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奇幻] The one lost in sight: The one encounter
晨曦的微光滲進雙眼。
我挺起腰桿坐起，開始新的一天。
旁邊是還在睡的艾薇亞和伊琳諾。伊琳諾彎著腰，把臉埋進了艾薇亞的胸口，像個孩子一樣。
有點羨慕。
我們昨晚決定把床鋪鋪在地板上，這幾晚將就一下。
她們兩個就睡在我的旁邊。雖然還不算同床共枕，但轉個身就能碰到她倆。
我不禁胡思亂想，把手輕輕放到艾薇亞裸露的肩膀上搔癢。
她櫻嚀一聲，但還沒醒過來。
於是我把手指放到伊琳諾臉上輕輕撥弄。
魔女倒是一碰就醒，睡眼惺忪的看著我。
「……一大早的就在非禮女孩子。」
「那我中午或者晚上再來非禮好了。」
「要是早餐煮得好，哄得艾薇亞服服帖帖的，也許她不會反抗喔。」
伊琳諾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金髮少女。
「那麼妳呢？」
「……你覺得我能反抗你嗎？你要是用上全力，我掙都掙不開。」
伊琳諾臉有點紅，白了我一眼。
「也就是能反抗也不會反抗嗎？」
「滾去煮早餐，吃飽了我們才能討論這個問題。」
民居裡有蕾蒂雅準備的食物。
大多是乾糧，沒有多少花樣能玩。
調味料也有限，跟乾吃沒什麼分別。
艾薇亞不久前也醒來了。
她滿懷期待地走進了廚房，然後一臉失落的回去。
「小絮君，我有個主意。」
比起一籌莫展的我，伊琳諾似乎想到了什麼。
「妳真厲害，對著一堆乾麵包和肉乾都能想到新料理。」
「……不，我想不到。我腦海裡只有麵包夾肉乾和肉乾夾麵包。
我是說，不如去市場買點新鮮食品哄艾薇亞開心。」
「……那個，為什麼說哄我開心？你們不吃嗎？」
艾薇亞看著我倆，好像有點害羞。
「不要走太遠喔。我們在這兒不熟……」
忽然，柔軟的手掌挽住了我的右手。
我呆了呆，看著拉著我走的伊琳諾。
艾薇亞似乎沒注意到，或者根本不在意伊琳諾的舉動。
她揮了揮手送我們出門。
「……問個問題。
伊琳諾。妳是怎麼看我的？」
在確定艾薇亞聽不見之後，我向魔女發問。
「啊，目前還是當你弟弟看待啦。
不過……嗯，我得說，除了爸爸和親弟弟，我從沒對別的男生那麼好過。」
伊琳諾的微笑看起來很有女人味。
也許真的像艾薇亞說的那樣，我佔了很多便宜。
聖羅瑞斯首都的街道有著令人沉靜的古老氣息。
即使在戰爭期間，多次戰火也沒法抹去這種色彩。
這城市建於千年前的遺跡之上。
以皇宮為圓心，商業區和住宅區呈圓形輻射到城市邊界。
城市活力雖然比不上帕歐斯王都，卻能感受到歷史的沉澱。
只是，不久前的革命痕跡仍存。
垃圾場和街道窄巷遍佈革命標語旗幟，各處也殘留著洗之不去的血跡。
沙包和營壘多未拆去，但居民們就在戰火痕跡之上重新建立商鋪，看起來別有趣味。
菜市場還在營業。
店主的說法是，即使明天就要死也好，今天還是得吃頓好的。
現成的鮮奶油，香料，還有大塊雞胸肉和新鮮蔬菜，那麼主菜和餐湯就不用煩惱了。
有了這些，即使主食是蕾蒂雅的乾硬麵包也能將就應付過去吧。
伊琳諾出了所有買菜錢。我看著她，不禁有點臉紅。
「等弟弟有出息之後，就能請姊姊吃飯了喔。」
伊琳諾看出了我的心思，回頭嫣然一笑。
