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戀: 第二十九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我總係覺得，KATHY口中所講嘅嗰句「廢事傷眼呀！」
係講緊，廢事望到我而傷眼……
自始之後，KATHY無再搵過我，我亦都無再自討沒趣。
連最後哽在喉嚨嘅說話，都俾我吞返落肚。
有時候我覺得，咁樣結束，其實都唔錯。
KATHY無鍾意過我，一直以嚟只係我單方面鍾意佢。
我奢侈地盼望可以一直守候喺佢身邊，但就一直忽略咗佢意願。
或者，遲鈍如佢，都已經意識到我做多咗。
屌，都話我唔識拿捏架啦，仆街阿樂！
至於係喺邊個位做多咗呢？
我反覆思量，幾夜未眠，腦海中不斷重覆又重覆最後一日同佢出街時候嘅細節，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問題應該係出喺首歌嘅歌詞到。
其實我嗰陣並無諗咁多，無深究自己到底寫咗啲咩詞出嚟。
因為嗰首係我第一首嘅創作，亦係最用心嘅創作，我只係想將自己最好、最用心嘅嘢送俾佢，希望憑歌寄意，但絕對唔係鍾意個意……
可能唔多唔少，我都潛意識將對KATHY嘅情感投放咗落隻歌到，但我唱嗰刻，真係唔係諗住用首歌嚟表白……
都係嗰句，唱者無心，聽者可能有意……
KATHY一定係覺得，我已經踩入咗佢劃出嚟剩係俾佢男朋友嘅範圍。
所以，選擇同我保持返適當嘅距離。
即使依家有時工作上有需要同佢接洽，但已經咫尺天涯。
世界上最遠嘅距離係咩？
係心的距離。
衡量你的心直線到我之間，沒有跨越的機會。
今次，我罕有地無搵阿樂出嚟叫春。
因為我煩得佢太多？
唔係啦。
阿樂呢條死剷，就算我煩佢幾多次都唔會多。
只係覺得，將自己個心扣喺KATHY到扣咗咁耐，都係時候鬆開。
由一開始，就唔應該有幻想。
佢係一個有男朋友嘅女仔。
道德上，情感上，理性上，客觀上，我都唔應該對佢產生任何愛慕嘅感覺。
返工，頓時失去咗樂趣。
生活又變返以前一樣嘅行屍走肉。
我決定，今個周未去離島行一轉。
遠離繁囂嘅都市，吸一口新鮮空氣。
喺無KATHY嘅土地上面，狠狠咁吸，狠狠咁呼。
將所有對佢嘅思念，留喺飄浮嘅海島上面。
星期六，食個早餐，帶部相機，搭班早船，前往離島。
一路上望吓山，望吓海，我好似放低咗少少。
拎出相機，較較光圈，對個靚焦，影吓狗，影吓舊式士多，影吓單車，影吓人，好撚舒服。
我租咗架單車，一路踩，一路影。
我享受探險嘅感覺，享受尋找未知事物嘅感覺。
跟住GOOGLE MAP，想去邊，就去邊。
但其實我自己都唔知自己想要啲咩，想影啲咩，想食啲咩。
所有事，隨住嗰一刻嘅心意嚟決定。就連呢一點，都同KATHY好夾……
我踩到一個地方，見到一個畫廊。
決定入去畫副油畫，消磨一個下午嘅時間。
我幅畫，以玫瑰盛放嘅花蕊做主題，而玫瑰周邊飛散嘅花瓣，幻化成一隻隻惡鬼，纏繞住呢朵玫瑰。
「哇，你副畫好靚喎！不過……你有心事呀？」
我聽到一把熟悉嘅女聲，但唔係KATHY。
回頭一望，係阿欣。
我喺某個離島嘅畫廊，撞返我暗戀咗唔知幾耐嘅阿欣。
緣份，就係咁奇妙。
我擰轉頭望佢嗰陣，佢望住我幅畫。
只係0.2秒唔夠嘅時間，我已經認出佢就係我曾經朝思暮想、想入非非嘅阿欣。
嗰位俾人中出搞大咗個肚奉子成婚嘅阿欣。
阿欣個女，應該都差唔多兩歲。
佢老公係佢大學同學，我怕且，佢兩個都係讀大學嗰陣兩情相悅，然後喺某個HALL到日扑夜扑，扑撚到套都穿埋，泵大咗個肚騎虎難下先結婚者。
又或者，阿欣係一隻HALL雞，喺某個雷電交加嘅夜晚，有位客人為求尋找更刺激嘅快感，靜靜雞喺抽搐之前扯甩個套，令阿欣不幸受孕，再令阿欣老公不幸認頭。
講吓者。如果佢係HALL雞，我叫咗啦。
事過境遷，長街風景已變。
唔知佢係因為我幅畫畫得好而同我搭爹，定係認得我而同我搭爹。
定還是係BOTH。
「哦……多謝。」
「咁耐無見，你畫畫都係咁叻喎！」阿欣講，顯然地佢係認得我。
卟！
我個心大力跳咗一吓。
