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鐵醒返之後……: 48
「我唔否認，我的確係想拯救夏舞，唔想佢死。」
「咁點解你要將Ellie嘅哥哥害死？」阿曉捉起我嘅衫領，將我推埋牆。
「大哥哥，你哋停手！」詩詩叫喊。
「你呢頭連自己條命都可以唔要，但嗰頭就害死其他人，你拯救人嘅準則到底喺邊，我無法睇透你呢個人。」阿曉呢刻雙眼充滿怒火，佢係想幫Ellie出一口氣。
雖然唔知Ellie點樣向局外人嘅阿曉講呢件事，但事到如今我再無得逃避。
「其實唔單止William，李sir、古朗、愛兒、修洛文、Suki……有無數嘅人因為我嘅緣故俾我害死。William嘅死係我間接造成，而且當時我亦聽到Ellie嘅求救聲，但我選擇咗離開。」
喺呢場遊戲，我遇過太多掙扎求存嘅臉孔。
雖然佢哋全部都已經死去，但我一刻都無忘記佢哋。
無論係同伴，定係敵人。
「有太多人喺我眼前卻無法被拯救，佢哋每個人嘅死令我非常悔疚，所有情景深深烙印我嘅心中。」我鼓起我全部勇氣向阿曉講，「正因為太多悲劇發生但無法制止，太多悔恨喺我心中，所以我已經唔想再有人死喺我眼前。」
即使係啱啱鬼仔嘅死，亦令我十分悲憤交加。
「所以我唔介意用我條命去終止悲劇輪迴，即使到最後有無價值都好。」
阿曉聽完之後愣然望住我。
正如修洛文所講，呢個世界太多悲劇，所以佢想成就其他人幸福嘅結局。
「我都想大家有個幸福嘅結局。」唔知點解，腦海中修洛文嘅臉孔同我重疊起嚟。
捉住我衣領嘅手慢慢鬆開，阿曉放緩佢鎖緊嘅眉頭，然後慢慢咁講：
「如果呢個世界，有更多好似你咁『無私』嘅人，或者係件好事。」
「阿曉……」
「既然你有咁嘅決心，我會幫你完成你嘅計劃。」阿曉第一次展現釋懷嘅表情。
「多謝你，阿曉。」
得到阿曉嘅幫助，又離計劃邁向一大步。
原本我以為事情會順順利利，殊不知崩壞嘅出現，只係剎那之間。
又一陣腳步聲傳出。
一道纖柔嘅身影從啱啱阿曉行嚟嘅走廊出現。
我無法睇清處於遠方昏暗燈光嘅黑影，而對方一步一步行緊過嚟。
一把十分詭異嘅女聲傳嚟。
呢把聲音，我無法忘記。
「阿曉……你做緊啲咩啊？」
Ellie臉無血色，眼神空洞咁望過嚟，而且感覺十分詭異……
彷彿唔係我認識嗰個Ellie一樣。
「阿逸，你退一退後先。」阿曉擋喺我面前。
「阿曉……哈哈！」Ellie發出令人心寒嘅笑聲，然後目光忽然變得猙獰，「重唔快啲捉住佢？」
Ellie嘅視線停留咗喺我身上。
阿曉行上前，打算勸停Ellie：「Ellie，你冷靜啲，聽阿逸解釋先——」
「我唔聽我唔聽啊！係佢殺死我哥哥啊！」Ellie大聲尖叫，雙手不停搲落自己塊臉，「點解殺死我哥哥嘅人可以逍遙法外……點解……」
「阿逸，你準備逃走先。」阿曉緩緩咁講，「Ellie，已經唔係我哋所認識嘅Ellie。」
Ellie不停咁搲自己塊臉，搲到成塊臉一條條紅痕，甚至有幾條血痕之後，先停低手。
「無錯……無錯……只要殺死你，就咩都會結束……」Ellie將手放向腰間，「殺咗你遊戲就會結束，我哥哥就會返嚟……無錯！我要殺死你！」
Ellie從腰間拎出一樣嘢，係一條尖銳嘅樹枝！
係第四場遊戲時帶過嚟嘅嘢！
Ellie雙眼充血，猛然向我衝過嚟，但在此之前，阿曉就率先衝過去將Ellie嘅雙手捉住。
「阿逸，你走先！」阿曉大叫，「我會搞掂Ellie，你去做你應該做嘅事先！」
