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卻嘆了一口氣:「難為你們被這不恤民情的傢伙血肉了多年,只不過你們這下可壞我們大事了。」

那老人呆了,忙問何故。

佚這時才開口:「特朗弗和葛屯官員私相授受,食民膏髓,以致政風敗壞,民不聊生,此事我們又豈會不知?他還糾黨結社,勾結奸商,這些事上面全都知道,並不是我們姑息養奸,而是他所謀者大,不可打草驚蛇,需一網打盡。」

小蝶道:「我們這次下來,上面正是要我們查明這賄賂一事,澄清吏治,以整頓葛屯經濟。現在你們鬧成這樣,他定然有所警覺,接下來說不定要有所收斂,我們要查他,也就難上許多了,若是證據不足,無法根除此人,豈不是又要苦了葛屯的百姓?」

老人這下終於經不住嚇,跪在了地上:「是小人魯莽,沒有管束好他們,以致壞了大人的案子,求大人恕罪。」





小蝶問佚:「你說這下如何是好?」

佚回道:「特朗弗這案牽連甚廣,斷不可因小失大,此刻先把他們一干人等押回鎮上,明日我們再治他們聚眾生事、謀財害命之罪,以穩住弗朗特。老先生,你是眾人之首,罪加一等,為了大局,少不免要借你人頭一用,其餘一干人等,三五七年的牢獄之災是逃不掉了。老先生,他日特朗弗伏法之時,就是你們平反之日,望你們能以大局為重,捨生取義。」

眾人一同跪倒在地,這下不論膽大膽小,都只有求一眾使者開恩的份了,還有兩個人嚇得失了理性,一個勁的奉承小蝶貌美心善,佚器宇軒昂,還好面具和兜帽下的兩人沒有聽見。

小蝶道:「萬萬不可,特朗弗殘暴百姓,不仁不義,他們奮起反抗,何罪之有?我們代表皇室出來辦事,當伸百姓之冤,救民於水火,斷不可冤枉無辜,給陸下蒙羞,不然如何對得起陸下的信任?」

眾人連連稱是,又是叩了好幾個頭。





佚道:「那照你說,這一干人等要如何處置?這裡十幾條人命,誰填?」

小蝶扶起老人,溫言道:「老先生,你且帶人回去,羅列罪狀作為一份證據,你德高望重,有你聯同眾人頂證他,自然是多一分助力。有我們在他也不敢對你們下手。我們來個裡應外合,定要把這些貪得無厭的東西一網成擒。」

那老人千恩萬謝的,帶着那群人和村民的屍體走了,中途又有不少人叩謝小蝶,都被小蝶和佚一一扶起。

「我們...不是來打雪人的嗎?」逸天拉着樺凡問道,樺凡也只是搖頭。

「你白癡嗎?要是我們實話實說,他們一定要繼續和那特朗弗拼命,搞不好還要和我們拼命,到時候只會多傷人命。」





身旁的梓喬忽然開口,只見她擺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邊歎氣邊搖頭道。

「沒錯,沒必要的麻煩盡量省略,要是葛屯亂了,我們的行程也會受阻。」

小蝶走近了門前的尸體,一一確認到是否有倖存未死的人,也不怕滿場的血肉沾到了衣服上。

樺凡看着一具斷開兩截的屍體久久不語,佚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不要為那些不幸的陌生人太過傷心,你會傷心不過來的。這樣下去,終有一天你會麻木,你會失去所有的憐憫。」

「你從來都不憐憫任何人嗎?」

「憐憫不一定是為某人的不幸而傷心,還有很多實際一點的事可以做。」

樺凡咬咬牙,把目光轉向了一邊,佚跨過了地上還流動着的腸子,往水池那邊去,洗了把臉。

這時城堡那邊忽然燈光閃耀,照亮了五人的身影。一陣轟隆聲過後,厚厚的城門緩緩地降下,門身後出現了一個臃腫的身影,那人身穿金色大衣和銀白色長袍,頸上掛了一串粒粒有鳥蛋大的翠綠珠鏈和一條足有二指粗、垂到了腰間的金鏈,手上戴了金絲手套,扳指、寶石戒指、金鐲、銀鐲不計其數,一雙皮靴鑲滿各色寶石,活脫脫一個首飾箱活過來了,一身珠光寶氣,好似要把所有財富都掛到身上,若是他體格再壯健一些,想必是要打一副寶石金甲在身上戴着。




他從所剩無幾的護衛的擁戴中步出,以一把蒼老無力的聲音說道:「歡迎使者來臨在下的城堡,在下特朗弗,沃恩靈維公爵三世,有失遠迎。」這慵懶的開場白,聽上去就是不太歡迎他們。

小蝶冷冷的道:「百姓對公爵感恩戴德,適才公爵忙於接見百姓,為民請命,不是有心待慢使者,輕視皇室,我等定會在陸下面前為公爵說情。」

特朗弗剛才躲在堡中不出,一直不知外間消息,只聽得小蝶一行人是皇室使者,更不知是她退去了圍攻的民眾。出來只見一行四人以一戴着面具的女子為首,其餘三人都還年輕,心中也就存了輕視之意,只道他們靠着皇室之名嚇退了民眾,本身並無過人之處,不料這女子一開口就拿到他短處,非等閒之輩,當下即不敢待慢:「我為此鄭重向各位致歉,夜晚外間風大,要是各位不嫌寒舍簡陋,不如進來避避風,先用過晚飯,再留宿一晚,好讓我一盡地主之宜。」說罷,便曲身向後一請。

小蝶道:「不必多禮,我們此行還有其他差事要辦,而且另有落腳之處,行李也寄在了酒館,不好打擾公爵閣下。」

特朗弗忙叫旁邊兩個衛兵去取使者大人的行李,那兩個衛兵脫了盔甲匆匆去了,再三挽留之下,小蝶等人才勉強隨他進堡。

大門一關,外面倒有幾個逃走的守衛回來了,自覺和工人一起收拾起屍體來,死屍搜光了財物打包帶走,提幾桶水洗刷血污,不到兩小時就回復了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