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明天是星期五,亦是一週的終結。小休時大家請前往禮堂,在那裡會有一位職員頒發證書給畢業的同學,而我們將會預備一些小吃給大家享用。也不要忘記,放學前將會有個小測驗啊!」老師於星期四放學前,對Kalo、Yuan及阿保叮囑道。
 
大家可能會問,Philip去了哪裡呢?
 
原來Philip因趕不上進度,很多字母都寫錯,語句的表達也常用錯對,於是,他已於星期三放學後向老師申請,轉到單對單的私人函授,不希望拖別人後腿。這個轉變,校方當然需要收取額外費用,但這對Philip來說是好事,可以因應自己的進度而學習。
 
放學後,阿保和Yuan結伴而行,一起步往地鐵站。他們一如繼往地討論著圍繞身邊發生的生活瑣事,這次阿保主動談及校方對Philip的上課方式安排,有以下獨特的見解:

「Yuan,你對Philip被安排分班有什麼感受?」





「沒有啊!他的水平的確追不上我們,要分開上課也是情理之內吧。」

「在上海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會怎樣?」

「那沒有法子,那位同學會繼續待在原班,靠自己努力讀下去,若果富有點的可以請家庭教師。相信在香港也是這樣吧,對不對?」

「嗯……」

「那你疑惑什麼?」





「你不覺得每個人與生俱來就是與別不同的嗎?例如性別、種族、高度、智慧、樣貌。」阿保質疑問。

「但我覺得又不是全部……人與人有時也是公平的。」

「我想到人與人之間生而平等的,就只有時間。每人每日都享有相同的24小時、1440分鐘、86400秒,沒有人能夠增多、減少或奪去其他人的時間。」阿保少有地說了一堆數據。

「說得這麼哲理性,我不知道該怎樣答呢……」

「好吧,那我問妳,每人的才能也是不一樣吧?」





「這個當然。」

「為什麼學校只憑成績來斷定一個人的未來?」

「也不是啊,大學也有很多學科可以選,研究生可以在自己所長的領域下建立自己的專業。」Yuan道出自己想法。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我想在特定的框架內是可行的。可是道德、創意、藝術、人際關系、心理質素等這些框架外的因素,難以被數字去量度或衝量,但往往有些人的長處只在這些項目。那麼,校方會重視嗎?」

「這個嘛……」

「就是了,讀書成績不好的,豈不是代表失去了生存的價值?在大陸,全國高考也是這類玩意吧,只有考得高分的才有前途。」

「也許你說的對,但我們只是社會的微塵,又可以改變什麼呢?」

「唔……沒錯。」





「不要這樣,回家後要好好溫習啊!知道嗎?」Yuam淘氣地用纖幼的食指碰了一碰阿保的鼻子。

「啊……你也是啊。明天見。」阿保呆了一下。

到了地鐵站,阿保和Yuan道別。
 
回家路上,阿保一直在思考,認為因材施教本是學校應該做的事。可是在香港,學生根本沒有空間去選擇,只有遵從政府所安排的傳統而沉悶的「填鴨式」教育方式,對比春秋時期的我國聖賢孔子的「因材施教」理論,則倒退了2500年。他感慨香港的教育能每年輸出一批又一批頂尖的人才,醫生、律師、會計師、銀行家……供給大公司甄選。畢業生就像各主要行業及大公司所需要的齒輪,是可替代品。

但在這個急功於利的社會制度下,卻又不能培育出擁有創新精神、能展現個人價值的人才出來。他又想到自己只是香港教育產物下的「失敗作」,畢業後數年未曾找到過自己的方向與目標,一直庸庸碌碌,活於理想當中。
 
阿保知道自己不是惟一的「失敗者」,於社會裡,還有一群人也是這樣漫無目的地生存著。他覺得香港只能培育出「專業」,卻漠視社會上的「異數」。
 
「阿保,歡迎……回來!今天……怎樣?」Ta聽到阿保開鎖的聲音後搶先把門開啟。Ta身穿圍裙,一副可愛的樣子等待著阿保回來。她正在煮飯,也在工作。她的工作是什麼?是心理輔導師,於俄羅斯人常用的社交媒體Vkontakte (VK)與客人單對單進行心理輔導,藉此收費。Ta本身是個積極正向的女生,加上她喜歡看書,故詞彙較充裕,要組織起激勵別人的話語時也比較容易。通常每天待阿保出門上學後,她便會開始工作。
 




阿保不想打擾她工作,於是便回房溫習。他翻閱過去四天的所有課文,但對明天要考什麼內容卻毫無頭緒,只是不斷地將課本翻來翻去,把句子抄到筆記本裡。2小時過後,阿保的頭髮早已因手指的抓來抓去而變得凌亂不堪,可想而知,他內心感到異常焦躁。
 
倏地,門外一聲響,阿保分神了,趕緊走出房外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跑了出廳,發覺有一隻滑鼠倒在牆角不停轉動,然後再看看Ta,她正在關掉手提電腦,而口裡不斷發出一連串阿保聽不懂的俄語,席間不時表露出忿怒的神情。
 
阿保站在一旁,先讓Ta冷靜下來,然後拿出智能手機和她溝通:
【Ta,你沒事吧?請不要動怒,對身體不好的啊。】
 
Ta重啟電腦回覆:
【謝謝你,你真好人……我沒有事……只是剛剛和客人吵架。】
 
阿保問:
【那你為什麼會發怒?】
 
Ta寫道:
【那個客人說我沒有專業的心理醫生執照,但卻掛著心理醫生顧問的名義去收錢行醫,這是撤謊。他說不會再相信我,儘管我曾在他處於人生低潮時陪伴並鼓勵他,助他捱過困境。我現在傷心得很,一個曾經信任我的人,如今卻因為一個專業資格而離我而去。我不能相信人性是那麼噁心的。】




 
阿保安慰道:
【不要這樣,下個客人會更好呢!萬大事有我在嘛!】
 
Ta拭了一下眼淚後寫:
【阿保……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有時我在想……若果能夠讀多點書的話,誰會嫌棄?只是在俄羅斯,什麼都是錢……在這個城市的天氣長期都是那麼冷,令人心也變得冰漠,太陽在這個城市是很少見……】
 
阿保不明所以:
【什麼?你在說什麼?】
 
Ta轉換話題:
【沒有……對了,阿保,你今個星期六有空嗎?】
 
阿保答:
【當然,你想——】




 
Ta寫:
【我有個在聖彼得堡工幹的朋友,他說要在那天帶我遊覽一下。他知道你和我一起住後,也想邀請你去,看看來自東方的男孩。你會跟我們去嗎?】
 
阿保說:
【當然!謝謝你們的邀請。妳等我一回,我外出一會。】
 
阿保出門。
 
回來後,他拿著三枝紅包裝好的粉紅玫瑰,送給Ta。

阿保從Daria老師的口中得知,俄羅斯人買花,一定要買單數,皆因雙數是作喪事用途。她也說幾乎所有俄羅斯女生都愛花。阿保到了花店買玫瑰,為博取伊人一笑。
 
果然,Ta看到玫瑰花後,驚喜萬分,只因粉紅玫瑰正是她最愛。加上阿保細膩的心思,令她旋即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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