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羅瑞斯教庭直轄的大教堂不論在任何戰爭中都是中立地帶。
即使在不久前的革命時期,都沒有人試圖染指這兒。
雖然教庭的威信並不如數十年前一樣能單憑一紙公文操縱國王廢立,但仍保持著超然地位。
 
兩批人正在這兒會談。
莎薇恩特地帶同卡蓮娜公主前來此處,要求教庭的介入。
 
會面場地在教堂的私人地帶。
為了防備帕歐斯的間諜乘虛奪回公主,銀弦和小柳一直在旁護衛。
 




「小柳,我們等會可得裝啞巴。明白嗎?」
「明白,我很擅長這個。」
 
莎薇恩敲了敲門,取得明確答覆後,才打開房門。
面前是曾經見過面的當地主教,以及駐地聖殿騎士團團長。
 
「你的書信我已遞送給教庭,而且得到回覆了。
教庭把處理此事的權限全權委託了給我。」
主教向莎薇恩微笑。
 




「如此就太好了。相信追求國際和平,以及關心國民安危的閣下,會盡力壓制帕歐斯的肆意擴張。
作為虔誠的教徒,我們應無法坐視篾視教庭之徒的侵略。」
莎薇恩禮貌地回應。
 
「話先說在前頭,不論你我的私交如何,作為教庭委任人員,我必需將公務放於私人感情之前。
鑑於你年齡有限,我得先提醒你一事……教庭在乎的是,你能提供什麼給教庭,我們才能給你相應的回報。而你是否虔誠,甚至是不是信徒,實在與我們無關。
抱歉如此直接,但如果你搞不清楚此事,就沒有討論的空間。」
主教臉色一變,一副嚴肅的神情。
 
「啊,錢的話……」




「錢的話教庭多少都有,而且目前你們恐怕沒法提供。」
卡蓮娜被主教一陣搶白,羞得垂下頭來。
 
「主教大人,你說的我都明白。我只是重申我們的信仰,這並不是談判條件之一。
首先,我想請閣下想一想,帕歐斯多年來對教庭到底有多少尊重?
它的立國本來就沒有教庭批准,事後也沒有請求承認。讓這樣的國家順利侵佔教庭承認的國家,對教庭威信有多大損害?
主教大人,記得三年前賽林家領土發生的領民暴亂中,他們是怎樣處理的嗎?」
「記得,把知情的村子連同領民一起滅口。
但,這跟教庭的威信有關嗎?」
「被滅口的人員裡,有一名是教庭派駐的牧師。」
主教微微動容,而他身邊的聖殿騎士面色更是大變。
 
「事實是,帕歐斯領內發生了擅自處決教庭人員的事件,而當事人沒有任何責罰。相反,賽林家更隱隱成了帕歐斯國內貴族之首。
這事件連匯報和解釋都沒有,足以說明帕歐斯如何篾視教庭。」
莎薇恩充滿自信地結束第一段議題。




 
「多謝你的情報。看來我們的情報部門有失職之嫌啊。」
主教笑著點了點頭。
聖殿騎士欲言又止,又想發問又不想打斷會談。
 
「接下來是第二件事。帕歐斯如果成功進佔聖羅瑞斯國,恐怕會把民眾對教庭的捐獻奪去,就像他們在本國內做的一樣。
帕歐斯禁止境內教會把捐款運至教庭,更向教會捐獻以外的其他收入徵稅。對宗教事業徵稅,這在任何時代都是駭人聽聞之事。
雖然教庭仁慈,對此暫時不予追究,但假如帕歐斯攻下本國後,也實施同樣政策的話呢?
就算教庭不在意金錢,也不能不在意所受的挑釁。」
 
「很好,你的先王把你培育得不錯。
我還以為你這年齡的少年都是光談虔誠的理想家。」
主教再度報以微笑。
 
「第三件事,帕歐斯……」




莎薇恩見情勢大好,正想乘勢再加勸說,不料卻被主教打斷。
 
「雖然如此,但你一直都在談別國的事啊。我想聽聽你自己的事。
的確,帕歐斯對教庭來說是個隱患,但這教庭早已知悉,你再次提醒也不會改變現況。
我真正關心的事是,你作為流亡王族,究竟能為教庭提供什麼。」
主教切入了莎薇恩的要害。
雖然他在先王陵寢得到了足以買通教庭人員的財物,得到直面主教的機會,但要用什麼填滿教庭的胃口,他的籌碼極其有限。
他心知這是真正考驗的時刻。
 
「首先,卡蓮娜公主重登王位後,除了本來已有的捐獻以外,更會撥出稅收的一部分作為對教庭辛勞的回報。而比例多少,可以在戰後商量……」
「也就是你想用尚未發生的事作為對教庭的籌碼?要是如此,我對你可就要改觀了。」
 
莎薇恩冷汗微微流下。
他已經快要打光底牌,下一張再失敗,就沒有逆轉的機會了。
 




「還有第二點。聖羅瑞斯王室直到革命前為止,都與帕歐斯保持著良好關係。王室保留著他們的情報。包括新式武器和軍隊編制的情報,這些對日後教庭的干預行動有很大的幫助。
這是現任聖羅瑞斯領導人所不能提供的。希望您能考慮。」
莎薇恩這番話讓所有人面色一變。
 
