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 １８４

「我無辦法成為人類，因為我冇佢哋嘅人性。」對方說下去：「成為病者我又失去自由，但我有自由之後，又有乜用？」


他的說話，讓董倫回憶起以前那段不能出聲，也無法理解到的每日。


要麼成為冷血的殺人機器，要麼得到自由但是會得到慘痛的下場。


「總係向人俯首‧‧‧‧‧‧」董倫淡淡一笑：「唔通你唔攰？」






「我存在嘅意義就係被賦予，要殺死所有人類。」


「你係新型嘅病者～？真係夠聰明～識得同人類靈活咁溝通。」


「我係俾人製造出嚟。」






董倫向對方展現出微笑：「有一種存在嘅意義，係等待中嘅死亡。」


「‧‧‧」對方抬頭望向董倫。


「我都差唔多時候‧‧‧咳‧‧‧‧‧‧」董倫以高傲的眼神，斜瞧著他：「既然你係病者，作為人類嘅我‧‧‧咳，最後就盡番人類嘅本份一次～」






董倫移開了酒吧櫃，入到酒吧一間秘密的暗房之中。


裡面堆放著各種槍械、子彈製作的藍圖和各式各樣的槍械書本，全是陸軒以前留下來的武器房。


董倫拾起其中一枝M416氣槍，裡面早已填充了足夠的鋼珠。


「果然～」董倫把氣槍瞄準著對方的頭部，揚起了邪氣的微笑：「我始終～唔想好似隻羊咁死‧‧‧‧‧‧」


「‧‧‧」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槍管狂珠連發！一顆又一顆的打在對方的頭部。


一時之間，未來得反應的他，被董倫的鋼珠瘋打到，狼狽地退了好幾十步‧‧‧‧‧‧！


「滋‧──」忽然，對方身上發出電流的聲音。


原本會射到他肉身上的鋼珠，未擊中之前已經在半空中受到阻隔一樣，徐徐地落下，掉到地上。


這名不速之客，正是北賢。






「哦～？似乎係一隻好了不起嘅病者。」董倫沒有因為對方的能力而感到異常驚訝。


「你想要‧‧‧‧‧‧同我戰鬥？」北賢以冷怒的目光，盯著董倫。


「Just for fun～」董倫掉棄了步槍，拔出腰間的兩把左輪氣槍：「笑到最後，人生呢場苦悶嘅遊戲先會值番個票價。」


「你哋人類真係複雜，明明我冇任何敵意‧‧‧‧‧‧」北賢拍拍身上的塵埃，緩緩地站起。


「咳～」董倫打量著北賢，一眼就洞悉了它的特性：「似乎身體有電荷離子保護～所以普通子彈傷唔到～？」






「‧‧‧嗯？」北賢意料不到，對手居然能輕易看穿自己的能力了。


「不過～應該都總有弱點。」董倫用左輪手槍瞄準其頭部。


「呯！」就算是真子彈，也無法擊破北賢的天然保護。


「你令我，改變咗一開始嘅念頭。」北賢全身運起電流，隱約也能聽到電子流動的聲音：「原本，我仲考慮緊要唔要將你變成我哋嘅一份子。」


「一份子～？」董倫冷笑一聲，說：「呵～邀請我做病者？唔夠優雅‧‧‧應該講，你哋對於我嚟講太低賤，毫無美感。」






「唔係邀請，係強逼。」北賢冷冷地道：「我嘅任務，就係觀察實力較強勁嘅人類，再將佢哋轉化為病者，加入我哋。」


「我冇興趣同你哋玩統治世界嘅遊戲～咳。」董倫知道槍是傷不了它，於是把左輪放回到腰間中。


「點解你哋人類唔可以靜靜咁聽我吐苦水？我諗緊應唔應該拋脫命令，我覺得自己係人類一份子。」北賢一步一步走向董倫，說：「但你哋似乎唔太歡迎我‧‧‧‧‧‧？」


「你要習慣冇人接受到自己嘅世界～」董倫張開雙手，一副輕鬆地說：「人類嘅世界就係咁～」


「人類嘅世界，係有溝通、社交、互動。」說著，北賢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向董倫衝刺：「如果冇呢一啲事情，咁身為人類嘅特質就失去。」