「……等回國之後，我一定要問卡蘿琳小姐拿報酬還妳。」
「哈哈，其實姊姊不介意。
反正錢是孤兒助學援助和獎學金裡來的。
姊姊雖然逃了很多課，但是成績一直掌控自如呢。」
「這……這不是得省著用嗎？那多養一個人的開支……」
我不禁驚慌起來。
這點錢給一個人生活還能勉強，兩個人就得一起餓死了。
「拜託，弟弟，你覺得到時候其他人會沒有表示嗎？
別看姊姊這樣，要是我真有困難，很多人都會來幫助我喔。
雖然目前為止還沒有遭遇過困境，我也不太想接受別人的援手。」
今天魔女的神態都變了，就像真的當我是弟弟一樣。
我想到了自己的姊姊，也不禁想到她已故的弟弟。
早前在魔學院聽說了伊琳諾以前的家庭。
過去的伊琳諾跟現在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遭逢變故的她，完全看不出她就是那個頑皮女孩。
現在她一遇到陌生人就怯生生的，只有在我和艾薇亞面前，能看到她本來的一點影子。
「……怎麼了？用這樣的眼神盯著我？」
伊琳諾摸了摸我的額頭。
「這個……能跟我說一下妳弟弟嗎？」
「……嗯。你就想像一下，一個完全不欺負人的小絮君。」
「喔，可是我本來就不欺負人。」
伊琳諾白了我一眼。
「他比你好多了。他很尊敬姊姊，有什麼家務都會搶著幫忙。
除此之外，有點心會先分給姊姊，姊姊有令會馬上執行，被姊姊打也不會還手……」
「聽起來好像不是自願的。」
「……的確一開始不是自願的，後來就自願了。」
她對「自願」的理解大概跟常人不同。
「不過小絮君說得對。沒有人會自願接受這樣的姊姊。
那個……直到他過身前，我都沒有對他好過。
總是……心情不好就背著爸媽打他，他有什麼想分享的就搶著嘲諷。」
伊琳諾愈說聲音就愈顫抖，應該在忍著眼淚。
「這個……妳也別自責，妳弟弟肯定沒怪妳。
而且小孩子嘛，多少也不會為人設想，現在改過了就好了。」
我連忙安慰起她。
這倒不是怕她當街哭泣。
「……其實，你有發現嗎？
我一直沒有改過。我對別人一直都這樣子。
我也老是玩弄你，好像不欺負你就不自然似的。」
「……我還真沒發現。妳多心了。
再說，比起我已故的姊姊，這種程度算什麼。」
我搔了搔頭，想著姊姊是不是真的死了。
蕾蒂雅給出了不少證據說明姊姊沒死，而銀弦也表示過姊姊下落不明。
不過總不可能真的去問銀弦吧，畢竟立場上我們還是敵對的。
「小絮君的姊姊是怎麼樣的？」
伊琳諾貼得更近了，柔弱的身軀就倚在我的手臂上。
「呃……要吃飯不會自己煮，只要躺在床上就伸手都懶得伸，老是有無理要求，達不到她的要求就動輒打罵，有話不好好說要人猜，還有……」
伊琳諾逐漸由滿臉淚水變成滿臉冷汗。
「……那看來我當姊姊還是不錯的。
你們這些弟弟究竟是什麼構造啊？愈被欺負愈親近姊姊嗎？」
轉眼間回到了居所。
艾薇亞等飯吃已經等到肚子都扁了，一見我們回來，就裝模作樣的縮起臉頰裝出一副飢民的樣子。
有點可愛。
時間有限，菜餚也比較單調。
雞肉切塊塗上奶油烤熟了上桌，乾麵包兩塊夾在一起，中間加點芝士做成烤起司三明治。
艾薇亞還是吃得津津有味。雖說技藝有限，但也比乾吃麵包要好多了。
「這個好好吃。我們留下一點給蕾蒂雅……不，你們教我做，我去再弄一點給潛伏在城裡的情報人員們好嗎？」
