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上,每個人都是獵物: 第一回合之六
[size=100]第一回合之六
(第六個玩家剛出發)
「吱~嘎~」大門在女子踏出別墅後緩緩關上。
女子從逐漸變窄的縫隙中看著大廳中的眾人。
物色著自己心儀的....
獵物。
大門關上後,她從口袋抽出自己身份的證明。
那張本應使人深感戰慄的卡牌。
撲克。
當她看到手上拿著的不再是那張印著「錢麗珠」的身份證,她便感到一陣暢快。
不過一想到這個名字,她還是不禁打了一下哆嗦。
就算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閉上眼睛,那些話語彷彿仍然在她耳邊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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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呢?
旁人對自己名字的評價由「真是漂亮的名字呢!」、「給人感覺很可愛的樣子呢!」、「有著這樣好的名字,麗珠將來一定會是個乖孩子。」這些小時候聽過不知多少遍的客套話,變成「麗珠?哈哈哈這名字有夠土的!」、「哈哈哈麗『豬』,麗『豬』!」這些惡毒的嘲諷?
你說,這些孩子話是沒惡意的...?
麗珠曾經也是這樣相信父母的勸解。
現在才明白到...
這些不帶惡意的惡言才是最傷人的。
「小孩子入世未深,心智尚未成熟,那些惡言惡語不過是一時戲言,不需要放在心上的。」
才不是這樣。
正因為他們年紀尚幼,一切言行都基於自己對事物的第一印象,這些所謂的「孩子話」往往才是最真實的事實。
不帶惡意的惡言,才是最令人刺痛的。
正如《國王的新衣》中,國王裸體的事實,就是由這些不懂虛偽為何物的小孩說出來的。
孩子間的惡言,有時正正揭示了一般人不想去正視的現實。
理解到這些的時候,麗珠已經離開小孩子這個稱呼很久了。
不過再也沒有人這樣大肆取笑自己了。
因為取笑都變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進行了。
無視著班上的小圈子背地裡對自己的不滿和嘲笑,她「安穩」的和這群「好友」過了整個中學和大學生涯。
麗珠之所以能夠這樣堅強,都是為了自己的夢想。
她渴望成為一個可以獨立生存的女強人,不用依賴他人,僅靠自己。
然而,正當她以為可以投身社會,如願以償的憑藉自身努力取得成績並換來尊重時,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意跟她開玩笑,她所進的公司有著極其嚴重的問題。
性別歧視。
由此引發的是職場欺凌。
縱使男女平等的觀念已經十分普及,社會上還是有些人對女性職員有著既定的觀念。
弱小,為男人的附屬,能力較差。
她的上司正正深受這些觀念影響。
剛進公司不久,她隨即發現了這個問題。
不論自己的工作完成得多麼好,上司反應總是冷淡的,下一次的工作也沒有絲毫的改變,依然是那些雞毛蒜皮的事。
相反,一些比她遲入行的男性職員,卻很快便接手大企劃,得到上司重用。
即使心中不滿,她對此也只能啞忍,默默做著自己份內事,盼望終有一天可以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
接著,更嚴重的事發生在一個加班的夜晚。
她撐著千斤重的眼皮,連連呵欠的在電腦前輸入資料,正當感到有些睡意的時候,突然有隻手按在她肩膀上。
她嚇了一跳,往後一望卻發現是她的上司。
就算感到一點不安,她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叫他鬆手。
「我看...你在公司裡也工作很久了,想升職當主管嗎?」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真...真的嗎?」她興奮的臉孔清楚的映照在發光的電腦螢幕上。
「可以喔...只要你...」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她突然發現他的手在慢慢向下移,急忙尖叫了一聲,推開了他。
「你...你想幹甚麼!」她一臉驚恐的問道。
「有甚麼不行喔...不是想升職嗎,來吧,我可以成全你...」貪婪的眼神在她身上遊走。
「變態!」大吼一聲後,她便轉身跑出辦公室。
那個晚上,她在被窩裡不斷的哭著。
不是為自己差點便要受到玷污而痛苦。
她感到的是一陣侮辱。
她不明白,難道女性真的只能靠這種手段來換取成就嗎?