北賢打算用手將董倫擒拿，可是北賢的身手對董倫來說，簡直不是一回事。就算他伸手使出連番擒拿，只想把董倫捉住，到感到困難。


「你哋病者空有能力～？似乎唔太識得運用，咳‧‧‧」董倫吹著口哨，不斷閃避著：「睇嚟實戰經驗好少～？」


對於殺人如麻的董倫來說，戰鬥技巧包括的迴避能力與命中能力，足以練到爐火純青。北賢每一下的出擊，都彷彿預先地收在其眼內。


面對迴避能力極高的董倫，北賢開始吃力，逼不得已下只好使出全力。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北賢身邊的電流，開始擴散，就連酒吧中斷電而久的招牌燈、點唱機、收音機，都因為電流影響的關係，開始啟動著。


「喔～好了不起。」董倫面對如此的北賢，都只以微笑應對。


「你點解要笑。」北賢不明所以地問：「人類面對即將來臨嘅危險，應該要感到畏懼同緊張。」



「呵～呢個答案你永遠都唔會明。」


北賢再一次進行快速的擒拿攻擊，動作比起剛才都提升了不少，哪怕指尖只要滑過董倫的膚肌一下，就可以讓他全身麻痺。


同時，身負毒傷的董倫呼吸開始困難的關係，已經不能再用閃躲的模式去應付，因為自己總有一刻會力盡。


於是他在閃避期間，拾起了桌球檯的一根桌球棍，把它當作矛般使用，防止北賢成功埋於身邊。


董倫運用桌球棍的技巧，使得北賢無法靠近。


一戳、一打，一掃，每招都讓北賢手腳不能大展，這是董倫以前當殺手磨練出的實力，並不是任何人能隨意複製。


「咳‧‧‧咳‧‧‧‧‧‧你哋病者‧‧‧就係得咁嘅斤兩～？」因為毒傷滲入了五臟六腑的關係，董倫的嘴角已經流著一絲的血液。


「我不得不承認，你運用武器嘅技巧係十分了得‧‧‧‧‧‧」此次，北賢強行捉住桌球棍，說：「不過，壓倒性嘅力量都唔係任人都有。」


董倫心知不妙，立即棄械。


「滋──啪啪！！！！」果然，不出一秒‧‧‧‧‧‧北賢運用強大的電壓使得這根木做的絕緣體桌球棍，也強行摧毀了。


「咳‧‧‧」董倫凝視著他。


「成為病者。好似你咁嘅人類，實力咁強大嘅人類，會成為呢個世界中，特別嘅一個。」北賢指著董倫，說：「你亦都，唔會係唯一一個。」


「咳‧‧‧你太睇得起我～」對於毒入膏肓的董倫來說，幾乎要筋疲力竭了。


「如果呢個世界太多好似你咁嘅強者去改變世界，病者嘅世界‧‧‧‧‧‧總有一日會滅絕。」北賢說。


「所以～你哋佬大‧‧‧就派你嚟清除我哋呢啲‧‧‧‧‧‧所謂嘅強者？」低著頭的董倫，微微一笑。


「唔係清除，係同化。」北賢說下去。


「睇嚟我發現咗驚天大陰謀～呵。」董倫說話的期間，其實已經暗地思索了過千種能夠對付北賢的方法。


「你唔係第一個發現。」北賢說。


「我喺艾寶琳倖存區做過一陣奸臣～咳，曾經聽過有一位好出色嘅病獵‧‧‧‧‧‧咳，叫白鯨～？」董倫聯想到他。


「佢就係第一個發現所有真相嘅人。」北賢冷冰冰地說：「如果佢係深海中嘅鯨魚，咁你就係天空上嘅獵鷹，都係一方嘅霸主，而我哋就係要將你哋捕獵嘅人。」


「喲～呵‧‧‧如果不破尚仲喺到‧‧‧‧‧‧都想睇你‧‧‧咳‧‧‧班獵人可唔可以繼續喺到撒野～」董倫握緊了金鷹頭拐杖。


「嗰隻陸地上嘅老虎，似乎已經俾另一個自願加入病者陣營嘅瘋子殺死。」北賢有點悔色：「我都好後悔，唔可以喺佢火化之前趕到，否則我哋病者已經集合咗三個倖存區最強嘅人類‧‧‧‧‧‧」


