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這晚我們不談情，談談性。: 初次

她的初吻發生在炎熱的夏日，那晚夜風透進屋內，他靠近。打早她已知道他有所暗示。先是摸她的大腿，再擁緊她，溫暖了二人的身體。所以當他靠近時，她特別緊張，甚至笑說不如專心看電視，其實是在隱藏她的害羞。
 
最後他靠近，臉龐近咫，那一刻她知道是時候了。
 
十六歲的她，面對著她一直深愛著的男生，她要獻出這個初吻給她最喜歡的人了。
 
她曾經以為那會像是電視劇裡的吻，一吻傾心，春心蕩漾，然而那一吻落下來，很生硬，似是有隻大笨象撞上她的唇，壓住她的呼吸。
 
她不懂怎去反應，只是呆住，不知等待著什麼。直到他抽離，看一看她的臉，她趕緊低下頭，不讓他看見。然後他又吻上來，感覺時間比一般的速度更緩慢，尤其他將舌頭伸進來的時候，她更是僵硬起來，不知要如何反應，於是任由他在自己的口腔裡伸動。
 


接吻是這樣的嗎？這樣做有什麼作用嗎？
 
原來接吻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般浪漫。
 
雖然不如她想像，但她仍是很高興，能夠將初吻獻給她最喜歡的人，即使後來他們分手了，那一吻沒有永遠，卻也令她無悔。
 
長大後很少人提及初吻，她發現人們都在討論初夜。
 
「你沒聽說嗎？她的第一次給了高年級的男生，很花心的那個。」
 


大家將這件事看得比初吻更重要，臉上再不是那種散發甜蜜氣息的表情，而是厭惡、緊張和興奮。她們都將之視為很刺激的課題，期待著這個第一次會怎樣發生。
 
她知道是情侶間的活動之一。回想初吻的事夠遠了，便該想想接下來要怎樣面對下一個第一次。她決定要獻給一個深愛自己的人。
 
雖然這個人不是說要遇到就能遇得到，但她交到的下一個男朋友比較愛她，便覺得是他了。
 
她沒有主動去做，而是等到那個時候來到，她不拒絕，便順理成章。
 
當初她不知道初吻要怎樣做，但初夜有很多版圖，比初吻的教學還要多。她發現男生都不會在意你的初吻，他們介意的是初夜——你的第一次仍在不在。當他知道她的第一次是他時，他高興極了，就像當初她交出初吻之後，同樣是一臉感激又歡喜。
 


沒有太多的第一次會成為最後一次。他們終歸還是分了手，退回朋友。事情遠去，他們偶然見個面，聊聊天，在那條馬路上，他抽著她一直勸他戒的煙，等的士。她看著一成不變的他，沒料到他開口問：「妳有後悔將第一次給了我嗎？」
 
她看著記憶中熟識的他。比起一個初吻，結果是他更深刻地存活在她的腦海裡。那些赤裸的交纏、不怕反應不對，還有交纏後的愛惜、一起累著煮東西吃的回憶，都多於一個初吻給她的溫度。
 
「那你有愛過我嗎？」她看住他問，一點都不畏縮。
 
「有。」他想也不用想。
 
「那就行了。」
 
他一成不變的臉，仍似是昔日疼愛著她的臉。當然，他後來丟掉手中的煙斗，狠狠說了句：「但現在不愛了。」
 
可是她一點都不後悔。她一生中，將初吻給了自己最喜歡的人，再將初夜獻給一個曾經是最愛她的人。現在她要去尋找一個始終愛她的人，成全最後一個吻和千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