艾薇亞意猶未盡，想到了異想天開的東西。
「妳是不是打算在市中心大喊「來自帕歐斯的間諜們快來分一份聖騎士艾薇亞手工製作的烤三明治」？我肯定這會是個好主意。」
我馬上回道。
艾薇亞訕訕的搔了搔臉。
「這是今天的報紙。艾薇亞妳要看看嗎？」
伊琳諾遞過了一疊紙張。
原來這是報紙啊，我見上面印著圖片，還以為是連環畫。
「我看看……怎麼印刷那麼差啊？」
「不是所有國家都像帕歐斯一樣普及化科技的。再說，這是剛經歷革命的國家。」
「也對。
……這是什麼？「我軍與侵略者於國境外拉鋸多天，正逐步取得勝利」？
難怪街上沒有面對戰爭的氣氛。原來封鎖情報了啊。」
「所以我們才買得到飯菜啊。不然店主都逃清光了。」
「……估計兩天之內，老師的前鋒部隊就會到達首都了。到時候不知會有怎樣的混亂。」
我跟伊琳諾對艾薇亞的發言都嚇了一跳。
「那麼快？」
魔女不禁問道。
艾薇亞取過了一份蕾蒂雅留下的地圖，拿手指在上面描線。
「這兒是先前發生野戰的地點，位於國境邊界。」
艾薇亞在地圖上指了指，所指之處有著幾個要塞。
「敵方指揮官並沒有倚靠邊境要塞防守，而在情報不足下率領大軍直接進行決戰。結果命喪荒野。
敗陣的軍隊放棄了要塞逃亡，多年經營的邊境就這樣失陷了。
……畢竟革命之後，忠於皇室的高級軍官失勢，能用的只有這些次品了吧。」
艾薇亞把手指從邊境一路劃到首都。
「而從邊境到首都的路上，也有幾個略具規模的要塞。不過都只有數百常備兵駐守。大軍主力都在野戰中丟掉了。這些要塞都不足為懼。
首都在結集敗軍後，仍然有大量部隊駐紮。加上堅厚的城牆，強攻的話會有很大損失。
可是必須早日結束戰爭。一來遠征軍補給不便，日久容易生變；二來戰爭拖長，容易引來民兵起義軍和教庭軍隊的干預。」
「又不能硬上又不能等待，那怎麼辦？」
伊琳諾好像有點慌張的樣子。
「所以老師才提前派曾長期潛伏聖羅瑞斯王宮的蕾蒂雅帶隊當內應啊。要靠我們打開連大炮都轟不碎的城牆。
只要能突破城牆，城內軍隊再多都不算什麼。多個騎士團會以機動力將其分割，再由步兵合圍殲滅。
首都決戰真正的戰場在於間諜戰。以正規軍對敵人保持壓力，然後以奇兵取勝。我們才是主角喔。」
這方針有點像姊姊說過的東方諺語。以正以奇什麼的。
「那，我們只要乘虛打開城門就好了嗎？」
我向艾薇亞發問。
「是的，但也沒有那麼簡單。
要是敵軍中有合格的指揮官，他應該也能憑現有情勢分析出彼此的弱點。
我們的弱點在於國力虛弱，難以承受損失。因此，敵指揮官會避免決戰，在籠城戰中等待時機，而我們不能等待。
敵指揮官會盡力穩固防守，不會給我們輕易打開城門的。
因此我們手腳必須迅捷，突破守軍後一舉得手，然後迅速撤離，只有一次機會。
當然，要是敵指揮官是個白癡，那的確很容易。但不能先行假定他是個白癡，對吧？」
「艾薇亞……那，公主和莎薇恩又怎麼樣？」
伊琳諾開始擔心起公主。
「這個嘛，那個侍從會保護好公主的。可是，他和他那群衣著怪異的黑衣人們很有可能是對我們而言最大的障礙。他們會看出老師的意圖的。
那時候就是間諜人員間的較量。而在這方面……我們的優勢不大。」
艾薇亞皺起眉頭。
「假如我們再加上蕾蒂雅，就能與黑衣人們一拼了。」
「希望如此。我覺得那個大叔不一定會輸給蕾蒂雅。
