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晉行哪容得了這樣四目交投而不進取挽回一切,直白說道:「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

程曦右手捏著眉頭:「你想談甚麼?」

「我不要和你分開。」

「游晉行,你想過將來嗎?」

「我的將來會怎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將來一定要有你。」



程曦淡道:「我們會不會換一個相處方式更好?」

游晉行下意識把程曦緊緊摟住:「我不會跟你做朋友的,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程曦眼角微酸,道:「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了。」

「我喜歡你,只要你也喜歡我,我們一定可以好好走下去的。」游晉行親著他的頸窩,說:「信我,好不好?」

程曦哪受得了游晉行軟糯求和的語氣,被零碎的親吻如雨點落下的侵襲,最終以情感先行的性子作默然的藉口,瞬間迷茫地被撲倒在沙發上,繼而迎來由淺至深的親吻,一發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哪時開始連這一點自制力都蕩然無存,或許習慣了游晉行的溫柔便失去關乎自尊的理性,程曦壓根想不出藉口拒絕如此親密無間的舉動;感受著對方的心跳在寧靜之際變得急促,氣息在交纏之時益發急喘,一切理智就如拉盡的弦線,繃斷而乾脆俐落。

游晉行比程曦本人還要清楚他的敏感點,兩手毋須猶豫便知道該放哪裡撫摸,從前的前戲習慣以挑逗作主調,如今卻一往深情,費盡心思讓對方感受他的體溫與柔情。

程曦熱燙的分身被含在嘴裡逗弄,熟悉的技巧使他喘息連連,時而雙腿抖動而拉扯腹上的肌理隨浪潮浮動,蔓延到嘴上又是一聲呻吟。

程曦知道那是游晉行給他的莫大誠意,從前又怎會不是程曦先給他口交……

久違的情慾相接,赤裸裸地在沙發上演出一遍,劇本編寫得這麼突如其來,游晉行是被逼瘋般全力挺進,程曦是那麼心甘情願地迎來一波又一波的慾海浪潮。情感盡化水霧,落肌膚上的點點滴滴,有汗水,也有不經意的原始心動。



最後一聲打通兩心的嚎叫,頓時潤澤乾澀的亂緒,心又踏實了一點。

游晉行滿足得不行,更一時興奮的認定了挽回關係的確定性,只是萬萬沒想到程曦最後就說了一句冷漠話。

「如果以後你想跟我做的話,可以來找我,別的時候就算了吧。」

游晉行當下即有從天堂被打落地獄的痛覺,本以為一切能好好解決,到頭來原來只能瞬這種方式藕斷絲連。

程曦,你怎麼能這樣絕?

「為甚麼一定要這樣?」他問。

程曦頹然回應:「這樣相處你我都舒服,不是嗎?」

是不是又要回到從前的生活軌跡,程曦至今給不了自己答案,但肯定的是,如此一場轟烈的戀愛終於,他更需要的是歇下來的時間與空間,濫情縱慾,並不是刻意劃起的選項。



出乎程曦所料,游晉行果斷地拒絕了這樣的建議,基於深愛自然接受不了自己要成為對方的床伴;他沒可能只把程曦當洩慾工具,亦不會讓程曦以這樣清晰的界線把他推拒於感情世界之外。

與其如此,不如另作他選。

「程曦,我會重新追求你,你不要敷衍我。」成熟得可以的撇脫,還未等到程曦從呆愣中掙扎過來回應半句,他已邁步離開了家門。

門關上,隔絕了相似卻各自複雜的情緒。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游晉行再沒主動聯絡過程曦,不是不思念,只是知道對方和自己都需要一段冷靜期,如果彼此都需要點時間,又何妨多付出一點耐性。

程曦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感情的頹敗一直沒有影響工作效率,雖然結果是所有的壓抑都表露在消瘦的愁容上,但持之以恆的魄力亦教眾人欣賞。

公司裡的人縱然不知道內情,但程曦最近的狀況不太好倒是容易看得出來,於是小洪他們隨口找了一個「剛完成一宗案子要慰勞」的理由,硬拉著程曦一起去吃喝玩鬧了。



直男小洪挑的地方當然不會是程曦常去的gay bar,但選擇也挺對程曦的口味。起初以為這小子會選些嘈雜得可以的夜店,結果挑了一下格調頗高雅的俱樂部,程曦一進門就就轉好了心情。

「地方挑得不錯,你常來的?」程曦並不吝嗇讚賞。

小洪:「我沒來過,是Jeremy的建議呀,聽他說完我再上網一查,就覺得這裡好!」

程曦轉頭對Jeremy微微一笑:「你常來的?」

「以前朋友帶過我來一遍,覺得不錯。」Jeremy說。

直屬程曦的同事其實不多,就是Jeremy、小洪和霏霏三人,其他在創作部工作的好幾個都是臨時抽調來幫忙的外援,不過程曦對他們亦同樣友善,組內相處不錯,所以外加兩個女生也一併來了一起聚會。袁紹鋒本來也有興趣來,不過碰巧要見客戶就參與不了,不過早已大方的說了會包一瓶紅酒,最重要大家玩得開心。