「教庭的干預行動?你是指武力干預?這不在教庭的議事日程上。」
主教神情嚴肅地否認。
「早晚有一天會提上日程的。這是必勝,不,必需勝利的一戰。
多一點情報就多一分優勢。」
「誰告訴你教庭會這樣做的?」
主教看起來快要站起身來喝斥的樣子。
 
「不需要什麼人告訴我。既然我知道帕歐斯對教庭的威脅,那推論出教庭終有一日會干預,又有什麼奇怪的?」
莎薇恩見餌拋中了,馬上恢復了自信。
他從腰包裡拿出了一支手槍,這讓在場所有人馬上戒備,聖殿騎士更拔出了劍。





「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讓閣下知道,帕歐斯的武器進步到了何等程度。
請由閣下的騎士進行試射,就能知道了。」
聖殿騎士接過槍支,便躬身離開了會議室。
他不久之後回來,向主教報告了試射結果。
 
「六發子彈連發需時十五秒以內。準繩度高,重量有限,威力勝於教庭採用的火器。」
「這是帕歐斯幾乎每個騎士團員的制式裝備。要是雙方互相衝鋒時,敵方都先來一陣彈雨…………嗯,我估計聖殿騎士團依然能憑無比的信仰取勝,但多了解敵人一點總是好的。」
主教沒在意莎薇恩隱含的揶揄。
 
「好。你希望教庭做什麼?
先說明,我的權限不足以調動大軍,教庭也不會同意在這場戰爭中出動主力支援聖羅瑞斯。」
「很簡單。就是教庭出面,承認卡蓮娜女王的合法統治權,以及提出帕歐斯與聖羅瑞斯兩國間的停戰協商,並且聖羅瑞斯一方談判權屬於卡蓮娜女王。」
「就這樣?」
「就這樣。當然,要是帕歐斯拒絕教庭提出的停戰協商,教庭必需展示必要的武力引導帕歐斯前往談判桌。」
 
主教笑了笑,點頭表示同意。
 
「你的提案很好,一切要求都不過當。勸喻停戰本來教庭的份內之事。」
莎薇恩心中暗暗咒罵,要真是份內之事就不用我花錢賄賂花心思勸說了。
 
「至於聖殿騎士,我能調動的只有駐防此地的二百五十名騎士。
不過,這不是宣戰佈告,只是作為彰顯教庭威嚴的信使而已。並不會主動參與作戰。」
「要是停戰宣言成立的那天,也煩請派遣騎士前往王宮見證卡蓮娜女王重新登基。要是卡蓮娜女王成功登位了,日後對帕歐斯的干涉行動我們也會全力支持,並提供軍事據點作為聖殿騎士的駐紮地。」
「那我們得追加條件。俘獲的帕歐斯人員和軍備教庭將全面接收,而且你目前的遊擊隊也要以收集帕歐斯軍械作首要任務。沒問題吧?
你那支手槍我就作為見面禮代教庭收下了。」
「沒問題。」
 
眼見談判成立,莎薇恩等人在簽署完必要文件後,便沿前來的密道離開。
 
「……喂,我說,你說的什麼王室私藏的帕歐斯軍備資料,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銀弦以極低的聲線向莎薇恩說悄悄話。
「當然了,因為這是臨時幻想出來的東西。」
「……到時別人驗貨時怎麼收場?」
「撐到他們驗貨再說。那時候我會多付你們報酬,讓你們多收集點帕歐斯軍備的情報的。」
「我就知道你又給我惹麻煩……
噓,後面有人。這話題等下再說。」
 
銀弦不動聲息地向後指了指。
剛才參與會談的那名聖殿騎士從後追了上來。
 
「該不會是暴露了吧……」
卡蓮娜公主背上冒出冷汗。
「見機行事吧。」
 
那名騎士追到了他們面前,躬身行禮。
「抱歉,剛才不便打擾。想請教閣下一件事。
先前說的……三年前關於賽林家的事,能否詳細一點告訴我?」
 
莎薇恩呆了呆,想不到他居然問這件小事。
這事無關大局,為了討好這名聖殿騎士團長,他決定把所知的和盤托出。
 
「好的。您想知道什麼?」
「首先……被殺的神職人員,真的是賽林家下手的嗎?
其次,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又是什麼?」
「被殺的教庭人員由賽林家長子派人所殺,並偽造成自殺假象。賽林家現任家主知情且並未阻止,可視為其授意執行。
本案源於賽林家對領地的壓榨。約十餘位農民於聖誕節襲擊教堂並綁走賽林家排名第三的長女艾薇亞……」
聽到莎薇恩說得這兒,卡蓮娜公主不禁驚呼出聲。
 