錢麗珠,第一次對自己的理想,感到徹底的絕望。
之後的一個月,她沒有去過公司,也沒有任何人再見過她。
接著,她便被人發現在家中昏迷不醒。
原因是服用過量安眠藥。
如果不是房東來收拖欠許久的房租,她可能已經死掉了。
警察當時是這樣說的。
即使面對警察、醫生或社工的百般追問,她也沒有透露出任何關於公司的事。
只說是因為很久沒有戀情,一時衝動才自尋短見。
雖然理由不是很充份,但在她三番四次表現出自己已經重拾積極態度時,他人也只好罷手,不去發掘當中原因。
一切都是為了謹守自己那幾近破碎的理想。
獨立,不依靠他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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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早逝,沒有朋友,同事也沒興趣探望,她在醫院休養的這一個月,本應過得十分無聊。
直到某一天和照顧她的護士攀談起來,向麗珠推薦了一本自己喜愛的書藉。
《國王遊戲》。
即便結局很爛,她仍深深受到當中一個女性角色感動。
氣力,體型,打鬥技巧都遠遜於男生,但她有著為求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狠心腸,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包括肉體,去爭取最後的勝利。
她...難道不就是獨立,不依賴別人的女強人嗎?
她兩眼發亮,感到有甚麼東西在她心中爆發開來了。
在剩下的日子裡,她把握時間,加上有那個護士的幫助,盡她所能的閱讀所有「生存遊戲」類的書籍。
讀得愈多,愈明白到以前的自己過於死板,把「女強人」的定義規限了在一個狹窄的範疇上。
所以說,經歷過死亡的人,總是與別不同的。
一個月後,麗珠出院了。
她首先去血拼了一番,買下大批從前未感興趣過的新襯衫、連身裙以及一些店員推介的化妝品。
然後又去了髮廊燙了頭髮,再摘下那副陪伴自己多年的眼鏡,換上一對嶄新的隱形眼鏡。
精心打扮一番後,往鏡裡一看,那裡的是一個從未出現過的性感,艷麗的女孩。
那個土氣的鄉下女孩已經不見影蹤。
一想起「土氣」這個詞,她又想起自己的名字。
「嘖...難道要改名字這麼麻煩嗎?」她面帶難色。
「算了,替自己取個英文名字就好啦!」她拋一拋頭髮,對著鏡子沉思著。
「就叫Cindy好了!聽起來挺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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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再也沒有人叫她「麗珠」。剩下的只有「Cindy」。
麗珠已經死了。
某程度來說,她的自殺十分成功。
從此,她學會了諂媚、奉承等手段,進了新公司,由低層員工一直爬到副經理的位置。
但她這個副經理,其實早已經把那個所謂的「總經理」控制在掌心了。
換句話說,她已經是整個辦公室的...
「女王」了!
她用短短一年半的時間,獲得了自己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地位。
不是依賴男人,而是利用他們,這才是真正的女強人!
儘管如此,她有空時仍會閱讀生存遊戲,偶而在腦海中幻想著把從書中學到的所有,運用在一場真正的生存遊戲上的畫面。
想不到,這個工餘時的幻想,竟然真的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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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dy的目光一開始便投向島上最為複雜的地型。
森林。
在心中細數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是第六個出來的人了,那種難以一覽的地勢,要是有人捷足先登的話...
但她沒有絲毫動搖,有人,對她來說是最好不過了。
雖然,她是希望把那裡變成自己的「巢穴」的。
Cindy一路上沒有偷懶,每一步都在確認著草地上的痕跡。
「沒有人走過這個方向嗎...?如果是走另一條路的話...還是先小心吧。」Cindy彎低腰,撫摸著嫩綠的草芽,看看有沒有任何一條是壓彎了或是折斷了的。
走了大概五分鐘,她就來到了這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樹林。
「作為據點,這個大小剛剛好...只要我是第一個進去的人,我就可以在這裡守株待兔了。除非,整整兩小時都沒有任何人經過這裡吧...」她抬高頭,觀察著這片看似雜亂,實質井然有序的森林。
在踏進去之前,她突然想起了甚麼,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嗯...就這樣做吧。」她脫去了褐色的毛線外套,露出一件性感的背心,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好不誘人。
「那麼...行動吧...」彷彿能魅惑世人的笑容掛在Cindy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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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踏入這片樹林後,被樹根甚麼的絆了一下,重心不穩險些跌倒,但他並沒有感到任何不妥的地方。
是...他大意了嗎?
還是說,這一切,做得太完美了?
