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師: 記憶師 - 第三章 家變前奏

那一年，周綺晴只有六歲。

如同所有同年的孩子，周綺晴剛剛開始成為了小學生。

一大清早，周綺晴就已經醒來，然後換上了一套全新的校服。

這是周綺晴第一日上學，儘管生於一個不太健康的家庭，這孩子還是保持着那童真的心，對新奇的事物還是興奮緊張的。

站在房間內的全身鏡子前面，周綺晴輕快的原地轉了一個圈，那紅色的校裙在旋轉中飄逸起來。





望着鏡子內的自己，周綺晴伸出右手輕輕碰上鏡面，跟鏡內的自己擊了一下掌。

「周綺晴，第一天上學了，希望新同學們都友善吧。」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喃喃自語道。

周綺晴踏着輕快的腳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殊不知剛才的那個笑容，是自己這一生之中，最後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周綺晴走到母親的房門外，伸出小手怯怯地敲了一下門:「媽媽，你起床了沒有？快夠鐘上學了。」

回應她的，是一片靜寂。





「媽媽！」周綺晴提高了音量，然後再次伸手敲門。

未幾，周綺晴的母親終於打開一條門縫，紅着臉半醉的探頭出來。

「你已經換好校服了嗎？那你還記得我上次帶過你去學校面試時的路怎麼走嗎？自己上學去好嗎？」

周綺晴微微扁嘴，楚楚可憐的看着母親。

「淫娃，快回來床上吧，別管你那女兒了，上學而已，有甚麼需要操心？」房間內傳出一把陌生男人的聲音。





周綺晴的母親回眸一笑說:「寶貝，我來了。」說完，就關上了門爬回床上，跟床上的男人熱吻着，剩下周綺晴一個呆呆的獨站在門外。

周綺晴望着閉上的門，默默的執起書包，早飯也沒有吃，隨手拿了兩片麵包便轉身離開家門。

「又被拒之門外了...其實我只是想媽媽陪我上學而已，爸爸長年在公幹已經陪不了我，連媽媽也對我愛理不理...」

周綺晴一路上咬着麵包，一邊喃喃自語的走着。

望着街上的途人大多數都是和自己年紀相約的學生和他們的父母，周綺晴心裏莫名的有一種孤單的感覺。

周綺晴來到學校的門外停住了腳步，她抬頭望着學校的大門，卻久久不敢內進。

身邊一對又一對父子母女擦身而過，然後互相道別，周綺晴的心情越來越低沈。

「那為甚麼我只有姐姐你一個，而別人都有爸爸媽媽帶着？」站在周綺晴不遠處傳來一把稚嫩的嗓音。





周綺晴被這一句說話吸引到，扭頭望了過去，發現有一個和自己一樣應該也是新生的男生對着他面前的一個大姐姐說話。

男生眼前的姐姐，咬了一下嘴角，蹲下身子，說出了一句說話，「小峯，我們和他們不同的，我們是孤兒，親人不是我們能夠擁有的，而父母，更是距離我們最遠的人物。」

「你要記得，我們這一類人，天生就不是上天的寵兒，我們很容易會被排斥，因為...」

「我們，是異類。」

聽到這一句，周綺晴紅着眼睛的低下頭。

「那我又算是甚麼？」周綺晴飲泣着問了自己一句。

周綺晴默默地咬着嘴唇等待那男生步進校門後，擦乾眼淚走到那大姐姐身後，伸出小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那大姐姐轉身一看，驀然看見周綺晴的身影。

「姐姐，你也可以送我進去嗎？」周綺晴抬頭，眼眶泛紅的望着大姐姐的雙眼。

大姐姐蹲下身子，摸着周綺晴的頭問道:「妹妹，你叫甚麼名字？」

「我叫周綺晴。」

「綺晴，你怎麼會自己一個的？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他在外地上班，媽媽...她跟一個叔叔在家中玩遊戲。」

大姐姐沈默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她很清楚眼前的女孩在經歷甚麼。

爸爸身在外地，而媽媽則紅杏出牆。





假以時日，這女孩的家庭必定會變得破碎不堪，就像自己一樣。

幸運的話，也許會跟着父母其中一邊，在單親家庭中長大；

不幸的話，這女孩兩邊都不會跟隨，而是會被法庭判給社會福利處，等待寄養家庭的收留，甚至在孤兒院和自己一同生活。

大姐姐思索了一會，然後執起周綺晴的手說:「走吧綺晴，姐姐送你上學。」

說完之後便挽着周綺晴一同步行到校門處。

明明只有幾步路程，但卻走了五分鐘到達校門大閘。

「姐姐就送你到這裏了，第一天上學要認識多一點朋友喔。」





周綺晴依依不捨的捉緊姐姐的手，不太願意走進校門。

大姐姐再次摸了一下周綺晴的頭，「再不進去就要遲到了。」

周綺晴終於鬆開了手，扁着小嘴問道:「我們會再見面嗎？」

大姐姐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有機會的。」

望見對方的回答，周綺晴轉身步進校門。

臨別前，周綺晴轉過頭問了一句:「姐姐，你叫甚麼名字？」

「綺晴，司徒綺晴。」司徒綺晴拋下如此一句，便揮着手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