「那,艾薇亞她沒事吧?!」
「……我想是沒事的,因為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後來如何?」
騎士好像有點心急地追問。
「後來,在民間協力者的幫助下,長女順利獲救,並於數日內逮捕所有嫌犯。
但就在當晚,嫌犯盡數於未經審判下遭處決,發起叛亂的小鎮被洗成白地,連同神父在內。當然,民間協力者也被暗中謀殺,連屍體也找不到了。」
莎薇恩神色凝重地作結。
 
「居然那麼心狠手辣……那麼,賽林家的長女和次女知道這事嗎?」
「除了賽林家當主和長子外,就只有實際執行者知道。他們被禁止泄露任何情報,甚至不可透露於賽林家其他家人。
實際執行人於三年間大多無故失縱或死因不明。最近一個死者於近日被發現死於帕歐斯王都郊外,手臂斷折,沒有找到兇器。」
 
小柳聽到這兒,偷偷向銀弦說了句話。
「是被魔劍所殺的。我查看過屍體。很有可能是小絮所為。」
「為什麼?」
「存活著的叛逃者裡,只有他一個沒本事一招斃掉那種小嘍囉。」
 
銀弦點了點頭,繼續聽著莎薇恩的陳述。
 
「事後,這事件甚至引來卡蘿琳親自前往領地審問。但結果賽林家絲毫未受處罰,且得到了官方金援,事件最終平息。」
「真是可怕……叛亂者,民間協力者,神父和鎮民全都殺了,只為了掩蓋一個醜聞……
這種事恐怕賽林家不只做過一次。謝謝你的情報。」
「不客氣。要是帕歐斯成功進駐此地,賽林家恐怕會更為得勢。」
莎薇恩有意無意地暗示騎士支持停戰。
 
「我明白了。我會盡力支持教庭干預戰爭。」
「騎士先生好像很關心賽林家啊。為什麼?」
卡蓮娜有點好奇地發問。
 
「啊……跟你們說了也無妨。
我的青梅竹馬嫁給了賽林家現任當主,並誕下了兩名女兒。
我們一直有書信來往。可惜,她於女兒尚幼時已經逝世。
我只是想知道她遠嫁的家庭怎樣而已。」
 
卡蓮娜聽到這兒,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騎士先生當初一定反對她嫁過去了。」
莎薇恩嚇得連忙阻止公主揭人傷疤。
可是,騎士卻像不太在意。
 
「對,但這是政治聯姻,我的意見並沒有參考價值。」
「可是你應該私奔也不該讓她不幸福的。就像這傢伙一樣。」
卡蓮娜伸手指了指莎薇恩。
「公主……對別人的私事指指點點很失禮。」
 
「沒關係。這是過去的事了。我能問問她的兩位女兒現在怎樣了嗎?」
「啊,她們目前都在本國……
次女菲莉蒂遭受綁架,被我們救出後正在庇護所。而長女……」
莎薇恩欲言又止,好像在猶豫該不該說。
 
「長女怎麼了?」
「……聖騎士艾薇亞,參與了帕歐斯遠征軍。」
騎士面色一變。
 
「所以為了保證她的安危,我想戰爭早日結束會比較好。」
莎薇恩補上決定性的一擊。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騎士見對話已經結束,就急急忙忙的回到崗位。
 
 
 
「真好說服。
行事急躁又不加查證,別人說什麼就同意什麼,真不愧是教庭人員。
難怪把不到妹。」
莎薇恩在他走遠之後,只留下了這一句話。
 
 
 
 
 
 
 
 
 
「遺跡已經封閉?」
艾薇亞看著看守遺跡的衛兵,驚訝地說道。
「是的……據說發掘出了危險物品,將暫時封閉遺跡。」
「那受僱挖掘的探險隊呢?」
「已經撤出遺跡了。」
 
我跟艾薇亞,伊琳諾三人面面相覷。
 
「昨天還開放著,今天就封閉了?」
我疑惑的問道。
「畢竟發生了意外,請見諒。」
看來從這衛兵身上是問不出什麼了。
我們三人離開了衛兵的視線。
 
「肯定是出事了。封鎖如此倉促,根本就是用泥沙磚頭堆起來嘛。」
伊琳諾給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想這傢伙在隱瞞真相。把他縛起來問問,看看是不是還是同樣答案。」
艾薇亞緊握拳頭,但我攔住了她。
「不一定。上位者要下屬做事,不需要對他們說明什麼。
這傢伙按照命令封閉了入口,就是這樣而已,他未必知道自己在幹嘛。」
艾薇亞和伊琳諾對我的意見點了點頭。
 
「小絮君。你怎麼知道的?」
「我……我就是知道。」
我沒法正面回應伊琳諾的問題。
畢竟我不能說是艾薇亞的長兄教我的。

「小絮的說法也有道理。
本來我想用拳頭闖進去的,不過惹太多麻煩對老師的行動不利。
你打算怎麼辦?」
艾薇亞向我問道。
 
「現在沒法確認探險隊情況如何。問這堆兵士估計也問不出來。
目前封鎖僅限於入口。二樓以上的地方沒有阻礙。按老辦法,我爬進去探探情況。
又或者,按伊琳諾的老辦法,打昏兩個衛兵用魔法看看找不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我提出了兩個方案。
 
