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花: 解語花 一百二八 伶俐俏語如戲登

  沿著巖壁邊緣一路進發，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腳底已剩下不到五寸的位置。花解語空有一身輕功，卻不能邁步施展，只得俯身緩進。途經幾個分岔洞口，四圍風景都是亂石流溪，大同小異，加上洞裡光線昏暗，就算一路上做了記號，也幾乎認不清路了。花解語暗自心驚：「想不到這山洞如此大，恐怕要迷路了。」又想：「但若然害得豐兒和郡主白來一趟，那又顏面何存？」便是硬著頭皮繼續探路。
 
卻聞得花魂香的氣味越來越近，前面亦有火光閃動，花解語心中戒備，屏息靜氣，從石壁跳了下來，悄悄向內探頭張望。只見裡頭是間石室，擺著幾張破爛椅桌，揚州三虎就這樣呆坐椅上，茶水亦沒人奉上，一片陋居空堂的荒涼。他們明知韓森無心招待，卻沒想到敷衍如斯，面色極是難堪。此時韓剛道：「老弟雖然腦袋精明，但咱們畢竟是親生兄弟，怎會瞞得過當哥哥的？他是想咱們當先頭卒，為他刺探情報。」
 
梁臻道：「原來大哥也是明白的，我還怕你鬼迷心竅，當真信了那廝。萬一曼麗老尼不在，咱們開始大幹一場的時候，他們來個黃雀在後，恐怕咱們性命也給丟了。」
 
韓剛道：「我自然知道，所以我壓根兒沒打算到北陵郡。」梁臻訝然道：「莫非大哥想……」韓剛冷笑道：「我的寶貝老弟混得那麼好，怎能不便宜老哥呢？」
 
梁臻拍了拍大腿，罵道：「老子早就瞧他不順眼，只是礙著大哥面子，才不敢動手。如今大哥也動了心思……」韓剛連忙打斷道：「閉嘴，你想他們都聽見了麼？」
 




花解語暗自好笑，心想：「你們說得這麼大聲，回音都飄到韓森那裡去了！」又聽得韓剛細聲道：「待會兒我就找個人帶路，再去糾纏我的老弟。然後趁老弟不為意，咱們就把他制著了，然後把他的金銀財寶統統拿走。」他越說越興奮，突然哈哈一笑，道：「咱們回到揚州，就買一座大宅，開一座賭坊，以後也不用幹這些賠命生意了。」
 
接下來都是一些閒話閒言，三人不知是否忌憚韓森，儘管誇誇其談，豪情壯志，卻遲遲未有行動。花解語聽得煩厭，便是閃身離去，追蹤另一道花魂香的氣息。
 
經過幾處繞圈迴路，又聽得前方人聲嘈雜，花解語緩緩靠近房口，只見偌大的石室裡頭站著一大群人。花解語心想：「難怪一路上沒見到人，原來都聚在這裡。」
 
只見為首一人身穿黑衣勁裝，中等身形，黑巾蒙頭蓋面，站在高臺，雙目如電，甚有剽悍之相。只見他展臂道：「兄弟們少安毋躁，想想咱們花了多少心血到北陵郡這塊肥肉，我自然不會將它拱手相讓。」竟然便是韓森。只聽得一人道：「可是一旦他們當真打得進北陵郡，難道還會讓咱們過來麼？到時甚麼都沒得剩！」
 
韓森冷靜的道：「我很清楚他們的實力，縱然歐白水和曼麗老尼不在，要取下北陵郡也非容易。」
 




又有一人道：「老大想一下北陵郡殺了咱們多少兄弟？錢財可以不要，但咱們也得親自報仇！」
 
韓森道：「我當然明白，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饒過北陵郡。然而匹夫逞能，亦非可行……」接著馬匪們又是情緒洶湧，韓森只得耐心安撫群情。
 
花解語心想：「看來他們外患內憂，潰不成軍，相信只要略使手段，就可將他們一網打盡。」便是回到揚州三虎的石室外面，乾咳幾聲。本來三虎還在裡頭高談闊論，聽得人聲，立時閉嘴不語。
 
花解語放粗嗓子道：「老大現時與眾位兄弟商討攻打北陵郡的計策，吩咐小的來服侍三位大爺。」一邊說話一邊走進石室，未等他們回話，又道：「韓剛大哥既是老大的親兄長，也便是自己人了。老大說咱們地方很大，三位可以隨便出走放風，倒也不用悶在房裡。」
 
此話正中揚州三虎下懷，心想豈不是大好機會把韓森的寶藏找出來麼？韓剛連忙笑道：「這也很好！老弟果然知道哥哥心意，不然要把咱們悶慌了。」梁臻接著道：「聽說你們老大這些年搜刮不少寶物，能帶咱們見識一下麼？放心，咱們都是自己人，瞧瞧就成了，絕無任何心思。」
 




花解語心裡偷笑：「你這樣說話，就算沒有壞主意，也要教人猜疑了，難怪混得不行。」道：「實不相瞞三位大爺，收藏寶物的地方，小的也沒去過，只有老大才知道呢。」
 
三人神情失望，韓剛揮手道：「不打緊，咱們也不在意。那麼你回去罷，咱們自己走走就成。」花解語佯裝擔心道：「三位大爺不怕迷路嗎？這裡可是很大的哩。」
韓剛道：「不用了，咱們三兄弟也很久沒有談心，就讓咱們去罷。」花解語鞠躬道：「好的，小的告辭。」
 
待得離開三人視線，花解語又躲到石室外邊，偷聽三人對話。只聽得梁臻道：「韓森果然老謀深算，懂得把寶物都收起來。」
 
韓剛道：「事不宜遲，咱們要趁老弟分身不暇，將寶物帶出去。我想咱們三個一起走比較好，容易照應，給人瞧見了也能解釋。」梁臻又道：「按那傢伙所說，他們大部分人都在韓森那邊，要是被人發現了，大不了就將人殺掉，反正他們都攔不著咱們。」說罷三人便要走出石室。花解語隨即閃身爬上石壁，待得他們遠去，便是沿著巖壁原路退到入口處。
 
花解語先是拍醒倒在洞口附近的黑衣人，焦急道：「大哥，快起來！」那黑衣人悠悠轉醒，跳了起來，道：「咱們失守了，洞裡進了敵人，得快通報老大！」想了片晌，又道：「不對，方才你去了哪兒？」
 
花解語道：「我剛才背脊一痛，也就暈倒了，醒來才見到大哥暈在我身旁。那人能擱倒大哥，想必是非常厲害的人物罷！」那黑衣人哼聲道：「我跟他大戰了三百個回合，就因為怕你被我誤傷，害我處處綁手綁腳，才敗了一招而已。」
 
花解語愧疚道：「我生來就是賤骨頭，下次大哥不用為我著想，殺敵要緊。」黑衣人不想糾纏此話題，連忙道：「別囉嗦了，咱們快去報告老大！」
 




花解語道：「大哥你先去罷，我要到外面瞧瞧我那兄弟安危。」黑衣人怕被戳穿謊言，恨不得花解語離去，便道：「那好，你稍後再來會合我。」說罷便是頭也不回，跑進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