Ellie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即使喺對上嗰個遊戲，佢都無顯露出咁猙獰嘅表情。
佢身上發生嘅事情，我已經無從得知……
「阿曉，要小心！」我留下一句。
我趁住阿曉牽制住Ellie，同詩詩與阿武一齊離開呢度，由十六樓落到去十樓先停低。
「大哥哥，我哋而家應該點做？」詩詩問。
無錯，原本我係叫喚大家喺十六樓等待，但而家因為Ellie關係我被迫要離開十六樓。
只不過如果再用同一個方法，只會再次將Ellie引過嚟，沒完沒了。
「我哋就一層一層咁搵，將所有人搵出嚟為止。」
『遊戲時間尚餘半小時，請各位繼續努力。』
廣播傳出，對於我哋嚟講廣播內容或者係好消息。
只要捱多半個鐘，呢個遊戲就會完結。
「呢半個鐘裡面，真係可以平安度過？」阿武突然停低落嚟，憂慮咁問，「我哋已經無方法喺短時間內搵齊所有人。」
「我……」我無法給予阿武肯定，「我都唔知，但我會盡全力。」
「喔喔……」阿武搖一搖頭，然後微笑，「當我無講過。」
阿武嘅表情變得十分憂慮，而詩詩亦雙手緊握，時不時會不停手震。
而家呢度有我、詩詩同阿武，而阿曉同Ellie就喺樓上，神父就喺我哋一開始嘅單位，下落不明嘅人就得莉莉、夏舞、駱譯、雞冠男同倪少賢。
我諗，如果莉莉無遇上雞冠男或者倪少賢，事情話唔定真係可以順利完結。
無錯，本應如此。
「我哋繼續行喇。」我講。
「係呢，你哋嘅數字係咩？」阿武忽然問。
「我……」正當我想回答時，腦海泛起疑問。
阿武……點解無啦啦咁問？
「我係3呀。」詩詩不加思索就回答。
「等等詩詩！」我發現唔對路，但已經太遲。
「我……決定改變主意。」
阿武突然將手向詩詩伸去，我甚至未阻止得切，阿武嘅手就已經掂咗落詩詩身上。
『接觸判定——藍方取勝，紅方被捕捉。』
聲音從詩詩同阿武嘅手帶傳出。
「嗚嗚啊……」
下一秒，詩詩手掩嘴巴跪落地上，鮮血緩緩從眼睛同鼻孔流出。
「詩詩！」我即刻怒目望向阿武，「你點解要咁做！」
「無論可唔可以打和，對我嚟講已經唔重要。」阿武臉露憔悴望住我，「我細佬已經死咗，所以……我已經非常攰，一切已經無所謂。」
詩詩身體捲曲倒在地上，鮮血一滴一滴咁滴落地上，非常痛苦咁掙扎。
相似嘅情況喺無耐之前發生過，但當時滴落嚟嘅係淚水而唔係血。
詩詩，係鬼仔用性命保護返嚟嘅事物。
但如今……我守護唔到詩詩，眼白白望住佢死喺我眼前！
我……
「鬼仔……鬼仔……」瞓喺地上嘅詩詩氣若如絲地叫喚鬼仔嘅名字。
我連一個男孩嘅願望都無法守護好，我真係無用……！
最諷刺嘅係，鬼仔最後嘅願望竟然係俾佢阿哥親手摧毀！
「如果無估錯，你嘅數字應該都相當細。」阿武平淡咁講，「至少係5以下，係咪？」
阿武咁講，即係佢嘅數字好可能就係5……！
我並無任何回答，但我嘅反應將我嘅諗法出賣咗。
阿武睇穿咗我嘅反應，然後講：「再殺死埋你嘅話，我哋嘅人數就會多過你哋人數，我哋就會贏。」
佢準備行過嚟殺我，但我嘅雙腳無法郁起嚟。
因為我憤怒，我非常憤怒，我十分憤怒，係我第一次憤怒到想將眼前呢個人殺死！
但係，我嘅數字係敵唔過阿武……
一道聲音從我同阿武嘅手帶傳出——
『遊戲發生變化，Reverse生效，所有人數字大小癲倒。』
阿武愣然停低落嚟，佢嘅手重未掂到我時，呢刻廣播突然傳出。
Reverse……唔通神父俾人殺咗？
無可能，我明明千萬叮囑過神父一定要留喺單位入面，任何人叫門都唔好應門……咁樣，唔通係對面擁有Reverse嘅人俾我哋嘅人殺咗？