「你爬進去之後,我們要互相接應就很難了。我們先給這衛兵上上課,沒有結果我們再一起進去看看。」
艾薇亞在做出決定的近乎一剎那,就疾奔到衛兵面前一肘頂在他的下巴處,再捏住他的脖子快步把他推到牆邊,再一記手刀將其擊昏。
我跟伊琳諾連話都來不及說。
 
「……待會如果有人看見他昏倒的身體怎麼辦?」
我只來得及問她這問題。
「讓他自己想辦法啊。這裡又不是王都,難道有什麼毆鬥傷人就一定找得到我們頭上?」
 
艾薇亞隨手把他拋在地上,伊琳諾連忙使魔法讀取他的記憶。
「……他收到上官的命令,說探險隊已經撤出,要馬上封閉遺跡。即使他沒有印象探險隊有出來過。
可是,不久前他隱約聽見被封閉的入口裡傳出人聲。他請示上官後,上官表示那是徘徊在遺跡裡的惡靈,要他完全密封遺跡。
沒有更多有用的情報了。」
 
「這傢伙真是老實,這種鬼話都信。
那人聲肯定是探險隊發現自己被封在裡面想要求救,卻被這活寶當是怨靈。」
我嗤笑了一聲。
 
「小絮說得對。這傢伙啥都不知道。
是時候進去探探了。我和小絮爬上去,伊琳諾妳能用掃帚飛上去嗎?
不行就讓小絮背妳好了。」
艾薇亞笑著向我甩了甩手。
 
「我……我想短距飛行的話,用步槍就可以了。不用掃帚。」
伊琳諾看了看我的背,臉有點紅。

我們繞到了遺跡入口背面。
我跟艾薇亞雙手並用爬上了遺跡高塔表面,伸手招呼著伊琳諾上來。
 
「裡面是空心的。不過,沒有窗戶之類的可以進入。」
我敲了敲牆壁,判斷裡面的狀況。
 
「這裡有個地方有裂痕。」
艾薇亞的目光集中在一處牆壁的裂縫,大小勉強能把手掌放進去。
 
「嗯,可能要下去找鐵撬……?!」
我還沒說完,艾薇亞已把手掌放了進去。
然後鋼板發出嘎吱嘎吱的危險聲響,裂縫隨之擴大。
艾薇亞發力抬手,好好一塊鋼板就像火雞似的被她撕開。
 
「我倒是奇怪小絮君為什麼還用常人思維衡量她。」
伊琳諾連臉色都沒變,就像是發生了件理所當然的事。
 
我俯身鑽了進去,正在四處張望,但馬上就被隨著跳下來的艾薇亞踏倒在地。
她跟隨後慢慢爬進來的伊琳諾一起扶起了我。
 
「你下去後為什麼不走開啊?」
「我總得看看有沒有危險才招呼妳們下來吧?」
遺跡二樓滿是堆積如山的雜物。
我順著樓梯下去,看見了被封閉的入口。
 
「很好。果然是相通的。
待會出去的時候找條梯子,讓探險隊從二樓爬下來。」
我盤算了一下之後的應對方案。
 
「……有打鬥的痕跡。而且是兩個強力魔法師的戰鬥。
探險隊裡有魔法師嗎?」
伊琳諾卻看出了一點線索。
 
「前幾天遇上他們時,沒有看到什麼魔法師。
但一來這不能靠看外表,二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補充別的人手,所以不能斷定。
只是,那兩人的實力似乎不低啊。」
我看著地上的戰鬥痕跡說道。
 
「的確,牆壁和地上的裂縫都是新的。能造成這樣破壞的人,至少有伊琳諾這級數的水平。」
艾薇亞推了推破碎的牆壁,鋼板應聲而倒。
我怎麼覺得妳的力量跟他們也差不太遠?
 
「怎麼了,伊琳諾?」
魔女似乎還在研究地上的痕跡,我不禁向她招了招手。
 
「啊,沒事……總覺得,有其中一方是我熟悉的人。
可是,怎麼都想不出是誰……」
「魔學院的人嗎?」
「不記得有誰的魔力那麼可怕……」
 
忽然,艾薇亞走向了房間暗處。
「出來!」
然後她又徒手揭開了一個直立的鋼鐵儲藏架。
 
裡面是個人。身上有多處傷口,看來已死去多時。
伊琳諾嚇得退後了一步。
 
「真奇怪。這是個直立的棺材嗎?明明直覺覺得裡面有東西在動……」
「不,艾薇亞。這傢伙遺體沒腐爛,衣著也是新的。
肯定不是千年遺物。我來驗證一下。」
我拔出手槍,隔著一定距離指向遺體的額頭。
 
「等,等等!小絮君你想幹什麼?!」
伊琳諾連忙喝止我。
「啊,反正死人也不會再死一次……」
「所以就能隨便給駭骨的頭蓋開個洞嗎?!」
「額頭不行那就胸口……」
我還沒說完,遺體就忽然睜開雙眼撲向我。
這招我早有提防,我一翻手槍,用槍柄狠狠敲在他的腦殼上。
 