「你已經將我當成你哋一份子～？」


「即將係，必然係。」北賢再次向董倫衝刺！


這一次，董倫想閃開之際，毒傷卻令他痛苦到分心，更咯出一口血，繼而被北賢的一掌碰到胸口之處，馬上發出閃爍的白藍之光！


「啪！！！」的響聲，董倫受強大的電力傷害彈出了酒吧之外‧‧‧‧‧‧



「沙啦沙啦沙啦──」大豆般的雨水，落過不停。


外受高壓電傷、內受劇毒所傷的董倫，理應已經奄奄待斃，死在這條滂沱大雨的街道之上。


可是‧‧‧


他的指頭還勉強地動著，胸中還有一息尚存。



可能是瀕死的邊界下，董倫的腦海裡出現了走馬燈，瞬間走過和陸軒的所有回憶。



「仲未結束‧‧‧」瀕死的董倫，在地上凝視著永無止盡的烏雲及雨水，握緊拳頭：「我仲未失去‧‧‧‧‧‧」


「已經結束？」北賢從酒吧破掉的缺口，緩緩地走出。


「陸軒‧‧‧約定咗‧‧‧」董倫頑強地獨自微笑：「笑到‧‧‧最後一刻‧‧‧‧‧‧先係‧‧‧贏家‧‧‧」


「唔？」北賢走到董倫面前。


「嘶──」一下快如雷電的刀光揮斬，讓北賢雙目毀了。


「啊啊‧‧‧‧‧‧！」沒料到董倫只是假死的北賢，咬牙切齒地按著雙目。


董倫瞳孔睜大，握著金鷹頭拐杖中的劍刃，對失去視力的北賢瘋狂猛斬！


惜日為陸軒殘留的那一口氣，彷彿如今都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




人類最強的地方，不在於發達的肌肉或是充滿智慧的腦部。



而是對「愛」的執著，



讓他人，擁有了駕馭死亡的意志。


血液在雨中不停地四濺著，北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任憑通過純金打造的金鷹頭拐杖斬向自己時，趁機會導電到董倫的身上，都無法麻痺住他的動作‧‧‧‧‧‧！


「嘶──嘶──嘶──！」


這一刻，董倫因為了解到某些事情，不禁苦澀一笑。


也許很多事情‧‧‧‧‧‧


往往都出自一個「愛」字，就讓世界都變得不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失去視力而無法避開攻擊的北賢，終於暴怒，忍無可忍地使出了所有力量‧‧‧‧‧‧！



「呯──！！！！！！！」



一瞬間！北賢自身發放出強大的電能，全身發著閃亮的白藍之光，想要摧毀了身邊的一切，就連空氣中也依附著電流‧‧‧‧‧‧


觸使康城全區的樓宇都光亮起來，原本漆黑一片的倖存區綻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芒‧‧‧‧‧‧



而董倫，亦在這一片彷彿印記著「希望」的光芒中倒下。


每一家、


每一戶，


都有如珠寶般，散發著讓人感到熾熱的光芒，如同太陽一樣。


董倫在這片黃光的包圍下，躺了在地上。



此刻，再次凝望天空，再也不是烏雲及雨水了。


還有‧‧‧


那個一直在等待著他的人。



「兄弟‧‧‧」


「啊～乜你咁遲嫁～？」




「我已經‧‧‧」董倫慢慢地合上眼睛，嘴角展出溫柔地微笑。




帶著微笑，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