剩下那個年輕女孩大概跟小絮旗鼓相當，剩下幾個人只靠我跟伊琳諾不一定搞得定。
比較有勝算的做法是，聯同其他間諜以人數優勢一起上。但這樣就容易驚動守軍了。」
「那，那該怎麼辦？」
伊琳諾好像愈說愈驚慌的樣子。
「別擔心。先向老師報備情況，由她作進一步應對，比如加插更多的間諜，或者用別的手段瞞過敵人打開城門等等。
戰爭並不是弱勢的一方就輸定的，作為指揮官要保持冷靜尋找最佳對策。」
艾薇亞氣定神閒，似乎真的一點沒在怕。
說來慚愧，我的手還在抖。
「那麼說來，還有兩天，卡蘿琳閣下的部隊才會來是嗎？」
伊琳諾探頭出窗，像是在凝望遠方的什麼。
我跟著她往外看，只見到高聳入雲的古代遺跡。
「挖掘工作還算順利。按照探險隊的進度，今天就能完成早期探索了吧。」
維蒂琳向其隊長報告狀況。
先前被秋葉阻攔而未能爆破的大門，現在已穿了個大洞。
此處成為了探險隊的臨時休息所，挖出來的文物和運進來的物資都堆積在此處。
珍貴的東西也有不少，但維蒂琳覺得無一與戰爭有關。
「從別的門路收到了風聲。委託人想要挖出的是「活物」。」
隊長故作神秘地說道。
「活物？可是，這遺跡封閉多年，要說活物，不就只有吸血……」
「能活千年的不只吸血鬼，還有烏龜和水母。說不定委託人想要些很老的寵物呢？
不開玩笑了。妳的勘探經驗甚少，其實大多數古老遺跡，經過風化和地形變動後，往往不會像原設計一樣完全密封。常常接通了哪兒的地穴或者地下水。
這種千年以上的遺跡，妳說除了這個大門外就密不透風，我絕對不相信。」
「也，也就是……裡面可能成了某些穴居生物的巢穴？！」
「不無可能，但機率也不高。這兒滿是鐵製品，又不是天然山洞，能有什麼吃的？
但，總比吸血鬼合理。」
「可，可是隊長，我們昨天就看到了一個……」
「我們昨天遇見了一個喜歡咬人脖子的年輕女生，有什麼問題？」
維蒂琳不禁張望起遺跡內部。
她直覺覺得那個叫秋葉的東方女孩並無惡意，反而期盼她來協助護衛。
少女先前已值了上午班，現在輪到她休息。
只是她心裡比值班時更為慌張。
「安靜點，整個隊伍是一體的，誰正在面對危險都一樣。」
隊長適時提醒了她。
「是……可是，隊長不擔心嗎？」
「我擔心沒法好好休息，那下次值班時危險會更大。」
少女試著安靜，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她不想阻礙隊長休息，只好把心情強行壓下。
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這下維蒂琳完全坐不住了，趕緊衝向大門，卻跟從大門衝出來的一人撞個滿懷。
「裡面的聲響是什麼？」
隊長見狀也走上前來，扶起了兩人。
「等，等下再說！先封閉大門……」
被扶起的隊員急忙抬起木板堆在門前。
但還沒來得及封鎖，就已有一人撞破木板，執刀衝出大門。
隊長認得他是另一隊探險隊的副隊長，負責下午的護衛工作。
他試著呼喚副隊長的名字，卻並未得到回應。
「隊長，沒用的！他忽然就發瘋了，持刀砍傷數人……」
剛才衝出來的隊員喊道。
正在休息的護衛隊都被這句話驚動了，有的抽出武器，有的猶豫該相信誰。
「維蒂琳，先把他的刀奪下再慢慢問。做得到吧？」
「啊，能，沒問題。」
隊長和維蒂琳先後擺好架勢。