但我諗，我個吓心跳唔係因為我對佢仲有感覺，而係喺呢個時候，毫無心理準備之際，遇到一個中學同學。
我怕遇到中學同學，因為我喺佢地任何一個面前都唔會著住成身裝備，事關我認識佢地嗰陣，大家都仲係天真小伙子，青春嘅伙伴。
我自自然然地就會放吓所有防備，故此，我怕我嘅創疤喺阿欣面前展現埋出嚟，由其當佢見到我呢幅帶住情感投射去畫嘅畫作嘅時候。
「呢種用色，好破格喎，你以前唔係咁架！」阿欣講。
「我以前係點架？」
「你問你個人以前係點定係你以前畫畫係點先？兩回事嚟架喎傑仔！」
卟！
我個心又大力跳咗一吓，佢仲記得我個名，而且係用一個從來都無用過嘅暱稱嚟叫我。
諗返佢個問題，其實我兩樣都想知。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仲自以為自己一直以嚟嘅畫風都係如一，但喺阿欣嘅眼中，似乎唔係咁樣。
咁佢眼中嘅我又係點呢？
我好想知，因為我想知如果自己當初追佢嘅話會唔會有結果，好幫自己嘅青春畫返個句號。
「我兩樣都想知。」
然後阿欣張佢自己幅畫連畫架，同張櫈搬嚟我隔離，一路畫一路講。
生完BB嘅阿欣同以前都無咩唔同過，反而多咗一份人妻味。
今日嘅佢著住一襲淺色長裙，產後嘅佢已經成功修身，連肚腩仔都見唔到，反而上圍起碼升咗半個CUP。
我開始讚嘆當初自己嘅眼光，因為望偷隔離嘅阿欣，我覺得佢越大越靚，越大越有女人味。
「我覺得，以前嘅你比較枯燥。」阿欣講。
「你話人定係畫？」
「BOTH。」
「吓……好HURT喎。」
「係丫嘛，我問你，你覺得你嘅中學生涯，最投入做嘅事係咩？」阿欣問。
我諗一諗。
「讀書囉！」我答。
「錯！」
「唔係讀書係咩呀？我好撚俾心機讀書喎嗰陣！」
「你俾心機讀書？會讀到成篤屎咁？」阿欣質疑。
「我廢丫嘛。」我都唔想解釋咁多，直接認自己廢就算。因為我真係覺得自己廢，無論係會考定高考，都係讀到想死先啱啱好夠分。
當年會考，我14分，視覺藝術拎咗條A，幫我頂咗5分，我先砌夠數上中六……
其他科都只係DDEE咁，不堪入目。
「唔係呀！因為你成日掛住畫畫咋！我好肯定你中學最投入嘅一件事，就係畫畫！放學唔去打波，又唔同班損友去打機，又唔溝女，成日一打鐘就匿入ART ROOM畫畫！咁你話你枯唔枯燥呀？」阿欣講。
點解你咁清楚我？我真啲問咗出口。
不過答案只要我細心諗一吓就呼之欲出。
因為阿欣同我都係修ART嘅同學，好多時我放學留低畫畫，佢都會同其他同學趕校本評核嘅PROJECT。
而我緊係老早就做晒，享受放學嘅時間嚟畫自己嘢。
嗰陣我地學校好好，修ART嘅學生可以隨便喺放學校使用ART ROOM嘅道具、顏料等等……
而且ART ROOM好大、裝潢都俾人一種藝術嘅氣息，所以我好鍾意流連ART ROOM，當然，當中原因仲包括阿欣成日都要趕PROJECT，令我喺作畫之際，都可以偷望到佢。
所以，佢知道我當時嘅習慣並唔出奇。
「你個死傑仔，嗰陣我地畫到死吓死吓，你就自己坐埋一邊畫啲唔拉更嘅嘢，叫你幫手又唔幫！你知唔知嗰陣你好唔受我地ART班啲女仔歡迎？」
「係咩？事但啦……」
受唔受班八婆歡迎我根本無在乎過，我嗰陣只係在乎你一個者。
但偏偏，無一次係你主動叫我幫手，咁我咪唔幫囉……
「其實你畫畫咁叻，又咁鍾意，做咩唔喺呢個方向發展落去？」阿欣問。
卟！
我個心又又又大力跳咗一吓，因為佢呢個問題，令我諗起KATHY。
我唔繼續畫畫，唔繼續喺呢個方向發展落去嘅原因同KATHY一樣，就係因為我怕。
喺香港呢個咁商業主導嘅社會，我嘅創作，到底可以行到幾遠？我真係唔知，亦都無膽去試。
我無自信可以靠畫畫搵到食、養到家。
既然係咁，不如老老實實讀個公廁DEGREE返嚟，起碼容易啲搵到工先……
有時我會諗，如果我唔係喺香港出世，或者我嘅畫作，已經衝咗出國際。
呢個想法就同幻想KATHY會鍾意我一樣咁不切實際。
「無講呢啲啦！講完我個人點解枯燥，不如講吓我以前啲畫又點枯燥法？」
「唔……」阿欣用筆尾篤一篤下把，呢個表情好可愛。
「陣間話你知！」佢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