一擊之下他竟然沒倒。
我急忙閃過他的雙手,翻身到他背後,一肘錘在他的腰上砸下去,單手壓住他的頭頸讓他不能動彈。
 
「在身上弄那麼多假傷口是想騙誰啊?」
我勒住他的脖子試圖逼問,但他似乎絲毫不感痛苦。
細看之下,他身上的傷口大多極深,不像是偽造出來的。
 
「小絮君,這是個被死靈法師操縱的亡靈。你問他也沒用的。
他已經死了。再沒有自由意志。摧毀他的大腦才能讓他脫離宿主。」
伊琳諾向我指出事實後,拔槍擊穿了他的頭顱。
 
「剛才妳還說不要隨便射別人的頭……」
「當時不知道他是亡靈好嗎?」
魔女白了我一眼。
 
「不遲不早,正好在戰爭期間弄這些玩意……
小絮,你怎麼看?」
艾薇亞在查詢我的看法。
 
「能怎麼看?混水摸魚的傢伙。不就是乘城裡沒人有空管他的時候胡作非為嗎?從古到今這種流氓在戰爭期間都時常出現。」
艾薇亞對我點了點頭,意示同意。
只是伊琳諾好像有些異議,又沒有提出。
 
循著被炸開的大門,我走在前頭衝了進去。
魔眼偵測到右方走廊盡頭有一個人的縱影,我領著兩個女生走了過去。
 
「這個……為什麼要救我?」
豎起耳朵,偷聽到兩個女生在對話。
「我……我是妳在吸血鬼意義上……意義上的……母親,所以,救妳有什麼不對的嗎?」
「可是……」
「不要可是了!有人來救妳,我得走了。」
「等等!」
 
一個人在走廊盡頭衝出,差點跟我撞在一起。
「是維蒂琳啊。妳沒事吧?」
艾薇亞認出了衝出來的女生。
 
我越過了她,試圖尋找另一名跟她對話的女孩,卻一無所獲。
忽然,維蒂琳從後拉住了我的手。
 
「不要過去!裡面有可怕的怪物……」
「就是剛才跟妳聊天那個?」
「不,不……是男的那隻怪物。」
「那女的那隻怪物去了哪兒?」
「這個……女的那位不是怪物……」
 
擁有豐富應對笨蛋經驗的我迅即住口,避免進入無限迴圈。
 
「慢慢來。妳經歷了什麼事?」
艾薇亞走上前來詢問,我也把應付笨蛋的任務交給了這個笨蛋。
 
「……有個可怕的吸血鬼殺死了隊長。其他隊員可能也兇多吉少。
我……又失去了願意收留我的人,又無處可去了。」
維蒂琳看著艾薇亞的臉,畏縮地低下了頭。
 
「兇多吉少?」
「遺跡裡住著一隻吸血鬼,他會把人變成瘋狂的怪物。剛才我親眼看到了。」
 
我跟伊琳諾對望了一眼,這有九成就是那個把人變成亡靈的死靈法師。
 
「艾薇亞,再探下去可能有點危險。」
伊琳諾向艾薇亞說道。
「嗯。可不能帶著傷者闖進敵人的大本營。」
察覺到危險氣氛的艾薇亞也決定暫且撤退。
 
「維蒂琳。除了妳還有沒有別的生還者?」
「我……我不確定。但秋葉姊說要我放棄他們……」
維蒂琳哭著說道。
秋葉?不就是那個魔學院的兼職教授助理嗎?
 
維蒂琳把她所知道的事都告訴了我們,當中包括部分隊員在吸入不明氣體後行為變得無從預測一事。
伊琳諾臉色愈轉凝重。
 
「得立刻撤離。如果我沒猜錯,那是死靈化的觸媒。估計是探險隊無意釋放的。」
「也就是氣體蔓延至此,我們都會有危險?那動作要快。」
艾薇亞聽完伊琳諾的話後,馬上就抓起了維蒂琳準備脫出。
我順手關上了鐵門,便隨著她們跑上了二樓。
 
「等等,讓我先出去看看情況。」
我急步攔住了想直接跳下遺跡的艾薇亞,然後慢慢爬了出去。

先前被擊昏的衛兵已經醒了,他身旁還有兩三個軍官在盤問他。
我抓起一塊鐵屑往下擲了出去,發出了巨大聲響。
乘四個人都轉身查看時,我飛身躍下,一拳打昏了其中一名盤問軍官。
 
「你是誰?!」
其中一名軍官向我吼道。
「遺跡封得不夠密啊。」
我作勢往他撲去,但卻馬上轉身抓住第三名軍官的頭往牆壁一砸,將其擊昏。
 
向我問話的軍官想要拔劍,卻被我先行抓住劍柄把劍刃扭斷。
「向你們的上司報告。如果不想天天有妖魔鬼怪在遺跡裡鑽出來,就把封鎖再加密一點。」
「這……這是什麼意思?!」
「交給你的上司去想。」
我一記下鉤拳打昏了這呆子軍官。
 