我諗到唯一嘅可能性，就係莉莉出手殺死Reverse。
但係呢刻有件更重要嘅事喺我眼前。
我握緊拳頭，徑直盯向阿武。
如果佢嘅數字係5嘅話，數字顛倒之後，情況就會逆轉過嚟，數字係4嘅我反過嚟可以將阿武捕捉！
唔知係好彩定天意，呢刻嘅Reverse救咗我一命！
阿武企喺原地，表情彷彿就已經人似認命咁。
「估唔到最後竟然咁樣反將一軍……嚟喇，殺死我。」阿武攤開雙手，露出無奈嘅表情向我苦笑。
我望向倒在地上嘅詩詩，怒火就由然而生！
無錯，眼前呢個人係殺死詩詩，摧毀鬼仔最後願望嘅兇手，所以我一定要為佢哋兩個報仇！
我緊握拳頭，向阿武嘅臉門打過去——
「你……」
我踎低身子，將倒在血泊嘅詩詩抱起。
「大哥哥……」詩詩臉上流著兩行血淚。
「對唔住，我無法完成鬼仔托付畀我嘅願望，無法將你好好保護。」我非常不甘咁講。
「唔緊要……大哥哥已經好努力，係個好人，我同鬼仔會喺天上望住你……」
唔知係因為鼻水定鮮血充斥鼻腔，詩詩嘅聲音變得十分模糊不清。
「大哥哥一定唔可以死……」
詩詩緩緩合上眼睛，喺我手上安然逝去。
我將詩詩小心翼翼放落地上，然後望向阿武。
「……點解你唔殺我？」
「我的確係好憤怒，好想殺死你，但係我理解我嘅痛苦，同埋已經唔想再有任何人死。」
「你……你話你理解我嘅痛苦？」
「無錯。」
如果唔可以明白其他人心中嘅痛苦，呢一切都唔會係正確嘅答案，呢句話係夏舞教我。
所以到最後嗰刻，我選擇咗原諒。
就算大家做出點樣瘋狂嘅行為，都係因為俾絕望嘅環境逼成咁，所以我想去拯救大家陷於絕望嘅心。
或者比起不切實際嘅拯救，遵從遊戲嘅廝殺會簡單得多，唔會有任何偽善嘅情況。
但係，無人講過唔可以踏上一條咁嘅路。
「你係個好人，但係……」
阿武將佢嘅手掂落我身上。
『接觸判定——紅方取勝，藍方被捕捉。』
眨眼間阿武就七孔流血，然後跪落地上。
「我已經好攰……就咁樣俾我休息一下。」阿武失去跪喺度嘅力氣，無力趴落地下，「細佬……」
「你哋，都好好休息一下。」我微笑住講。
詩詩同阿武斷氣之後，我將佢哋嘅屍體好好瞓返好。
佢哋安祥嘅笑容，令我諗起鬼仔臨終前都係展現咁嘅笑容。
眼前忽然浮現出一段畫面，係佢哋三個手拖手，樂融融咁高聲聊天，大聲歡笑嘅畫面。
佢哋一定係好幸福。
我離開呢度，然後向下一個目的地出發。
啱啱Reverse生效，只有兩個可能性——神父死咗，或者對面嘅Reverse死咗。
但之後嘅廣播，將確認嘅事實話畀我知。
『玩家人數發生變動，紅方：3人，藍方：4人，請各位繼續努力。』
對面少咗一個人，係啱啱俾我殺死嘅阿武，換言之……發動Reverse嘅人係神父。
但係……人數對唔上。
神父同詩詩加埋都係得兩個人，但我哋呢邊……少咗三個人！
阿曉、Ellie同莉莉當中，有個人死咗！
為咗確認事實，我即刻跑落去五樓，返去501室，即係我哋一開始嗰個單位。
到達之後，只見走廊盡頭嘅單位大門打開，而出面瞓咗個人喺度。
只不過，嗰個人唔係神父……
而係莉莉！
我即刻衝上前將莉莉抱起。
「……阿逸？」莉莉滿臉鮮血，但重未斷氣。
「莉莉！發生咩事？」我焦急咁問。
「對唔住，阿逸……」莉莉忽然向我道歉，「有樣嘢我一直瞞住你，但事到如今情況已經失控，所以我一定要同你講……」
「其實，我係呢場篩選嘅『監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