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剛從旅途中回來的程學禮已裸辭了一段時間,他想著不要將空白期拖到翌年也就接下了現在的這份工作當上了助理經理。在投履歷時他應聘的是經理職位,可當他見完菅玉璇後,菅玉璇將他的職位降級為助理經理,雖然對此他也有些不滿,但為了生計他還是決定試一試他從未做過的金融行業。

程學禮入職那天恰逢謝思語陪菅玉璇聖駕去了,被人事部領到品牌部後並沒有人接手程學禮,一會後畢子強才問何B是否應該向程學禮介紹一下公司的同事,何B看了一眼程學禮然後又看了一眼畢子強驚訝地問他謝思語又讓他們介紹嗎,畢子強點了點頭把任務抛給何B,何B才勉爲其難地帶著程學禮繞場一周簡單地介紹了其他部門的同事,不過面對如此多人程學禮自然也是記不住的,他也只是禮貌性地跟其他人逐個打招呼。

當何B向他介紹梁佳宜時,他差點就吐血身亡,眼前站著的這位梁佳宜不僅身材肥胖,還一臉雀斑,完全就是沈佳宜的反面教材,更讓他受不了的是她還穿著迷你短裙,程學禮立刻轉向下一位同事。最後何B又向他介紹了近十點才回到辦公室的孫志鈞,整個早上謝思語跟菅玉璇都沒有出現,負責網絡營銷的何B又簡單地跟程學禮介紹了一下部門的事宜。

一般來講新人入職的第一天,就算部門再怎麽不和諧也還是大夥一起吃個便飯,可直至午飯時刻程學禮也沒等來任何指示,他瞧見梁佳宜跟柳一茜都自己帶飯了,而孫志鈞跟何B也偷偷地出門了。看來大家並沒有一起吃飯的意向,程學禮獨自漫步在尖沙咀街頭,他隱約地覺得部門怪怪的,可他才剛上班也還是覺得不應過早下定論。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換工作,因爲每換一次工作他又得重新去適應新的環境,只可惜他又是個追求新鮮感的人,一份工作做得太久他就會覺得新鮮感不在。

入職的整整一周程學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過的,因爲謝思語一直說她很忙還未有空去跟他好好地坐下來談一談工作分配的事,他也只是每天跟著大家一起開早會,觀察著大家每天都在做什麽,以及負責一些謝思語臨時委派給他的任務。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應該是每天的早會了,整個部門的人會圍在一起花上一個小時討論這一天出什麽新聞,可在討論的過程中往往就會變成空洞的閑聊會議,程學禮很想説這種會議既浪費時間又毫無營養跟實質内容,但作爲新人他還是得先熬過試用期,那時的他並未知道就算過了試用期公司也會隨時炒人。





通常早會都是由何B跟梁佳宜主持,聽著他們的討論程學禮只覺得這早會一點效率都沒有,而且感覺就是為做而做,硬在網站上塞些新聞。作爲主要負責網絡營銷的何B完全都沒提及任何策略,只是一味地把文章塞給讀者,也不管讀者喜歡與否,完全就是老派的以自己的口味發稿,零消費者行爲分析,也毫無市場分析,以及任何調整。由於每天一大早被占用了一個小時,程學禮的可工作的時間也就被壓縮了,原本六點可完成的工作一下子就順延了,而且他還發現品牌部是零計劃,大家都很隨心地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以及很喜歡在臨下班前才來突發安排任務,接著就大家一起加一些本不應該加的班,這讓他想起他剛畢業時的第一份工作。

剛畢業時程學禮因爲喜歡媒體行業就挑了份媒體的工作,就算香港媒體行業窮酸得要死,他還是以興趣為先覺得薪水低點也沒所謂。只可惜他遇上了一個毫無本領的上司老朱,老朱每天上班就是靜坐無所事事地把工作外判出去,坐在那等領工資,她甚至在座位上記下那天她請哪位同事喝奶茶的花費。這位40來歲的老女人十分老派,戴著一副電影中教導主任的那種復古眼鏡,更讓人糟心的是她這老姑婆居然還未結婚,沒有性生活以及不需回家的老朱每天都在公司裏「磨爛席」,在晚上十點才群發郵件,讓總經理知道她還在公司加班。

