
艾薇亞嘆了口氣，也開始說起意味不明的話了。
「總之，妳就先安心靜養吧。
有什麼需要的話就喊我們，好嗎？」
我伸手摸摸伊琳諾的頭。
她好像很喜歡被撫摸的樣子，笑得像孩子一樣。
「……清潔身體的活交給我幫忙。
說實話，要是我不盯緊你們，說不定小伊琳諾連洗身體都會交給小絮幫忙。」
艾薇亞沒好氣地說道。
忽然，樓下傳來了敲門的聲響。
不對勁。情報部據點可不是任人闖門的民宅。
來者肯定不善。現在轉移據點已來不及了。
「聖殿騎士凱爾曼，代表教庭前來拜訪！」
聽到聖殿騎士一詞，伊琳諾馬上嚇得臉色剎白，而艾薇亞則皺了皺眉。
「怎麼看？那傢伙，是敵人嗎？」
我揚了揚短刀，向艾薇亞做了個割喉手勢。
「……終究會成為敵人的。但畢竟還沒宣戰。
一起下去吧。不要隨便動手或亮出武器。」
艾薇亞轉頭為伊琳諾蓋好被子，然後隨我一起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