「站崗時睡覺可不好啊。」
我轉身向嚇倒在地的衛兵說道。
「我……我只覺眼前一花,醒來時就倒在這兒了。發生了什麼事?」
「是不是酒喝多了?」
「有……有可能。」
「那就繼續睡吧。」
我迴身一腳又把他踢倒。
這些傢伙真是一個比一個笨。
 
「可以下來了。」
我伸手向艾薇亞她們招呼。
艾薇亞跟維蒂琳先後躍下,伊琳諾則有些膽怯,想了想還是跳了下來。
不過,不知道是被絆倒了還是姿勢不對,看情勢她會以臉著地。
 
我衝前伸手接住了伊琳諾,隨即被慢一拍撲到的艾薇亞撞飛。
百忙中我把伊琳諾托高墊著她,然後自己以臉著地。
說實話,被她撞一撞比從二樓摔下來都痛。
 
「小絮君沒事吧?!」
「……妳剛才怎麼不用魔法飛下來?」
「本……本來想著你們會接著我,想不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我擦了擦臉,放下了臉紅耳赤的伊琳諾。
她尷尬地向我道歉,然後走到了維蒂琳身邊。
 
「抱歉,我得檢查一下妳,確保妳沒有死靈化的徵兆。
放心,妳既然能自行活動,那可以肯定還沒受操控。這只是以防萬一。」
伊琳諾安撫了一下維蒂琳的情緒,然後開始檢查。
魔女很快看見了她脖子上的傷口。
 
「……有人先一步吸過妳的血,讓妳不受另一名死靈法師控制。
沒有植入死靈化病毒,看來她沒有惡意。妳很安全。」
「謝謝妳。不過,事情是這樣的……」
「等下再說,好嗎?遲些如果有更多衛兵過來,我們可就成通緝犯了。」
我打斷了維蒂琳的話。
維蒂琳似乎有點猶豫,但還是跟著我們回到了住所。
 
 
 
 
 
 
 
 
 
 
「來,熱可可。回復一下狀態再說。」
「嗯……謝謝。你的名字是?」
「叫小絮就好了。」
我把一杯熱飲放在維蒂琳面前。
 
接下來她跟我們說清楚了整件事。
探險隊受聖羅瑞斯高層的委託,去發掘明知道有危險的遺跡,驚動了裡面的吸血鬼,導致探險隊全滅。
 
「那,妳以後有什麼打算?」
伊琳諾向維蒂琳問道。
「我……我不知道。可是首先,要去質問委託者為什麼要害死我們。」
「妳單獨走進去的話,只會連妳一起殺了。
辛苦拾回來的命,可不要隨便丟掉。」
我向她勸道。
 
「妳在這休息一晚。戰爭結束後,我們一起去找那委託人算帳,再解決遺跡裡的傢伙。」
「我,我們?」
維蒂琳對艾薇亞的話有點吃驚。
 
「不然呢?妳一個人去送死?
按妳的描述,他明顯是蓄意謀殺。難道不該跟他算帳?」
「這……」
「有什麼好猶豫的?」
艾薇亞似乎沒發覺維蒂琳在想什麼。
 
「妳記不記得曾經殺了她的叔叔?」
我向艾薇亞提醒。
「喔。妳在意的是這事?」
艾薇亞雙眼直視維蒂琳,而後者似乎不敢正面看她。
 
「告訴我。妳心裡面認為誰是對的?」
「我……不認為妳是錯的,但也不認為叔叔是錯的。」
「嗯。要是妳日後想要復仇,我隨時都接受挑戰。
與其讓妳怪罪其他執法人員,倒不如怪罪擅用私刑的我。
可是現在,我能幫妳解決問題。不接受的話,我也不會攔妳。」
 
維蒂琳猶豫良久,最後還是輕輕點了下頭。
「多……多謝妳,艾薇亞姊。」
「很好。暫時妳就待在我們隊伍裡吧,回國再作打算。」
艾薇亞摸了摸她的頭。
 
「那我讓出房間給她。我沒關係。」
「啊?那個,我睡客廳就行了,小絮……哥。」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被人叫哥。
不對,好像很久以前都被人叫過哥哥。不過是誰呢?
 
「…………
小絮,今晚進我房間睡。」
艾薇亞突然發出號令。
我,伊琳諾還有維蒂琳同時吃了一驚。
 
「你以前跟伊琳諾不也同房間睡過嗎?驚訝什麼?」
「可,可是小絮君當時睡在衣櫃,而妳房間只有一張床!」
「妳難道怕小絮會佔到便宜?他敢亂來,我也敢亂來。看看到時候是誰吃虧。」
伊琳諾又一次無言以對。
 
「……可是,睡同一張床無論如何總會佔到點便宜吧?」
我搔著紅透的臉說道。
「每次有什麼危險你都衝在我們前面,現在佔這點便宜有什麼所謂?
你別肆無忌憚就是了。至少現在不准。」
 
在她的氣勢下,我像小動物一樣低下了頭。
伊琳諾一直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可又說不出口。
 