說到底其實大家還沒到可以談心的階段,摸摸杯底說幾句笑話就沒很多話題可以後續,為了場面不變尷尬,小洪和霏霏罕有地一同建議唱唱卡拉OK,兩位年輕女同事馬上和應。

程曦喝得有點到頭,笑說:「你們慢慢唱,我出去透透氣。」



包廂是預早訂的,所以能夠找上位於樓頂的一間,外頭有個大陽台,眺望夜景一片壯麗,只是大多來玩的人都很少特別注意到這裡的視角;難得靜起心思走出來看看,不期然默默讚歎風景的耀眼。

程曦手裡拿著半杯紅酒,臉也早醺紅著,手在擺弄已解鎖的手機,眼神迷矇地看著游晉行最新發來的訊息-兩個多星期沒有聯絡了,程曦差點以為對方應該斷了念想,卻在這時收到一句「在哪」,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不懂怎麼回應,還是關掉屏幕當沒事發生就好了。

突然身邊多了一道身影,溫和地以滿帶磁性的聲音問:「不唱歌?」

程曦扭頭一看是Jeremy,微微一笑道:「我五音不全。」

「看得出來。」Jeremy說。

程曦嗆一口氣,失笑:「怎麼看?」



「上帝是公平的,你長得這麼好看,唱歌不好聽是合理的缺陷。」

程曦可沒想到平常看起來多麼沉靜的Jeremy口裡能如此油腔滑調,忍不住笑道:「我進公司才不久,說話這麼好聽,我也無法馬上給你加薪的。」

Jeremy反問:「我像是這麼功利的人?」

「不像。」程曦心想甚至連現在這麼主動說話的人都不像平常的你。

「有心事嗎?」Jeremy徐然問道。

程曦:「你覺得我有?」

「你喝得太快了,他們喝第一杯時你已經快乾掉第三杯。」Jeremy說:「沒有心事的話,沒必要這樣折騰自己。」

程曦僅是一笑,沒應話。

Jeremy繼而續問:「感情問題?」

程曦定眼看他。

「說中了。」Jeremy判斷得甚有自信,道:「不過我沒想八卦,你不想說可以沉默,沒壓力。」

程曦釋然笑著轉過身來,背倚在欄杆上:「你以前有當過心理醫生的?看人挺準。」

Jeremy把手裡的酒呷了一小口,說:「以前想過當,不過讀書成續太爛,當不成。」

程曦順便就把話題轉到理想上:「所以當不成心理醫生,就來做設計?」

「家裡環境不錯,我爸送了我一台相機,我就玩攝影了。」

程曦:「果然玩攝影的?你像啊。」

「有樣子看的?」Jeremy笑著反問。

「直覺。」

「玩了兩年就厭了,後來發覺自己喜歡從沒有到有的創作,大於捕捉本來就有的事物,所以愛上了設計。」

程曦點點頭:「這邏輯挺有趣。」

Jeremy:「你呢?為甚麼進這行?」

「說起來有點不要臉。」程曦笑說:「從小到大看過太多壞的設計,我想挽救一下社會的美學觀念。」

Jeremy托起腮,眼神展現出好奇的神色。

程曦繼續說:「我還記得高中時候,老師安排我們再寫一遍《我的志願》,我那時候說想重塑城市的美學。」

「志願頗宏大啊,有趣。」

「最後得分五十二分,老師說我沒寫職業,離題。」

Jeremy微微皺眉:「《我的志願》一定要寫職業?老師想得挺片面吧。」

程曦點頭:「你跟我想的一模一樣,我後來跟她解釋我這想法,結果她認為我在沒事找事幹,瞬間把我標籤成不聽話學生。」

Jeremy問:「那現在闖出事業來了,這口氣就嚥得下了吧?」

程曦搖頭:「嚥得下,但我選擇不嚥,我覺得做藝術的人應該小器一點,才能賣性格,不然像我這種每天都在想多賺點錢的,哪能裝清高?」

Jeremy靜下來,定眼看程曦良久,悠然開口:「你這人挺有趣的。」

「為甚麼?」程曦好奇。

「第一眼看你覺得你外表好看得過頭而有點空洞,猜想過你是不是那種只有空殼而沒有內在的人。」Jeremy誠然說:「現在覺得你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很引人入勝。」

程曦被哄得笑了:「你這張嘴誇人確定不收錢的?」

「自願的當然不收。」

程曦舉起杯,Jeremy默契地跟他一碰,各自把杯中物都喝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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