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痛不欲生地叫喊,爆甲的聲音彷彿觸動著我的神經,讓我作為旁觀者的我腳下莫名地隱隱作痛。


「放心,你只係爆咗一隻‧‧‧‧‧‧」王達尼彎腰,握起那沉重的啞鈴:「計埋手指,你仲有十九隻。」


「呢個就係黑商嘅拷問方法?」我說。


王達尼把啞鈴放在村長的另一隻腳趾上:「原本諗住自己已經賺到啲錢‧‧‧都唔想再利用呢啲殘忍嘅方法,但係你迫我。」






「我供應一千件加工合板箱俾你去賣‧‧‧咳‧‧‧啊啊‧‧‧嗄‧‧‧你放咗我‧‧‧‧‧‧」村長痛苦地說。



「病者來襲啊!病者來襲啊!!」忽然,外面一聲高呼。







「病者‧‧‧?」我猶豫。


「呢條村係咁,有時會有病者闖入嚟。」王達尼望向門外:「只係無諗過會撞正依家‧‧‧‧‧‧」


「咁‧‧‧‧‧‧我哋應該?」我問一下王達尼的意願。


「交俾其他人。會有人處理。」他答。






我走到窗戶前望去,看到倖存區裡頭的人開始有所動作,有些人穿住了偽裝的草衣,手握鐵斧等武器在外頭集合。



「我出去睇睇情況。」說畢,我就開門出去。


讓王達尼與村長共享歡樂的時光。


村子入夜便一片的黑,除了天上的繁星及路上的火炬外,就沒什麼可用來當作照明。


「咩情況!」我能聽到,其他人在討論著情況。






「南面‧‧‧六隻大耳,爬咗入嚟!」另一人答。


「去!」


見他們說得頭頭有道,我也跟了上去看。


去到倖存區的南門之後,果然大耳有數隻大耳以微笑的姿態前進,從手上嘔心而污穢的不明黏液體來看,是透過耳垢的黏力爬進來。


「冇武器嘅過嚟‧‧‧‧‧‧!」趕來了的一位男性村民,拋了一把木弓給我:「箭我放喺地,自己拎。」






地上有一袋袋的木箭,任人索取去用。


雖然好像有些誤會,我真正身份只不過是名遊客,不過對方都把珍貴的武器交到我手上了,現在放下逃跑,也說不過去。



於是我便拾起箭袋,準備起來。


面對久違的病者,感覺陌生得可以,我心中開始有點疑問,自己以前是如何殺死病者的。


我手上的木製弓與木箭,都明顯是出自於人手,那木質刨削過的觸感能摸得出來。儘管如此,它們看上都十分耐用,弓箭的弦線不會過分地鬆或緊。






唯一缺點就是,我並沒有學過箭術。


「啊呀!!!!」前線傳來激鬥的聲音。


我沒空閒多想,立即就趕上前方。


有些倖存者握住長木矛、有些握住木弓、有些則握住鐵斧,小心翼翼地面對眼前的怪物。


「嘎吭‧‧‧囁囁囁‧‧‧」其中,有隻連續中了好幾箭的大耳正在發狂,滿身紅點的它凌厲地狂笑著,以衝步的姿態跑去摟抱敵人。






「啲賤種唔痛唔癢咁嘅!!你哋射準啲佢隻耳啦!!!」有人大喊。


在那隻大耳快將摟抱到其中一名倖存者前,左面突然飛來一枝箭,精準射進到其耳孔之中,令它當場死亡。


「你哋負責牽制就得‧‧‧‧‧‧」發箭的人,與倖存者的穿著及武器都大有不同。


他穿住合身的標準獵人套裝,我意思是‧‧‧沒有浮誇只有實用的感覺。紅色的皮褸中,穿住的是一件土色的上衣,還有一雙堅韌的軍鞋保護住雙腳。


那人拉箭、瞄準、發箭這三個程序,每個都不多於兩秒,能行雲流水地把箭射進到大耳的耳朵上,唯一需要的,便是友方的牽制與吸引,好讓自己能在旁發箭到側面的耳孔中。


「嘻‧‧‧呼咻咻!!」病者似乎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交俾奎斯就得。」原本發箭給我的那個男人,突然收起我的弓:「佢係好厲利嘅病獵嚟。」


「奎斯‧‧‧」我腦海中,記起Nina跟我說過病獵公會現今只餘下三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叫奎斯的人。


沒想到‧‧‧‧‧‧

相比起衣著浮華的賴桑,這個人居然那麼踏實。


「咻咻──」面對病者猛烈的前進,奎斯都用住自己的弓箭去應付。


箭所射中的位置,幾乎都在耳孔附近,讓行動一成不變的大耳兵敗如山倒。如果遊戲中,是設計大將級的人馬能輕易對付嘍囉,我想奎斯就是這一種大將。


「最後一隻‧‧‧‧‧‧」正當他打算了結最後一隻大耳時,才發現袋上的箭都用光了:「咦‧‧‧?」


那隻大耳嘰嘰地笑著,渾身插住了數枝木箭都能自如地拔足逃跑。一直留意著動向的我,馬上從旁邊的男人手上奪過一根木製長矛,就追了上去。


弓箭這種東西,還是不太適合我。


在追趕過程中,大耳都流露著笑意「嘻、嘻」的笑著,像個精神病一樣。



然而,在我追捕之下,大耳居然放棄了爬牆逃命的機會,它望了望不遠處的一個八歲小孩。它對住那位呆然、原本一心應該只是想要去迎接家人回家的小孩跑去,笑聲更為瘋狂‧‧‧‧‧‧