那人向維蒂琳衝刺，而少女從手腕處彈出雙劍，以長劍擋住揮刀，再以短劍反刺敵人手腕。
維蒂琳的劍術比他好上不少，簡單幾劍就把他逼得連連後退。
隊長從旁看準機會，空手輕巧的搶過刀柄，反手一拉一鎖，就把敵人雙手反鎖按在牆上。
「說，為什麼要襲擊我的隊員？」
他仍閉口不答，彷彿聽不到他的發言。
三番四次逼問仍沒有回答，隊長只好拿過粗繩，把他緊綁在地。
「你來說。下面怎麼了？」
隊長轉頭望向剛逃出的隊員。
「我……我們挖出了一個棺材。樣式很新，不像是千年以上的古物。
我們把它搬了出來，正想著怎麼處理時，棺蓋就自然打開了。
裡面噴出了古怪的煙霧，吸入的人不久就發瘋了，棺材裡面……裡面……好像是個……」
「是個什麼？為什麼中途停住？」
維蒂琳見他說到一半就不說，不禁想搖搖他。
「停！別碰他！」
隊長卻看出異狀，伸手把維蒂琳拉開。
那隊員抽出了腰間輔助挖掘的短斧，甩手拋向兩人。
隊長代反應不來的維蒂琳一手接住飛斧，接著利落的扣住那隊員的關節，照樣把他捆在地上。
「這，這是什麼回事……？！」
「各位，用現成材料暫時封閉出口！準備隨時退出遺跡！
我們去尋求支援！」
隊長邊發下號令，邊拉著維蒂琳退往出口。
「聽著，維蒂琳，現在以帶著盡可能多的人平安撤出為第一要務。
有人在裝神弄鬼。不過，他恐怕能以某種方式操縱人類。
別冒險，這事讓軍隊處理。召集剩下的人先退出再作打算。」
「是，是的！」
兩人一路急奔，很快到達了遺跡入口。
可是，兩人都停住了腳步。
「過，過分……這是什麼啊？」
維蒂琳臉色剎白，雙手掩著嘴巴。
眼前是被亂石瓦礫封得連老鼠都溜不出去的通道。
而這道路今早還是通行無阻的。
「探險隊遭遇危急情況，立刻解除封鎖！」
隊長鼓足了氣從縫隙往外面大喊。
通道似乎還沒被完全封死，外面很快傳來了回聲。
「你……你們是誰？！上頭說裡面的人都已經撤出了……」
「聽他在放屁！我們三隊人全都在裡面！」
「我……我去問問上頭……」
外面隱約傳來軍靴奔走的聲音。
但很快，外面就傳來泥沙傾倒的聲音，接著就連一絲回聲都聽不見了。
隊長喃喃咒罵，但很快打好了主意。
「快，我們回去。我們的挖掘工具和炸藥都在，可能還有機會挖開通道。
他們既然封了通道，就不會派太多官兵看守。說不定能殺出去。」
兩人又馬上原路返回。
可是，情況已經無法挽回了。
「我以為你們已經逃出去了。」
一個青綠頭髮的少年站在大門前，向兩人說道。
維蒂琳從未見過他。
用作封鎖大門的臨時路障已全被突破。
剛才還在警戒的探險隊員們已全數不見縱影，包括發瘋被綁的兩人。
地上只剩下剛才捆綁的繩子和血跡。
「……你是誰？」
「你們費盡心力挖出來的東西啊。你連搜索目標是什麼都不清楚？」
「你認識我們的委託人？」
「不，不認識。我只知道人類開始對遺跡裡的東西有興趣了。」
少年的第二句回答跟第一句聲線完全不同，像是出自另一人的口中。
「你……是吸血鬼？」
維蒂琳不禁問道。
「看來妳還是知道自己在搜索什麼嘛。
對，我是吸血鬼。那你們也該知道自己的下場了吧？」
維蒂琳看到了隊長暗暗打的手勢。
她馬上會意，往右邊疾衝與隊長左右夾攻。
不料，少年露出了左手的戒指，一陣煙霧從戒指裡冒出。
兩人見狀趕緊閉氣躲閃，但各自都已吸入了一些。
「不想吸入嗎？那就窒息而死吧。