沒想到兜兜轉轉那麽多年,程學禮又回原點,來了間跟第一份工作十分相似的公司,同樣大家上班期間無所事事,下班後才來强裝很忙碌。從來奉承不加班的程學禮也被拖累,直至七點才離開公司,看著尖沙咀林立的商場,他的肚子早已打鼓,可他也沒見其他同事有想要下班的意思。

在這一周裏程學禮唯一一次跟同事吃飯的也就只有孫志鈞,只不過剛一坐下孫志鈞就突然跟他說他只做到下周,程學禮瞪大眼睛看著孫志鈞,孫志鈞表示程學禮應該是來頂他的位置的。既然要走程學禮當然想從孫志鈞口中套點公司的料,然而孫志鈞也只是淡淡地一筆帶過,他告訴程學禮何B並不喜歡謝思語的老派,何B總覺得品牌部應該多嘗試網絡營銷,孫志鈞扒了幾口飯又接著說謝思語也不是不接受新的建議,接著他又表示梁佳宜人也沒甚麼,直至後來程學禮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程學禮入職時恰逢品牌部早前舉辦的競賽尾聲,謝思語給了一些資料他看,然後問孫志鈞跟何B競賽跟進得如何,孫志鈞跟何B兩人對視了一下,孫志鈞說他還在安排競賽頒獎典禮的日程,何B則表示他還在通知得獎者出席。謝思語皺了皺眉反問他們為何典禮即將開始可他們還未確定好所有細節,何B支支吾吾地說得獎者沒回郵件,謝思語氣得眼珠都快反到後腦勺去了,謝思語把手交叉放在胸前不滿地問何B為何不答電話去催,何B尷尬地沒作聲,在一旁的程學禮暗想就這效率完全就大學生赶期限交作業一樣,他瞄了一眼孫志鈞跟何B,兩人臉上都大大地寫著你耐得了我怎樣,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謝思語無奈地把他們給支走了,轉而把頒獎禮當晚的細節交給程學禮,並讓他好好地跟孫志鈞交接。





如此沒效率的部門還能交接甚麼?果不其然孫志鈞壓根就沒把謝思語說的話當一回事,縱然程學禮催過他好幾回,可孫志鈞不是跟其他女同事聊天就是不知所蹤,但一日孫志鈞不把手頭上的細節交給程學禮,程學禮也無法做下一步。程學禮深深地感受到這裏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他看著一旁在玩手機的何B,也覺得他沒甚麼工作,一天到晚似乎都只是盯著手機螢幕。雖然程學禮沒有參與到競賽的前期工作,但單從競賽尾聲的安排程學禮就已看出品牌部在營運上存在著極大的問題。

跟孫志鈞的交接僅在他最後一天上班時才勉強說了幾句,程學禮未省日後的麻煩也就讓孫志鈞以郵件的方式把需要交代的事發給他。剛剛才換工作的程學禮當然也能理解遞交辭職信後每天上班都只不過是等下班而已,員工一旦交了辭職信就會有公司的事再與自己無關的心態,可就算如此他還是覺得做人得有責任心,看著孫志鈞又在撩女同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孫志鈞派完散水餅柳一茜就說他今晚得留下加班到九點都不允許走,程學禮眼看時間也快六點了不過孫志鈞並沒有任何下班的跡象,他的桌子居然一點都還未收拾。

趕著頒獎禮講稿的程學禮不禁覺得孫志鈞辭得真是時候,算准在頒獎禮前一天離開公司,不用到頒獎禮現場幫忙,如今甩手就把一些爛尾的工作扔給程學禮。接過的全都是爛攤子,程學禮越來越覺得自己就是鏟屎官,別人的屁股還得他來擦。經過一個星期的觀察,程學禮已發現大家都在加無謂的班,每逢六點後品牌部就會變成閑聊的街市,每個人無所事事地攀談、吃零食又或者走來走去,乾坐到七點左右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只可惜上一手留下的屎讓程學禮也赶得焦頭爛額,直至七點半他終於熬不過肚子的抗議,放棄改稿下班了。奇怪的是除了張仁聰早早六點一到就走,第二個下班的就是他,可七點半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一起身其他同事就立刻大喊程學禮要走了,程學禮被他們這樣一喊就更不想在這多待一分鐘。

下到大堂時,大樓的扶手電梯居然已停止運行,程學禮還得自己走樓梯下去,他頂著肚子饑餓第一時間就是到附近的餐館先填飽肚子,否則他還真沒覺得自己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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