隨著深入樹林的內部,空氣微微升溫,阿海感到一點悶熱,便脫下了自己的黑色外套。
「這裡...到底有沒有人呢?要是沒有的話,留在這裡也挺沒意思的。先逛一圈再算吧。」阿海圍顧四周,但是受到高聳入雲的樹木阻礙,他難以察覺周遭是否有其他人的氣息。
但下一瞬間,他所期待的事情就出現了。
一個女孩從縱橫交錯的樹後跑了出來,四處張望後,旋即對上了自己的眼神。
「又有獵物...上門了...嘻嘻」阿海心中暗喜。
「你...你是甚麼人!」女孩大叫,驚慌的看著他。
雖然忘了她的名字,但阿海對這女孩的印象十分深刻。
主要還是因為她那美若天仙的外貌,修長的四肢,雪白的肌膚。
對阿海這個年紀的男孩來說,自然是心目中女神的形象。
「別慌...冷靜...我是平民,你看...」他學了阿緣的技倆,雙手高舉,拋出在褲袋裡的撲克。
眼前的女孩帶著狐疑的眼神盯著阿海,然後慢慢的拾起撲克。
別露出這種眼神嘛...把你的美貌都浪費了...
來吧,把你的信任交付給我吧...我會好好...
利用的!
當阿海還在想些有的沒的時,女孩看了看撲克,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清新但不做作的笑容。
阿海看這笑容看到呆了。
想不到,她笑起上來竟然會這麼美麗。
害我更想親手把這個笑容毀掉了。
但是,下一秒所發生的事,卻是他所未能預計的。
女孩突然飛奔過來一把抱住阿海,臉蛋靠在他的肩膊上,雙手緊緊抓住他,久久不願放開。
女孩身上撲鼻而來的香味,令這輩子未與任何女性有過如此親密接觸的阿海感到不知所措。
正當他迷惘著該怎麼反應時,一件事在他腦海中閃過。
怎麼...好像不久前才看過類似的事...?
但現實不容他思考,緊隨著擁抱而來的,是自腰間,以及胸前傳來的幾股震動。
「!?」
「!?」
阿海和女孩同時間明白到這震動的意思,身體立即繃緊,準備隨時應戰。
正當阿海想伸展一下四肢,面對即將到來的危機時,卻發現無法掙脫這個令人醉生夢死的擁抱。
女孩就是沒有任何動作,不肯鬆手。
「喂...有獵人...還是說是鬼牌?算了,總之有人在附近。震動還未算強,趁他未現身,快點走吧!」阿海急忙對靠在身上的女孩說道。
她依然不為所動。
「先放開手,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阿海再補上一句。
「不...這樣就是對我最好的保護了...」阿海聽到這話感到一剎那不解。
不過下一瞬間,他的疑問便被解答了。
「嘟!」不知道已經聽過多少次的電子音效從阿海的手環上傳出。
同一時間,女孩的話也傳進他的耳中。
「小子,去死吧...這就是你對我最好的保護了。」她的聲音聽起上來,在阿海的耳中仍是多麼的媚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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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剛剛還站在自己身邊說要保護自己的男子,此刻已經頹然倒卧在地上,她感到一點可惜。
「要不是有人在附近,本來其實還可以給你多嚐一點甜頭的...只能給你一個擁抱當黃泉上的伴手禮,真是抱歉了呢。」Cindy歉疚般說道。
想當然爾,她內心完全沒有歉意。
這就是生存遊戲喔...太刺激了。
接著她看向手上,那張阿海拋給她的撲克,她察覺到一件事。
原來這樣...不算搶嗎?
那麼...嘻...我終於明白死後10分鐘才銷毀屍體的原因了。
她想了一秒後,立即轉身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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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剛踏入樹林,便感到一陣違和。
他仔細的看向樹木的根部,發現有些地方已經被人踐踏過,顯然是已經有人先他一步進去了。
要進去嗎?
還是先按一下吧。
苑雲輕輕按下手上的撲克,畫面上立即顯示出他想要的情報。
前方不遠處有超過一個光點聚在一起。
是結伴行動的人嗎...還是說,戰鬥已經發生了?
他望向手環,包括凌雪在內,已經有3個人出局了。
他搖了搖頭,不再讓自己憶起摯愛。
並不是基於同情,只是為了得到情報,苑雲一步一步走前,打算看看到底是誰在那裡。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然後漸漸遠去。
是受震動警告而跑開了嗎?
他盡量把身體靠在樹幹上,慢慢探出頭來。
那裡,前方不遠處的地上,躺了一個男子。
「死掉了...嗎?」站在這個角度連對方臉孔苑雲也看不清楚。
要行前嗎?
他考量一下,立即放棄了這個決定。
要是對方是裝死,自己就虧大了。
又不知道對方死了多久,也有可能卷入即將發生的爆炸中。
而且...
還是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加上...還有剛剛在地上看到的東西,那個絕對是人為的......
這片樹林,毫無疑問...
已經成為一個巢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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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環上的時間由00:59:59跳至01:00:00。
生存人數是「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