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在回到宿舍用餐之後,我們各自在做自己的事。
伊琳諾馬上把全副心力都放在編譯匣子之上,桌頭堆滿了參考書籍。
艾薇亞像是在想著戰爭的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個的草圖,像是戰前規畫。
卡蓮娜公主唱著故國的歌。雖然沒留心聽,但也知道她在想念她的侍從。

從卡蓮娜公主的口中,我得知了莎薇恩的基本外表特徵。
不過關於他勾結黑衣人的事,公主似乎全不知情。
事前的情報搜集算是完成。再來,就是從她那兒獲得進一步的消息。
 




「晚上好,蕾蒂雅。」
「少主晚上好。有任務前來通知小絮。」
「好的,那不打擾囉。」
 
房外傳來艾薇亞和蕾蒂雅的交談。
吱的一聲,房門被黑衣少女打開。
 
「來了嗎。有新情報?」
「對,是那個侍從的行縱。
似乎等不到公主的消息,他按耐不住,日前出發前往本國了呢。」




 
蕾蒂雅把一份文件放在桌頭。
 
「早前我們擊斃的那個黑衣人確定是莎薇恩派來接走公主的。
失去了他的聯絡,他決定親身前來迎接公主。
好消息是,我已經確認了他的行縱。
壞消息呢……嗯,他身邊有不少的黑衣護衛……你知道是什麼人的。」
 
數量不少的話,恐怕很難對付。
上次只是一個人都折騰半天,這次估計更加不妙。




不過早晚總要面對的。當是覆滅這個家族的熱身吧。
 
「那麼可以肯定他和森林的聯絡人有著關係。在他的身上,也許能找到通往森林的鑰匙。
本來呢,卡羅琳小姐的指令裡沒說過一定要殺他,我是打算睜隻眼閉隻眼的。
不過現在嘛……得綁住了好好逼問呢。
計劃是什麼?」
 
「伏擊。不過跟以前有騎士團作後援的情況不同,這次是私人行動。事前我沒得到卡羅琳閣下的命令。就你,和我。」
「還真是冒險。也沒人會替我們善後吧?」
「要是你死了我還沒死,大概會幫你撿骨。不過不用想掩埋了。」
 
「對面有多少人?」
「不清楚。不過,不會少於十來人。」
「假如都是森林裡出來的,那可不易對付啊。」
「害怕了?要叫上伊琳諾她們嗎?」




 
蕾蒂雅試探性的盯著我。
假如我臉露擔怯,她馬上就會怒斥我吧。
 
「不必試探我。
妳知道,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她們跟那個家族扯上關係。」
 
「知道就好。這會為她們帶來危險。不要想著依靠別人了。
我們是獨行者。即使現在我跟你組成一隊,仍然要靠自己走各自的路。」
蕾蒂雅的表情放鬆了點。
 
「不過……
今天我遇上了一個叫秋葉的女孩。她不但把我的出身認出來了,居然還能從我手上抽出魔劍。
而且,她似乎也對黑衣人頗為敵視。」
 




「什麼?從你手上抽出魔劍?
……會不會是障眼法?比如,那本來是她的魔劍,在你手上裝模作樣摸一下之後假裝是從你手上拔出的。」
蕾蒂雅眼神尖銳,像是在懷疑我有沒有說謊。
「不是。妳也看過我的自學魔劍,跟別人不同。
她說不定,能成為我們的潛在隊友。」
「……暫時不能考慮。
首先,我剛才就說過只有自己能依靠。
其次,這女生敵友不明。必須做詳細評估。
最後,她不像我們一樣有刻骨的仇恨。
套取一下情報倒是可行的,但現在時間急迫。」
 
「好好好。那麼留到下次機會吧。
妳等我下,我回去留張字條給艾薇亞她們。」
「……真搞不懂你。按說你也不是第一次單獨行動,幹嘛還要裝出一副自己一定有命回來的樣子?」
蕾蒂雅有點受不了的問道。