不過，你們認為死去就能免被奴役嗎？」
維蒂琳和隊長都沒開口回答，只盡力忍著呼吸。
終於，隊長張開了口。
「抱歉。我應該更堅決一點，要妳脫離隊伍的。
再見了。」
隊長不顧安危，張嘴吸了口氣，拔出短劍，不顧煙霧矯健的往前撲去。
綠髮少年冷笑一聲，躲過劍刺，反手一爪劃破了隊長的喉嚨。
「……？！這傢伙！」
忽然傳來巨響，隊長的懷中有什麼東西爆炸了。
少年不清楚這是什麼，維蒂琳卻認得這是帕歐斯擲彈兵使用的手拋火器。
隊長的屍身被爆風炸到一旁，少年卻也滿身彈片，頗為狼狽。
他在扭開榴彈引信時已做好準備，用身體擋住維蒂琳的方向，免她被彈片所傷。
維蒂琳雙目流淚，卻還要忍住呼吸，不能喊叫。
「……為什麼，妳還沒被操縱？」
少年擦去血跡，回身向維蒂琳問道。
他身上的傷口不少，雖說那是微型爆彈，但威力也不可忽視。
要是一般人類，應該早就已經死去。
「不回答嗎？」
少年抬起手，凝聚起可怕的魔力。
「啊，她早就是我的眷屬了。
橫奪別人的手下可不好喔，小弟弟。」
冰冷的少女聲音在少年身後響起。
少年回頭，只見到一個紮著棕色雙馬尾的少女。
維蒂琳一眼就認出這是秋葉。
她不禁想到，日前她在自己脖子上咬了一口，難道就是為了此刻？
「是你啊。你終於有辦法走出山洞了嗎？
看來你這次找到的人類身體不錯啊。」
少年突然以老年人的聲線向秋葉說道。
他彷彿了解秋葉的來歷。
「彼此彼此。你這個後代也不差啊？
只是還嫩了點，警覺性太差。要是剛才那個人類拿的是大型爆彈，你就又要等下一個子孫附身了啊。」
秋葉似乎也了解這個少年。
維蒂琳想了想，要是她不知他的底細，也不會提前警告自己了。
「呵呵，這代除了他還有另一個子孫。
我上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提醒你要乘能活動的時候留下後代了。
隨便找的人類身體不但會反抗，質素還參差不齊。這次是你運氣好，你難道能確保每代都找得到合適的人類身體嗎？」
「你又能確保子孫都聽你的話？你上代子孫不就背棄了你跟人類通婚？」
秋葉冷冷的反擊回去。
「你以為我的子孫能永遠違逆我？現在這男孩不就對我效忠了嗎？
子孫的身體相容性高，魔力也不致大幅散失。像你這樣亂找，哪天意識被附身的人類取代了也不奇怪。別說我沒提醒你。」
「算了。這次賣我個面子，讓我把她帶走吧。
……喂，不用忍著呼吸啦。」
秋葉轉頭望向維蒂琳。
後者張開了嘴大口呼吸。
「你帶走她幹嘛？再說，妳吸了她的血，又不控制她，簡直莫名其妙。
她出去了，不就會引來人類討伐隊了嗎？」
「你怕？」
「我怎麼會怕！
只是，為什麼我要冒風險？」
面對秋葉的嘲諷，少年回復了年輕人的聲線。
「如果你不想冒風險，那就連我一起滅口吧。」
「……為什麼？」
少年面對秋葉的冷笑有點不解。
「你忠告得對。胡亂替換身體的確很容易被人類得到主導權。
我叫秋葉，是個擁有吸血鬼力量的人類。」
秋葉雙手一振，強大的魔力湧向少年，狠狠把他壓在大門上。
「怎，怎麼可能！
人類是沒法掌控這力量的！只會在跟吸血鬼的爭鬥中兩敗俱傷！」
少年向拔出血色長刀的秋葉撕吼。
「你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