到了傍晚時份,我跟伊琳諾一起進了廚房準備晚餐。
大小姐一號艾薇亞就像是理所當然一樣待在外面,而大小姐二號看來也不能指望。
我們兩個下人也就只好完成自己的本分。
 
「小,小絮君。要是你不願意,不如讓我陪艾薇亞睡,而你睡我的房間?」
伊琳諾剛走進廚房就向我低聲問道。
 
「說實話,我當然不是不願意……只是這也太突然了,明明關係還沒到那個程度。」
「……小絮君果然是身體誠實的類型。
我有點好奇,幾年前你們相遇時都做了什麼啊?」
伊琳諾好像聯想到了奇怪的事情。
 
「做了什麼?那個……
救了她,領她回家,胸口被插了一刀,跟她道別,沒了。
應該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啊。」
「……等等?為什麼中途被插了一刀?我聽漏了什麼嗎?」
「基本上是意外。不過為了避免她的家人又想補刀,我簡單向她道別之後就溜得沒影了。直到最近才重遇。」
「嗯嗯。也就是沒有偷做色色的事情?」
 
我覺得她關注的重點錯了。
 
「拜託,我們那時候才十三四歲。」
「那現在你們也已經十六七歲了,是危險的青春期不純交往時期!」
「妳想想。假如我想對她亂來,結果會是如何?」
「你整根都會被擰掉。」
「那妳可以放心了吧?」
「不能。假如是她對你亂來呢?
你肯定會就範,對吧?」
 
伊琳諾以不輸艾薇亞的威勢盯視著我。
 
「……我會就範,不過是勉為其難地就範……」
「果然。我就知道沒有男生會拒絕她這種女孩。」
「這個……伊琳諾姊姊也是令人無法拒絕的類型啊。」
 
魔女稍微臉紅了一下。
 
「如果你想我也陪你睡的話,你還得多打好一點關係。」
「這是什麼意……」
「首先該做的就是學著不要讓女生太主動。」
伊琳諾打斷了我的話,然後把盛好了食物的餐盤拿了出去。
 
主食仍是雞肉。多了一個人吃飯,只好每人分配得少一點。
席間維蒂琳不住嘴的說好吃,說離家後很少吃到那麼棒的餐點了。
「這點東西還顯不出小絮弟弟的真水平喔。」
其實說這話的伊琳諾才是真正能做好菜的,我一直只是輔助。
 
「話說妳平時都怎麼解決吃飯問題的?」
艾薇亞隨口問道。
「嗯……跟著叔叔的時候,他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有時候食物供給不易,就吃乾糧。都是些馬鈴薯,吐司什麼的。
後來跟著探險隊的時候,在城裡就到簡便餐廳用膳,遠行時……呃,只有麵包和野菜,還經常得現地採集。」
「恕我直接,現地採集就是文雅描述的偷竊對吧?」
我不禁脫口而出。
「小絮有很多心得要分享?」
艾薇亞馬上盯視著我。
 
「真意外。本以為妳是個大小姐。」
伊琳諾似乎有點吃驚。
「嗯~這個嘛,父母確實是把我當公主養著。
出來之後雖然待遇不差,但總覺得就是個高級保鏢。
不過如果沒有父親傳授的劍術,只怕就得流落街頭乞討了。」
「妳的父親向妳傳授劍術?那他應該也是個高手吧?」
艾薇亞一提到劍術就有點興奮。
 
維蒂琳接著向我們說明了她的父親西維爾。
說來慚愧,我們三人都沒聽說過這位成名多年的冒險者。
在提到他們夫婦相繼失縱時,艾薇亞皺起眉頭,好像想起了什麼。
 
「……帕歐斯的情報機關裡,也許有人能協助妳找到父母的去向。」
接著她就神色凝重地說道。
「是真的嗎?!」
「嗯。我能協助妳聯絡他們,如果不介意,我們也會隨同妳尋找他們。」
「好的!謝謝妳,艾薇亞姊!」
我跟伊琳諾都隨著她率直的微笑感染,笑了起來。
但艾薇亞卻一直半皺著眉,好像有什麼煩惱。
 
「小絮,進來。」
飯後,艾薇亞拉住我的手走進她的睡房。
伊琳諾連忙掩住維蒂琳的眼睛,並告訴她不准偷看。
我也隨之臉紅耳赤,毫不抗拒地跟她進了房間。
 
「記得當天我們合作搗破了芬納家族的藏身所?
就是擊斃維蒂琳叔叔那一次。」
不過艾薇亞剛關上房門就拋給我一個問題。
 
「當然。等等……難道跟剛才飯桌上的話題有關?」
「對。當天閱覽調查檔案時,我曾經見過一處記載。
維蒂琳的叔叔涉嫌策劃一次綁架案。目標是一名女性……而她的丈夫叫西維爾。」
我轉瞬明白了為何艾薇亞神色凝重。
 
「所以妳是說她叔叔導致她的母親失縱?」
我低聲說道。
「一來這有可能是純粹同名,二來此案在查清之前犯罪者皆已死於那天的行動,所以我不打算直接告訴維蒂琳。
所以我考慮跟她一起查明真相。在此之前,我們就先當是湊巧名字一樣吧。」
 