繼而瘋了的狂奔過去!面對行動突變的病者,我亦加快腳步。


「走啊!細路!」同時間,腳力驚人的奎斯都已經追趕到我身邊,一同追住那隻大耳。


那小孩拼了命的向後跑,但大耳更為之快,奎斯在後方一直發著別人給予的木箭也沒能給予到其傷害。


慌張的小孩跑到了入一個轉角‧‧‧‧‧‧是死巷。


大耳跑入轉角後幾秒,就出現了「呯──」的不明聲音。


我跟奎斯趕至轉角後,已經見到無法挽會的情景‧‧‧‧‧‧


大耳已經把那小孩子撲住,並把耳垢全黏都他的臉上,任他如何掙扎也無用。


「啊!!!」奎斯一手握弓,另一手握著短刀,就衝了去大耳背後。


先用弓弦套住大耳的頭並向後一扯!再用短刀往它的耳孔方向狂刺,直至它的笑聲結束為止‧‧‧‧‧‧


「呀‧‧‧!嗄‧‧‧啊‧‧‧啊‧‧‧‧‧‧」奎斯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無法趕得上救援的我,上前查看小孩的狀況:「‧‧‧‧‧‧」污垢都已經黏在他的臉上,他死命地掙扎也弄不開。


我試圖用手幫他弄走那些耳垢,可是已經無用,在此之前,他已經在我們面前窒息死亡。那亂動亂踢的手腳,失去生命般軟了下來。


大耳已死。



奎斯急切的雙眼,放到了受襲的小孩上。


亦因此,他原本滿佈焦急的雙眼,在目睹小孩的死況後漸漸轉為灰暗。


「已經‧‧‧冇救。」他捉住我試圖弄開臉上耳垢的手。


「‧‧‧」我停下手。


同時地,村民趕來了。


他們一副不可置信的驚嘆,圍住了那名不幸遇害的小孩,無奈的哀哭聲、失望的嘆氣聲、驚訝的啞聲,都是病者帶來的副產物。


它們殺了人類的倖存者之餘,更為人類帶來負面的情緒。希望會隨住人類的死亡而漸漸渺茫,這是不變的事實。


我帶點遺憾地說:「如果我再快少少‧‧‧‧‧‧」


「冇人預計到‧‧‧」奎斯惋惜地站起來,伸出一隻手打算扶我:「你有勇氣追到嚟幫忙,已經好好。」


「奎斯啊‧‧‧我哋應該點做‧‧‧」一位身型強壯的男性村民,問。



「大耳嘅屍體,仲有呢個細路嘅屍體,都燒。」奎斯說的,是個百利而無一害的方法。


不久,死去孩童的父親便趕到來,他哭得特別大聲,幾乎要蓋過倖存區外面病者的笑聲。盡禮儀之態,我參與了那孩童的火化的程序。


整個過程都十分簡短及快速,由死去到火化不足二十分鐘,是為了防止受害者遭到感染病變成怪物。


將軍澳村中央,熊熊的烈火正焚燒著焦黑的屍體,大家都默靜地站在大火前,迎送那位男童的死去。


可能是倖存區人數較少的關係吧,大家的關係都比較親密,就算互不相識還是會去悼念一會。


不像某些倖存區,人命是不值錢的。


「你見慣呢種場面?」站在奎斯一旁的我,問。


我留意到,他雙眼看得很淡。


「經常會遇到嘅事。」奎斯凝望住燃燒著的火焰,說:「你第一次嚟?好生面口。」


「‧‧‧算係喺寶琳倖存區嚟。」我答。


「喔,我都係嚟自嗰到。」他答。


「奎斯,病獵公會僅存嘅成員。」我說。


「你識得我?」他雙眸轉為好奇。



「我算係半個病獵,唔太可靠。」我亦自介紹:「黑鴉。」


從奎斯剛才的身手看來,是個相當純熟的病獵。


「呢條村普遍冇咩人嚟,全部都係買賣木頭嘅生意,同你有咩關係?你又會過嚟過夜嘅。」奎斯很快地,就想探出我的底蘊。


「我的確係嚟買賣,」我反問:「點解你又喺到過夜,其實呢句應該我問你。」


「有人委託我清除下附近嘅病者~我就順便入咗嚟呢區。」奎訓說。


總覺得對方有所隱瞞的我,不禁嘆口氣:「聽落你講嗰啲,都得七分真,三分係假。」


「正常人都唔會特登揀呢區過夜‧‧‧‧‧‧」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病者的笑聲遍及外面四周,叫人如何安睡。


「我諗睇啲嘢你就明,跟我嚟。」我為奎斯領路。


希望你來到的目的,並不是真的單純是來執行掃蕩任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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