 
「我可是打算活著回來的。要是我的命只換掉十幾個黑衣人就太不值了。
我不打算寫告別的話。只是不想遲了回來讓人擔心而已。」
「…………
你,適應了這兒的生活了?」
「沒錯。即使相識不久,艾薇亞和伊琳諾都是我現在最重視的人。
我不在,她們會擔心我。」
 
黑衣少女默然不語。
跟之前不同,這不是生氣的表現。
 
「隨你喜歡。走吧。」
她倒提沒有刀刃的鐮柄,走出了房間。
 
 




 
 
 
 
 
 
 
 
 
 
夜色下的城門,映照著天上瀉下的銀光。
路上行人稀稀落落,除了門衛室還亮著火光,整個城市已沉沉睡去。
城門敞開著。偶爾有一二行人穿過,但蕾蒂雅並未阻攔。
 
「他們裝成了旅行者。分成幾批人,已預先辦好了入城手續。」
「要不要在門衛盤查時突襲?」
「沒有把握能一網打盡。即使我們能一舉擊斃全部敵人,恐怕其他分隊也會逃走。
等到了凌晨,城門就會關閉。人都進來了之後才是收網的時機。」
 
蕾蒂雅伸手指了指一處大客店。
 
「他們預約了那邊的房間,各自分房睡避免嫌疑。
估計會有人輪流站哨,也會有人夜間出門偵察。
毒藥和爆裂物我都有準備,到時候見機行事。」
 
真是隨性的計劃。
總之盡量製造落單機會就是了。
最壞情況是變成夜間巷戰。到時候就變成追逐老鼠的作戰了。
 
不過我也有秘密武器。
上次遇上黑衣人時,身體和魔眼都有異常反應。
即使隔著障礙物,我仍能目視觀測敵人所在地。
黑衣人的長處在於機動性和隱匿能力。戰鬥力並沒有遠超常人。
靠著艾薇亞的劍術和伊琳諾的裝備,我有信心不會處於下風。
 
「蕾蒂雅?妳準備好……」
轉頭只看見蕾蒂雅半跪在地。
背上的鋼翼不穩定地顫動,尖端隱隱冒著黑煙。
 
「一時興奮,沒控制住魔力。沒問題。」
「……妳,好久沒睡覺了吧?」
「我說沒問題。」
「卡蘿琳小姐安排的任務是長時間看護卡蓮娜公主。
可是妳在休息時間費心去查找黑衣人的資訊,已經兩天沒睡了吧?
小睡片刻吧。距離關上城門還有一段時間。」
 
「顧好你自己就好。就算我失誤斃命,也不關你的事。」
「的確不關我的事。但消滅黑衣人是我們的共同目標,我不想冒失去同伴的險。
休息一下吧。監視役我也能當,沒必要兩個人都站哨。」
蕾蒂雅嘆了口氣,緩緩收起鋼翼,坐在崗哨的椅子上。
 
「先說好了。連莎薇恩在內共十五人,看漏了一個人,我連你一起殺了。
這樣也要自行站哨?」
「給我休息。」
我完全不留餘地。
蕾蒂雅默然不語,沒過一會,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說實話,夜間出入王都的人流非常少,就算艾薇亞這樣的笨蛋都不會看漏。
再說我有魔眼,這樣都能看漏人就活該我把頭割給她。
 
不到三十分鐘,已有兩批目標進入了客店。
距離很遠,我還能抑制異常的殺戮衝動。
似乎這跟我的意志無關,只要遠到感應不到他們的氣息,就能克制住血液沸騰。
 
少女在身後嚶嚀了一聲。
是快要起來了吧,我轉頭看她。
 
這是我第一次用魔眼正面觀察蕾蒂雅。
滿身都流動著刺眼的紅光,尤其是背上的鋼翼處。
我的眼睛似乎也要跟她一起發紅。
絕不可能看錯。這是同族的血,她也────
 
「妳……怎麼會是森林的一員?!」
我忍不住叱問。
蕾蒂雅轉瞬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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