接著艾薇亞向我大致解說了案件。
一天芬納家族擄走了該名女子。理由不明,推斷是芬納家族常幹的勒索活動。其夫西維爾試圖營救時失縱。女子其後下落不明,按芬納家慣用手段估計,她已遭到殺害。
 
「假設案中的西維爾真的是維蒂琳的父親。那……
她的叔叔豈不是綁架了自己兄弟的妻子?」
我指出不合理之處。
雖說看上自己嫂子之類的不倫事件其實也不罕見就是。
 
「所以我希望只是同名同姓。
無論如何,先不要主動跟她談起這事。」
艾薇亞向我叮囑道。
 
「明白。那現在……」
「現在是時候睡覺了。明天得早起向蕾蒂雅報告今天發生的事。
來,雖然是單人床,但我們不亂動的話還是能容下兩人的。」
 
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看著艾薇亞悠然自在的穿上了睡衣躺在床上,自己卻怎麼都邁不開腿。
 
「妳……妳都不會不自在嗎?」
「是要不自在什麼?我只答應跟你一起睡,可沒答應做更多的事。
再說,要是連同睡一張床都不敢,日後我也不會讓你做想做的事。」
我有點失望地爬上了艾薇亞的床,與她並排躺著。
不妙。髮絲的香氣飄過來了。
 
「艾……艾薇亞好漂亮。」
「我知道。然後呢?」
我脫口而出的奉承話被一句話打了回來。
 
「妳……一直都不怕接觸異性嗎?」
「那倒不是。我跟你說過,三年前我跟一個男生見過一次面。
當時我們也躺在一起,他可沒有畏首畏尾喔。自此之後我就覺得異性沒什麼好怕的。
本來以前還以為你跟他有點相像,現在看來一點都不像了。」
 
如果現在我能夠回到三年前做一件事,我肯定不會提醒自己將會有人插你一刀,而是掌摑自己一巴掌。
 
「我敢肯定妳當時還沒發育好,他才不介意跟妳躺在一起。」
「我敢肯定你滿腦子都是色色的事才睡不著覺。」
 
可惡,明明幾年前是我把她吃得死死的。
我不甘示弱,把頭蹭在艾薇亞的頸邊,用力呼氣。
她櫻嚀一聲,然後把身子側向我這一邊。
 
「這才像話嘛。告訴你,伊琳諾第一次跟我睡時也經歷過這樣的掙扎。」
艾薇亞嫵媚地笑了笑,讓我全身骨頭都像輕了半分。
 
「後,後來怎樣?」
「後來就是我跟伊琳諾現在的關係啊。羨慕嗎?」
我連連點頭。
 
「不過老實說呢,我可不喜歡事事要我當主動。
倒不是性別因素,而是凡事都要由我提點的話,實在沒什麼趣味。」
伊琳諾早前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們兩個雖然性格差異頗大,但這點卻很相像。
 
「也……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今晚你沒法更進一步了。
跟你說,我也不是全無變通餘地的。要是你有膽量,說不定害羞的人是我。
而我害羞的話,對很多要求是沒有拒絕能力的。」
 
我想像不了艾薇亞什麼時候害羞過。
 
「不過我得強調,如果你不顧氣氛,事情不按順序來的話,那我會很生氣。
而我生氣的時候喜歡擰掉一點器官。」
 
大概了解了一點訣竅。
也就是不要多問,不要讓女生太主動,不要一出手就想滿足欲望吧。
不然本來喜歡你的女生也會失望。
 
「我,我了解了。」
接著我一把將艾薇亞擁入懷裡。
「咦咦?
我說了,今晚你已經用光了嘗試的機會囉。」
雖說如此,艾薇亞還是沒有推開我。
我把臉埋進她柔軟的肩膀上,輕輕親了一口。
 
「……第一次來說算是不錯啦。
只是這樣還不足夠搞定我喔。我很挑的。」
艾薇亞放任我一小會之後,便縮開了肩膀。
 
「我說……妳還會記著幾年前認識那個男生嗎?」
「你又在問這個?
我很難忘記,但也清楚不該為了過去的人拒絕合適的對象。誰叫他啥都不說就跑掉了呢?
我雖然對他有些感覺,可是你應該算是捷足先登了。」
 
那我該高興還是生氣?
 
「不要一副複雜的表情。來,臉靠過來。
看看你知不知道這時候該做什麼。」
艾薇亞張開了手,把我擁入懷裡。
「……嗯。」
我把臉湊上前去,把嘴巴印在她的唇瓣上。
 
女孩子的肌膚出奇地滑嫩,比我身上最滑溜的地方更勝一籌。
艾薇亞以她靈活的舌頭舔了舔我的嘴唇,滋潤的感覺傳遍全身。
 
「……呼。艾薇亞,這是妳的初吻嗎?」
「抱歉,不是。我給了伊琳諾。」
「……所以妳究竟喜歡同性還是異性?」
「我不知道,看你表現了。」
 
艾薇亞笑著戳了戳我的臉頰,然後把身子靠了過來。
雖然還想幹別的事,但今天已經很滿足了。
真要做別的事的話,只怕會觸怒她。
 
那麼,就一口氣睡到明天早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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