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  平分秋色

  時間回到比賽前的作戰會議,太后確定了比賽開始後立即用圍攻戰術之時。雖然眾人勉強同意這計劃,但冬至隨即提問:

  「這種程度就可以解決方正行?」

  「冬冬,別急,這只是讓對方興奮起來的前戲,如果能順道打掉一兩部機體就已經賺了。」

  「用一半的粒子存量來換一兩部機體,接下來怎麼辦啊?」冬至追問。





  「重點錯了啊,冬冬。妳幹嗎刻意忽略興奮的前戲呢?」太后刻意強調說話的後半部分。

  不僅是冬至,眾人也不敢回答這過份露骨的問題。

  看見了眾人羞愧而感到滿足的太后說:「我先問妳,妳有信心單挑方正行嗎?」

  「不。坦白說,我認為即使三十對一也勝不了他。」

  冬至過於坦白的說法並沒有人出面否定,除了千秋問道:「那個會長真的那麼強?」





  「強是肯定的,只是粒競格鬥並非單純的力量比併。我們表面坐擁三十機的優勢,問題是這些戰力未經鍛鍊和合作,在作戰時一乘三十的答案肯定不是三十。」

  「是這樣的嗎?」千秋還是不能理解。

  「想像你突然多了二十八隻手,你覺得做事的效率會快了二十八倍嗎?」

  「啊!要不讓它們打結已經夠煩了!」千秋只是想像了一下便放棄了。

  「你說得對。過多無作戰實效的機體在戰場上,反而會成為保護他的屏障。說真的,如果有充裕的時間,就他一人便可全殲我們三十機。」





  「連學界代表的你也招架不住嗎?」風問道。

  「級數不同,單對單的話,我想大概可以擋住他五分鐘吧。」冬至搖頭說。

  那即是說,共和書院並沒有阻擋甚至擊敗對手的方法。

  「看來大家都有共識了!用正攻法無論如何都贏不了的話,唯有先讓對方看到我們的無謀而興奮起來,再乘其輕敵而取其子孫根,我想的就是這樣一個作戰。」

  冬至先前著眼的是戰術性的粒子存量問題,為的是保存繼續作戰的力量,確實不負她作為學界代表的專業性。另一方面,太后雖然不懂粒競,但她著眼的是戰略性的全局問題,想要在困局中尋找微小的勝機,從視野上又比冬至高一層。

  「妳們怎樣想都好,告訴我怎樣做到就行。」折催促著。

  「要減低方正行的殺傷力,就不要讓他獨自行動,必須令他留在隊友附近。」

  說著看似違反常識的話,太后續道:





  「只有敵人的話,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大開殺戒。如果有隊友在,他便要分神避免誤傷友軍,甚至要不時救助他們,自然威力大減。所以,在最後一刻來臨前,千萬不要主動挑戰他,先要慢慢削弱他的隊員,令他疲於奔命。」

  眾人聽得入神,開始明白太后的用意。

  「風,告訴大家,這次比賽的勝出條件。」

  「所有機體分為兩組,時間完結前,先全殲對方者勝。如限制時間內未能全殲,以存活者較多取勝。」

  「這就是我們的勝機!」

  太后續道:

  「表面是20:20,但連同紅組的潛在背叛者,我們有30:10的優勢。」





  「但紅組背叛者的存活數仍算在紅組身上吧!」折反駁道。

  「對,不過合一書院自會收拾他們,為了不讓紅組內的通訊外洩呢!」

  雖然會減少存活數,但合一書院不可能冒情報外洩的風險而留他們活口。太后已算準了這一點。

  「如果我們回避戰鬥,就這樣完結了限制時間,20:10,勝者就是我們了!」

  「這樣的勝利...太醜了吧?」折質疑說。
    
  「力戰至最後一卒而慘敗,還是竊取醜陋的勝利更好?方正行無疑想我們選前者。」
    
  眾人並非不明白,但心底還是難以接受在文化周,在主場的同學前用這種卑鄙的戰法取勝。
    
  看到眾人表情的太后說:「說明白點,我也不要這種毫無美感的勝利。但你們忘了嗎?一開始就說過了,這是讓對方興奮繼而輕敵的前戲。」




    
  「對合一書院來說,最想避免的局面就是我們採用回避戰術。但如果我們貫徹執行,能撐到最後嗎?冬冬,由妳來說說看。」

  「在這麼大範圍和有眾多掩體的校園縮景內,強如方正行也不太可能在兩小時內把我們的存活數降至十部以下。」

  「就是這樣!按道理,要著急的不是我們,而是他!你們想想,他在苦無出路的情況下,看到我們犯下主動用密集炮火攻擊的大失誤,他會怎樣想?」

  「這班人不是自視過高就是不外如是吧,反勝的機會來了。」燈簡單答道。

  「太平淡了!燈!是興奮啊!興奮!原本聽聞名叫共和書院的妙齡少女是個密實姑娘,現在卻有如裸體般走出來,不撲上去還是男人嗎!是這種感覺啊!」

  被太后擅自痴漢化的方會長,不禁令人覺得同情。

  「先不管方正行是否痴漢,我不承認自己就讀的是一所裸體書院。」燈先要與太后說的劃清界線。





  「那種比喻怎樣都好啦。順道一說,先前的學生會會面時,我不太客氣地說了一些話,其實也是在鋪墊我們過於自大的印象。」

  風心裡想著,這裡有三個重大的錯誤。第一,比喻是妳先說的。第二,不客氣是妳的本性,並非只有那時。第三,自大的只妳,而不是「我們」。

  「總之學姐你是為了激起他們放膽攻擊才這樣做,對不對?」折總結說。

  「舒折學弟,除了千秋,這裡要數你最可愛了!其他的孩子天性都有點扭曲,最愛損人,只有你明白我的苦心。」

  雖然知道太后愛說笑,不過折聽起來也很受落,畢竟他對美女最沒有抵抗力了。

  「目的你們都清楚了。冬冬、風和折聽著,密集炮火過後,合一他們的攻擊意慾會大增,為此我們要採取三人一組的游擊策略,一點一點地削弱他們。」太后為次階段定下了秘策。



  回到賽場,最為熟知太后秘策的風為藍組剩下的機體進行分組。九部機體剛好分了三組,每組三人。為了發揮游擊戰的力量,一定程度的默契是需要的,所以風、冬至和折自然在一組。

  「這種作戰真的沒問題嗎?還是躲起來直到完結更為有勝算吧?」其中一位成員擔心地問。

  剛經歷伏擊而惡裡逃生的藍組成員,士氣甚為低落,根本沒有對抗合一的決心。面對沒有實績的風的指示,有所質疑才算正常不過。

  「事態的發展都在太后的意料之中,你看過她說的會算不準嗎?」刻意用「太后」之名代替慣常叫的「學姐」,風意在借用她的權威壓服隊友們。

  雖然心裡還是不安,隊員們在太后之名下依然聽令而去。



  「雖然戰況跟學姐說的差不多,但這麼快就只剩一部機的優勢還是太差了。」在三組分散後,折向風和冬至兩位隊友抱怨說。

  折有充分的理由抱怨,因為先前擁有二十部機的藍組遇到了伏擊,現在只剩下九部機。不過,就算是太后,沒有粒競經驗又不在現場的她,能預測到戰況的走向已屬難能可貴。

  「實戰部分是我們的責任,不是嗎?」風應道。

  「呂曉風,從剛才開始,你的話變多了啊。」冬至加入說。

  「有嗎?」

  看來本人並沒有自覺。


  合一書院從比賽開始時,始終採用集結的原則,所有機體都在小方可支援的範圍內。只要對方一直採用這種陣形,共和書院的正面攻擊都必然暴露於小方的還擊之下。為了瓦解它,風他們採用了三人一組的游擊戰術。

  「這裡是小組Z,我們發現了敵人,他們正向小組Y的方向移動,我們現正在安全距離尾隨。」小組Z的組長小心翼翼地在通訊網匯報。

  「這是小組X,很好,Z繼續尾隨,如被發現時速逃。」風回答說。

  「了解!」

  「這是小組Y,我們被發現,現正撤退!請求支援!」小組Y的組長著急地說。

  「明白,請撤退,我們會掩護你。」風又對冬至和折說:「開火掩護!」

  正追擊小組Y的合一書院受到了後方突然的炮擊,立即停下來用粒子加強防禦。除了其中一部不但沒有防禦,還轉過來開火還擊。

  「那機體應該是方正行了,認著他,我們撤。」風說著便撤。

  「Z,五秒後朝合一開火,然後立即後退。Y,確定敵人沒跟來後,開始尾隨他們。」風邊撤邊又向另外兩組下指示。

  小方不敢過份追擊,雖然他有一人全殲對手的自信,但為免遺下的隊友遭到夾擊而難以深入。他帶著急燥地說:「換了指揮官嗎?跟先前的粗枝大葉完全不同。」



  雙方就這樣進入了你追我退,你退我追的循環。相對於開場時十五分鐘的大屠殺,現在比賽已剩下一小時,雙方都未能新增擊破數字。對於藍組來說,現已完全擺脫了被伏擊的慘敗所帶來的心理陰影,反而透過游擊戰玩弄著對方,令他們對實踐著太后秘策的風,愈來愈有信心。



  「完全陷入了膠著狀態呢!燈燈,你怎麼看?」太后把解說的責任推給燈。

  「游擊戰就是消耗戰,比的是耐性,誰先心急誰就輸了。」

  「太沉悶了!你看觀眾都要睡著了!比起輸贏,看得開心不是更重要嗎?」太后居然為觀眾抱不平起來。

  燈心裡想,先前是誰說寧要醜陋的勝利甚麼的?

  「只要細心看看兩方在戰術控制上的精確度,這種不能犯錯的平衡在哪一刻崩潰,也是一種很高質的觀賞角度。」燈既不能說穿太后的秘策,只有無可奈何地硬篇一種說法。

  「各位觀眾,為了讓各位看得更盡興,是時候讓我使出特備的絕招了,請稍候。」沒有理會燈的說法,太后突然向觀眾宣佈說。

  沉寂了很久的觀眾席,隨即報以熱烈期待的呼聲。

  「這裡暫時交給你了,燈燈。」說完太后便走過去千秋身邊,說了幾句後,兩人便走入了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